章顯赫仍然沒說話,車外疾馳而過的燈光在他臉上打出明暗交錯的陰影,讓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沈佳言慢慢揪緊手指。
昨天才逼她離婚?今天為什麼又要幫她?
沒等她想出頭緒來,車子緩緩駛進了別墅停下,看着這個自己住了一年多的地方,她心情複雜。
這時章顯赫拉開車門,她咬緊嘴唇,坐在那裏有點不知所措,男人突然一彎腰把她抱了出來,她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傭人張媽小跑着迎了上來,看見沈佳言,欣喜又恭謹地叫道,「先生,太太,你們回來了。」
「煮一碗薑湯拿到房間來。」男人扔下這句話,直接抱着她上了二樓。
在臥室把她放下來。
「有什麼話,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說。」
溫淡的語氣里偏生透着股令人無法拒絕的強勢和銳氣。
沈佳言嘴唇蠕動兩下,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轉身進了浴室。
等她洗完出來,男人已經不見了,桌子上放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一看就知道是張媽做的,她走過去端在手裏慢慢喝着,心頭不禁百般滋味。
喝完後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才離開一天而已,心境已經大不相同。
就在前天晚上,章顯赫突然熱情似火,把她翻來覆去折騰了大半夜,以至於第二天早上她想起來時,不爭氣地紅了臉。
可當她頂着一張被滋潤得面若桃花的臉,走去客廳時,卻被章顯赫甩過來的離婚協議書,打蒙在那裏。
現在想起來,還是好像夢一場。
暫時從回憶中抽離,她看了一眼手機,上面什麼動靜都沒有,母親吳娟沒有再找她,大概是收到了章顯赫的錢,便已經不再管她的死活了。
昨天早上她匆匆簽了離婚協議書後就沖回房間,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頭也不回地走了。
半路上就接到吳娟的電話,說妹妹沈安然的白血病出現了嚴重的併發症,她連忙趕回家,和家裏人一起把妹妹送進醫院,然後到處借錢奔波了一整天。
現在擺在眼前的問題終於解決,那口氣鬆懈下來後她只覺得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疲乏。
章顯赫在書房接完一個重要的電話,回來推開臥室的門,發現女人已經窩在沙發上睡着了,長發掩面,手撐着臉,嘴唇被擠壓得微微嘟起,在完全放鬆的狀態下清淨面容呈現出一種純真不設防的嫵媚。
他靜靜淡淡地看着,臉上沒有表情,深邃的眸子卻漸漸開始暗得如同打翻的墨硯,冒着尖兒的喉結滾動兩下,他邁步上前,把這小女人輕輕抱起來,往床邊走。
沈佳言睡得太沉,呢喃兩聲往他懷裏拱了拱,身上獨有的體香隨着這動作鑽進了鼻孔,男人呼吸一滯,動作頓了頓,但最終只是把人放在了床上,蓋上被子轉身走了。
第二天早上沈佳言才醒過來,環顧四周,她連忙坐起來,匆匆整理好自己,跑下樓去。
章顯赫已經坐在客廳,頎長挺拔的身軀坐在窗外投進來的晨光里,沉默而又強大,冷俊的臉上,一雙黑眸深沉平靜地看着她。
沈佳言抿了抿唇,走過去,「對不起,我一下睡過頭了。」
男人並不說話,她只好繼續道,「那五十萬我會儘快還你的,我先走了。」
男人淡淡出聲,阻止了她的腳步,「五十萬不用你還了,你也可以繼續住在這裏。」
沈佳言咬着唇,突然抬頭,鼓起勇氣問道。
「你真的相信那些事是我做的?結婚一年多,我在你眼裏就那麼不堪?」
客廳里,一陣難堪的靜默。
沈佳言站在那裏,感到身體搖搖欲墜。
「我只相信事實!」半晌後男人緩緩抬眸,聲線低醇淡漠,「沈佳言,救你只是因為我不想我的女人,被當眾羞辱,但這個婚,我離定了。」
沈佳言抿着唇,一顆心完全沉到了谷底,等她抬起頭,眼裏已經有了薄薄的淚意,「你說得對,婚是離定了,錢我會儘快還你,從此我們一別兩寬!」
沒有什麼比真心付出卻被誤會,更讓人絕望的了。
沈佳言衝出大門,冷風一吹,才察覺自己流了滿臉的淚,她用手背狠狠抹一把臉,低聲但堅定地說,「章顯赫,我一定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你會後悔的!」
傭人張媽慌慌張張跑進客廳:「先生,太太她哭着走了!」
男人深冷幽黑的眸子眯了起來,原本以為,她會哭着求自己,畢竟結婚這一年多,他早已習慣了她的溫順與懂事。
原本覺得,跟她就這麼過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誰知所有的乖巧都是這女人偽裝出來的。
「沈佳言,我絕對接受不了背叛,離開我會讓你難過嗎?既然如此,又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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