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帝京腳下,還是要講點理。我知你是蕭家大姑娘,你有錢,是瞧不上我的荷包兒,你不要看我就是一尋常婦女便可隨便欺負。」
胖大娘可是遠遠在蕭家府邸前見過蕭憐一面,雖就是個側顏,就足夠驚人了,這種樣貌,她一眼就能認出。
勸聲弱了,直到不見。
蕭大姑娘?
蕭憐?
可以在街頭看雜耍,大多是尋常百姓。聽着胖大娘哀求,某種本是同根生的情緒一下子上來,將蕭憐當作中心圍住。
「蕭姑娘,你為什麼捉弄我們,是因為我們窮就能踐踏麼?」
「蕭姑娘,這可是我們救命錢,你如果不歸還,就是草菅人命,我們都要告官的。」
得到援助,胖大娘直接抹淚。
「你還給我。」
這兒響動,恰巧驚擾巡街官差。
他們氣勢洶洶而來。
「幹嘛,幹嘛,要鬧事麼!」
自古都是民怕官,好快,人群讓出一條道來,蕭憐煩燥的抬頭看去,等看清最前面齒白唇紅的少年郎,神態一滯。
冤家!
胖大娘看到官不可能不怕,正要放開蕭憐的手,並不敢生事兒。
可見蕭憐呆滯的臉,心下一安。看起來是這小娘子怕了,她這裏是有勝算的。
於是她對官吏招手:「大人,你要為妾婦作主呀。」
帶頭的竺西楨走近,看着蕭憐的眼神帶着不善。
他陰陽怪氣道:「蕭大姑娘好威風,又開始欺壓老百姓。」
蕭憐看着他便想到這人將她壓入大獄,同樣沒好面色。
「華陰世子還沒有審,就下定論。這就是你辦事態度?」
「你!」
胖大娘見這二人口氣間的爭鋒,只覺勝券在握,蕭大姑娘左右銀錢多,那她就多坑點。
她哭着給竺西楨磕頭:「大人,妾婦就是看個雜耍的工夫,也不知哪裏惹怒這姑娘。我的荷包兒便給她給藏了,那是我兒救命錢呀。」
說着看着蕭憐:「如果是哪裏叫姑娘惱了,那我向你賠禮道歉,求你可憐可憐我。」
真是打的一手好牌啊。
聽的諸人不禁拭淚,只覺的她太慘。
竺西楨直直看着蕭憐:「你有什麼可說的?」
他印象中,這確實是蕭憐可以做的事兒,他又不喜蕭憐往昔揚武揚威的作派,只覺的這就是她手筆。
蕭憐給氣樂了。
她倒不急,就是眼神幽幽看着袖擺,面色有一些差。
小紅即使畏懼竺西楨,卻仍舊護犢子:「人證物證都不在,華陰世子怎可聽信片面之詞?」
竺西楨不覺的需要證據,跪着的婦女實在太慘了。
蕭憐發出輕笑,這世道,就感覺弱勢者有理,不管對錯。
諸人只覺的蕭大姑娘這會子還可以笑的出,也真是有恃無恐。
然而,他們看到蕭憐走到胖大娘面前,俯視她:「我真不懂你漏洞百出的話為什麼有人會相信?」
蕭憐輕飄飄看竺西楨一眼:「你說這你兒救命錢,我問你,你不去藥房抓藥,反而在這看耍雜技的,你兒就可以活了?」
「他倒多少大霉攤上你這樣的娘親?」
隨她這話,討伐聲弱下來。如果小兒真的病重,哪裏有做娘親的看雜耍的?
蕭憐看着竺西楨,嘴中譏諷意味深長。
小紅聽着她這幾句話背都挺直幾分,姑娘給這胖婦女冤枉,她是萬萬不容的。
「你說你是歹毒,置親生骨肉於不顧,還是故意訛錢?我見過不要臉的人,從沒見過你這樣將臉踩在自己腳下的,可笑。」
「今天不將這事還姑娘一個清白,你別想走!」
胖大娘是市井無賴,面前又有華陰王世子,她只可以抵死不認。
「我無非是正巧路過,正巧觀望一會工夫,這也是罪?」她抽噎聲都一些含糊,用手捂臉。
「青天大老爺呀,還叫不叫我活呀。」
小紅氣瘋:「那你就去死呀,去呀!」
蕭憐忍不住捏她包子臉。
竺西楨總覺的這女人太過盛氣凌人。分明蕭憐剛才幾句話叫他產生狐疑,覺的這婦女有問題,可憑他對蕭憐不好印象
他命令:「蕭大姑娘,將荷包還回去!」
蕭憐不可相信,反而給他這通話氣樂:「華陰世子好大官位,你說是我偷的就是我偷的?」
竺西楨望着她那杏眼,心中一陣怪異,將這通感覺壓下後,他說:「那你拿出證據,否則,就要勞煩你衙門走一趟。」
這是上次沒有關夠,還尋思着再關她一回?
靠!
怪不得這竺西楨就是男二,女主大佬是他永遠的不到的女人,他活該!
蕭憐哪可以拿出證據,小偷早已溜走。好氣噢,她可以在男主眼前忍辱負重是因為她怕被男主折磨死,可這胖大娘憑什麼拿捏她!
實在不可以忍!
她俯視地面上的肥胖身體:「你說我偷你荷包,那你倒說,荷包兒中有多少錢值的我偷。」
她全身上下金光閃閃,像個缺銀錢的?
胖大娘眼球帶着算計:「1兩銀錢,裏面有1兩銀錢。」
隨即,她又擠出淚來:「這是我借遍鄰居街坊,好容易湊成的救命錢啊。」
她話才落,就隨即有人附和:「我看到她那荷包兒,重量不輕的模樣,應該是沒說謊。」
1兩錢對窮苦平頭百姓來講,確實是大數目,可為1兩銀錢污衊她,蕭憐不可以接受。
她指頭摸上脖頸處的珍珠:「爪哇出海的寶貝,潔白無瑕,一顆便要50兩。」
話才落,周圍傳來此起彼伏吸氣聲,如果是別人說這話,諸人只會覺的誇大其詞,可獨獨是出自嬌養的蕭大姑娘之口,誰敢質疑。
蕭憐:這就叫做甜蜜的負擔!
她伸出手扶扶發間金簪。
諸人順着她舉動,目光都落在她一頭黑髮上,一看成色,就知不是凡品。
目光又隨即朝下,落在她白潤手腕上,那裏掛着一隻鐲子。
蕭憐笑笑:「區區1兩銀錢,即便是掉我腳邊,我都懶的去揀,你說我偷?」
胖大娘牢牢抓住手裏菜藍,裏面是她買的幾樣最便宜的青菜,總可以叫諸人忽視她肥胖的身體,顯的她越發弱小無助。
她用衣袖胡亂擦淚:「姑娘,我粗鄙低賤當然沒你身份地位尊貴。」
見她又要說歪理,蕭憐趕忙止住她。
「你甭拿那一些話放到面前來,我是什麼人你最有數,說話辦事可不要將自個搭進去,免得得不償失。」
「我還從沒聽過這樣形容自個的,你既知自己粗鄙低賤,身份地位尊貴的我還會要你的荷包兒?」
胖大娘知道蕭憐狂妄,惹怒她勢必不叫她好過,她都做好了給蕭憐打一頓,華陰世子立刻給蕭憐定罪,她拿了1兩銀錢,還可以要個看病酒藥費。
可她不成想到,蕭憐仍舊狂妄,怒時嘴仍舊毒,卻是沒動手的模樣。
周圍的人也不成想蕭憐這通言語,人群面面相看,終究有人忍不住笑了。
這蕭大姑娘刁蠻的怪可愛。
」全都說了,拿你荷包兒的是個四十幾的男人,留鬍鬚,臉面上有道刀痕,你倒好,搞到我頭上了,這是什麼理?」
她冷笑看着竺西楨:「華陰世子,事實都擺在門面,你可還要我去衙門吃茶?」
竺西楨面色有點難看,他是天之驕子,誰敢這樣在他面前叫囂?
這樣一鬧,看着徹徹底底癱下不再說話的肥婆娘,他只覺的喉中有隻蒼蠅這樣噁心。
叫他在一貫看不上眼的蕭憐眼前掉臉面,決對不可能。
「蕭大姑娘空口無憑,凡事還要講究證據。職責所在,望蕭大姑娘海涵。」
全都這樣明顯了,你跟我講證據。
你有毒!
他公事公辦的態度,整的他非常公平一般。
可分明
【「我剛才說的,你立即下手準備。」竺西楨朝着手下吩咐,他對蕭鳶兒一見鍾情後,念念不忘,卻是叫崔博陵捷足先登。】
【他要當着二人成婚那天,在帝京放遍煙花。以祝福之名義,表達他最後的愛意,今天過後,他要以朋友的名義陪伴左右。】
【「少爺,這恐怕要擾到老百姓。」隨從道,竺西楨滿不在意:「我是世子,他們即便不滿,也要給我好好受着。」】
竺西楨看着蕭憐冷下的臉慢慢說:「請蕭大姑娘配合,這婦女既然說是你拿的,我倒有一個辦法。」
蕭憐有種不好預感。
「這樣就搜身吧!」
他這句話,空氣都凝幾分。
蕭憐看着他背後一幫持刀官差,只覺的竺西楨真夠不要臉。
大庭廣眾之下,叫手下男人去搜女人身,這是多大羞辱。
人群中有不懷好心的將目光放在她鼓起的胸前,這樣美人,艷骨幾分,若可以捏一把,嘖嘖。
諸人騷動,眼神都熱了幾分。
小紅擼起衣袖,她知華陰世子給姑娘所迷,一直尋思着法引起姑娘注意,可這回過分了!
「你說搜便搜啊?」
你想摸我們姑娘,你作夢去吧!
上次被關大獄,這回搜身,這華陰世子可真是什麼全都乾的出,好好追一個姑娘不好麼,非要搞出這一招?
竺西楨見蕭憐不說話,一副你就是瘋了的樣子,心中舒服,這一舒服,就尋思着更舒服才好。
「蕭大姑娘別怕,你如果沒有做偷雞摸狗的事兒,我當然放你回去。」
他斟酌一番又說:「也別回衙門了,就在此處,叫大夥做見證。」
他下定決心要叫蕭憐難堪。
蕭憐直直看着竺西楨,他分明知道不是她拿的荷包兒,卻存心刁難她。也對,華陰王妃壽辰宴他應該見了蕭鳶兒,一見傾心後想到其遭遇,恨不得替她受下。
因而,不叫她好過,也屬正常。
蕭憐眼神落在他腰部彎刀上,忽然一笑:「華陰世子你是華陰府惟一嫡子,我也無非是商戶女,你如果是硬要搜我身,我豈有不從的理,只是」
她頓了頓,才說:「你手中可沒搜捕令,我愚昧,不知你是以官威搜我,還是以你華陰世子的身份地位?」
沒證據,又不是在公堂,竺西楨憑什麼搜她。
竺西楨訝異的挑眉,蕭憐這隻知道欺壓弱小,居然也知搜捕令三個字,還真是小看了她。
不過,當他決定做一件事時,可從不講這一些。他混慣了,否則也不會叫咸光帝頭疼,叫他來小衙門辦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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