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沒開燈,但這是二樓,窗口透進些路燈光,如此,我依稀能看清房間近處的擺設。
莫奈也環顧了一圈,眯着眼思慮:
「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的地方,這是四號病房,方才進來,我就沒有察覺到任何氣息,要麼是對方太強,隱藏了,要麼這個病房本身有護人的東西,我們找不到罷了。」
四號病房會有護人的東西?這科學嗎?自古四字不吉利,大家唯恐避之不及好吧?!所以後者根本就不太可能。
我看着賀遙疑惑的問他:「難道是張宛在幫你?她之前就因為想救你,跟仁杞大人做交易來着。賀遙,你和她關係很好?」
賀遙撇了撇嘴:「還好吧,畢竟是我小姨的女兒,她想救我也能理解。」
「好吧。」我也表示理解。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出去破了三樓的鬼打牆,我媽帶着弟弟,還有劉隊他們,萬一被迷惑了,可就危險了!
我握緊了銅鏡,看向旁邊貴氣的少爺:
「莫奈,一會兒出去,如果遇到張勇凶屍,只能麻煩你幫我斷下後了,我要直衝三樓!」
他點頭:「放心。」
我剛要拉開病房門,賀遙也緊跟我身後,我手頓了一下,還是掏出了一張符,轉頭遞給賀遙:「一會兒進鬼打牆了,不要亂竄,捏着符,跟緊我,必要時候咬破舌尖血,被迷惑了就麻煩了。」
這人慾哭無淚的看着我。
「行。」
門輕輕被拉開,走廊幽綠的指示燈映入眼帘,我踏出一隻腳,走廊兩頭靜悄悄。
好在病房的門修得不錯,輕輕拉的話,一點聲音都沒有。
如此試探了一下外面,並無情況,我當即就躡手躡腳往外走去了,賀遙跟在我身後,我想着他雖然害怕,但好歹是個靠譜的老爺們兒,應該不會拖後腿,然而只是我以為。
好不容易到了樓梯口,賀遙這憨貨他一腳踢到了垃圾桶,空曠的樓道瞬時咣當一聲巨響。
我特麼整個人都僵住。
機械轉頭去,賀遙一頭汗,而他身後的樓道盡頭,一具粘稠腥臭的凶屍正立在那裏,我恰好跟它爆出的紅眼珠對上,它如野獸般狂吼一聲,極速衝來。
啊啊啊啊啊!!
我腳上幾個撲爬,已經開始四肢爬樓了。
凶屍沖得很快,三兩步就到了賀遙身後,差點一爪子送走了賀遙,賀遙倉皇逃竄,還差點把我的符丟到莫奈身上,我雙眼爆瞪,不是大哥,你哪邊的啊?!
好在莫奈的鐮刀及時擋住,符紙碎了,他沒逗留,轉身與凶屍撕打起來,將它引去了另一個方向。
「快!」
我呵斥賀遙跟上,這貨也沒耽擱,緊跟我跑上了三樓。
一跑上三樓,我就開始扶着樓梯喘氣。
我滴個親娘嘞,我的肺它真的快要冒煙了!
三樓的病房幾乎都亮着燈,雖然出了女護士跳樓的事,但氛圍還是要比二樓有人氣多了。
我勉強平息了下氣息,捏緊了銅鏡,才想起來,鬼打牆怎麼破勒?
仁杞大人——
我腦中呼喚了兩聲,很好,沒人理我。
靠着牆扣了兩下頭皮,我想,莫奈害怕被銅鏡照,那我先把三樓通道給它照一遍,說不定就照到源頭了。
我正準備舉着鏡子全樓層照妖,賀遙一把拉住我,一臉慌張的問我:「怎麼不先敲門啊?我們先進去找劉隊他們啊?」
我對他溫柔的笑了笑:
「啊?那你先敲門進去,我還要去破鬼打牆,萬一門敲開了,不是劉隊他們,是你懼怕的鬼,可別抱着我哇哇叫哈。」
賀遙:「……」
估計是真怕鬼,賀遙還是選擇緊跟我去破鬼打牆。
我跟賀遙的腳步聲很輕,大家躲在病房裏估計都不敢出聲,有聲音也只是偶爾的兩聲啜泣,估計是有人被女護士的下場嚇得不輕。
原本仁杞在三樓佈置了很多陣法,此刻確實都沒了氣息。
他說是有人堵住了他的陣法,才讓鬼打牆有機可乘,但此陣法本來就克鬼,那就是人為破壞,難道有內鬼了?
舉着銅鏡照了半天,也沒照出個所以然來,我都要懷疑是不是這個老古董老化了,沒用了,賀遙在這時突然拉住了我。
他低聲道:
「陽禾,那是不是你弟弟?!」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是開水間,水槽旁邊有一個背對我們的小孩,正蜷縮在角落,時不時的顫抖一下,看身形和衣服,確實是我弟弟。
可能是因為對弟弟病情的擔憂,這一刻我竟然忘了去想,他一個生病小孩子是怎麼跑出房間的?
「陽辰?」
我焦急的喚了一聲,對方依舊蜷縮在角落,像沒有聽見似的。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我詢問着,三兩步走到他跟前,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想將他轉過身。
但不知是不是這一刻清醒了還是什麼,他緩緩轉過頭時,我的心卻突然咯噔一聲,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背後升起。
跑——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的詞。
我倒抽一口涼氣,撒開手,準備一股作氣撒丫子跑路,就在我手剛鬆開他衣袖時,我手腕一緊,他抓住我,赫然轉過頭來,眼睛鼻子嘴巴黑洞洞的,像被什麼東西腐蝕了一樣,冒着森森黑氣。
「啊啊啊啊!!!」
我和賀遙同時發出了爆鳴,我甩手甩得跟摸到屎一樣,差點把胳膊甩廢,才終於掙脫,顧不得其他,我轉身就不要老命的跑。
我怒:「啊啊啊死賀遙,下次能不能不要瞎看!!」
他哭:「啊啊啊啊鬼知道你弟弟是那副鬼樣子!」
「呸!你弟弟才是鬼樣子,那明顯就是鬼打牆生出來的幻覺!」
跑到樓道盡頭,一堵牆突然出現,我跟賀遙緊急剎車,人都要傻了,沒辦法,情急之下,只能雙雙躲到了牆角的兩個大垃圾桶後面。
我胸膛簡直快要打出一套搖滾。
順着垃圾桶縫隙瞄去,我「弟弟」小小的身軀,拖着渾身黑氣,從樓道那頭一步一步的走過來,而他的手上,仿佛拖着一個什麼東西,他每走一步,那東西就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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