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靠牆的冰櫃,原本空曠的停屍間中央停了一排屍體,在蒼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我伸手擋着令人不適的燈光,一轉眼一具屍體赫然坐起了身,直直立在我眼前。
我當場就嚇僵硬了,直直倒下,被仁杞眼疾手快的接住。
等我緩了口氣再鼓起勇氣打量。
十二具屍體赫然整整齊齊的坐在了解剖台上,有的還時不時的伸一下長短不一的胳膊,蹬一蹬腿啥的,怪不得嚇得那些年輕警察抱頭亂竄。
我都差點要喊媽媽。
好在仁杞連忙提着我領子解釋:「吾使了點靈術而已,小新娘膽子可得放大些。」
「……」
臣妾儘量。
也做不到啊!!!
深吸了口氣,我咬唇開了陰眼。
陰眼下她們周圍是陣陣黑色屍氣,還夾雜着仁杞的靈術。
也不知道是多大的欲求,那幕後黑手能幹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
「她們的魂體變弱了。」
我縮在仁杞身後,發現十二具屍體的魂體都不像剛挖出來那般狂躁了。
「嗯,低溫會制衡她們,趁這個時候最好控制,小新娘,折棺收魂吧!」
「好。」
我當即摸出符紙,在冰櫃一樣的環境下,僵着手指儘量快速的折着棺。
大概十來分鐘,我才終於折好十二口紙棺。
仁杞撤了靈術,那十二具屍體又恢復挺屍狀,幽靜的躺在解剖台上。
「是一個一個收,還是十二齊發!」
我陰眼的氣波沖得我頭髮飄揚,仁杞靠着牆壁抱手,妖艷的笑着:「要就要最強的,自然是十二齊發。」
他誇我強?!
啊啊啊啊,十二齊發!!
我倏地一抬眸,十二紙棺依次懸上我肩,再依次飛出,懸在了十二女屍的上空,紙棺應着我的意識,調整了大小,不大不小,剛剛好緊挨排列。
「符折棺,懸上肩。」
「陰者上路,怨鬼鎮亡。」
我話一出,那紙棺棺身劇烈顫動,放出了鎖鏈和經文。女屍的魂體也虛弱的顫動了一下,滿臉驚恐與不甘的被收入了棺中。
魂收棺收。
我剛伸手將紙棺收回手中,心口忽然刺痛,竟猛的跪倒在地,哇的一聲吐出血來,暗紅的血滴在我眼前的地面上,仿佛在我腦中映出了誰的臉。
長髮及腰,用一根素繩輕輕綰在身後,小巧的玉簪垂着珠子隨着她緩緩走動而輕微晃動。
「仁杞大人,你看那睡蓮開得如何?」
少女輕盈的笑着,指着前方聲音如風過鈴般。
我卻只覺心頭萬般滋味皆是苦。
她是誰,我心口為何這般痛?
「小新娘,看着吾小新娘。」
悠遠的聲音將我拉回一些意識,我眼前模模糊糊有一張清冷的臉,一雙桃花眼正焦急的看着我。
仁杞的真身真好看啊,就像山中霧氣如輕紗纏繞山巒,瀰漫着神秘又誘惑的氣息,我伸出手去,開口就想喊:
「仁杞大人,你,你顯出真身了唔…」
這桃花眼中的瘋狂與不安一瞬展露無遺,他猛的摟住我的腰,扶住我後腦勺,微涼的唇一下就貼了過來,隨即,我只覺唇上觸感柔軟,似柔雲飄進了我唇齒。
直到我視線逐漸清晰,心口疼痛減弱,腦子也從震驚到一片空白。
察覺我雙眸瞪大,眼前正同我在停屍間進行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的人,哦不,是妖,一下就緩和了臉色,他移開了唇,我才看清,他嘴角有些許血漬。
我下意識舔了舔舌頭回味了一下,腥甜!
「仁杞大人你,你……」
我坐在原地驚得結巴,也不知道是臉紅的,還是怎麼,頓時只覺兵荒馬亂。
「吾的血,能暫時緩解你的咒靈毒發之痛,並非有意。」
他舔了舔嘴角,一邊笑着告訴我他公事公辦,你別多想,又一邊眼眸蕩漾,做出副回味不已的模樣。
「你!」
救人千萬種,誰逼你用嘴了是吧?!
我瞬時窩了火,又羞又臊的抬手就想作死的教訓他,他風輕雲淡的坐在地上,毫不費力的捉住了我手腕。
他抬眸笑得迷離:
「先別生氣,吾既是你夫君,便不可能對你沒有非分之想,只是如今小新娘這心思不定,吾還是再等等,等你心甘情願。」
他話一出,我腦子嗡的一下就炸了,瞧着眼前這散發魅力,不管他人死活的人,我當場捂住了鼻。
我羞憤的結巴:
「什麼夫君!我還沒同意吶!情不情願還不一定呢哼!!」
「哦。」
他毫無波瀾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挑眉瞧着我:「那沒辦法了,吾最多有三分耐性,實在不行,那就只能,先落實,再情願了。」
他說得一本正經,就好像在陳述什么正常的事情,不是,你沒事兒吧?!
你百年不出山的妖哪學的強制愛?!
我目瞪口呆,他卻默不作聲的往牆角走去,賀遙正在角落昏睡,仁杞方才為了幫我,出了賀遙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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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白光亮起,仁杞消失在賀遙身前,沒一會兒,賀遙的眸子就緩緩睜開。
「那個,我的咒靈會毒發?之前怎麼沒有?」我壓下心頭的慌亂,弱弱的問着。
「嗯,每毒發一次,就離死亡更近一步。之前是因為你體內有你爺爺的精魂,現在只剩吾的靈,咒靈的毒無法完全壓制。」
他活動了下筋骨,捏了幾張符,繞着解剖台,給每個女屍身側都貼了一張,假裝我們鎮壓了詐屍,主打一個做事做全套。
「那會毒發幾次?我還有多長時間?」我想起方才毒發時剜心的痛,止不住喘氣,往他身旁靠近。
怎麼每天不是面對被鬼扎死,就是面對即將到來的暴斃?
「十寸咒靈,多半毒發十次左右吧。」
「什麼?!怎麼那麼多,」我震驚得心口直抽抽。
緩了一秒,我又想起:「那我鎮殺了皮婦和沈羅少了一寸半,是不是毒發也會少一次?」
「只要咒靈沒有完全消失,消失多少都影響不了毒發次數,看結果,不看過程,所以…」
他說着望向我:「要爭分奪秒了。」
「不過有吾在,安下心來,說保你,便保你。」
他說着,符紙剛好貼完,我在出神,就見他喚我趕緊和他出門去。
死咒靈!!
我咬牙切齒,噠噠的跟上他腳步,門開,外面那抱作一團的人見我們出來欣喜極了,牙齒打着顫,從角落裏艱難的站起來。
「你們終於弄完了,我們快走快走。」
其中一人嚷嚷着,就已經跑去按電梯門了。
仁杞依舊笑意滿滿,貼近了我,但原本堅實的後盾此刻卻讓我覺得心慌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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