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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到達殯儀館後,站在玻璃窗外,隔着透明玻璃,眼睜睜看着霍老爺子的屍體被送進火化爐里。
這一刻,白曉嫻才真切地感受到爺爺真得徹底地離開了他們,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她的眼睛紅紅的,還能穩住,可霍夫人和霍麗珠早就哭得泣不成聲了。
白曉嫻扶着霍夫人,生怕霍夫人就這麼哭背過氣去。
大家都在哭,可白曉嫻卻注意到霍藺啟就那麼漠然地站在那,沒有掉一滴眼淚。
幾個小時後,霍老爺子再被推出來,就成了一堆骨灰,被裝在骨灰盒裏,由霍藺啟捧着緩緩朝墓園進發。
他們到達墓園半山坡的時候,天空下起了小雨,管家給每人都發了把黑傘,黑傘並肩,人頭攢頭,緩緩聚在半山坡霍老爺子的墓碑前。
白曉嫻替霍夫人撐傘,看着霍藺啟將爺爺的骨灰盒放到了坑裏,然后土一點一點地掩埋,最終歸於平整。
霍夫人的眼淚就像這雨,又落了下來。
霍藺啟不忍心母親再這麼哭下去,下葬完,就讓霍麗珠帶着霍夫人先離開。
「媽,我們走吧。」
霍麗珠扶着霍夫人離開,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走了。
就剩白曉嫻還站在原地,望着前頭一直站在爺爺墓碑前,一句話都不說的霍藺啟的背影。
她知道,此時此刻,他一定比任何人都要難過,越是不哭,就越說明他內心悲傷的沉重。
「他們都走了,你為什麼不走?」霍藺啟也察覺到了她沒走,冷然開聲道。
白曉嫻一開始被他這冷漠的口氣給嚇到了,可是轉念一想,也許他就是太難過了,所以口氣不是那麼好而已,她緩步走到了霍藺啟身邊,用傘替他遮掉了許多的雨水。
「想哭就哭吧,別憋在心裏。」
霍藺啟卻木然沒有反應,「我不會哭,就像當年那個人離開一樣,這一次,我也同樣不會哭。」
白曉嫻眉頭輕擰,有些擔心地望着霍藺啟,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便宜老公渾身透着冰冷,讓人不寒而慄。
「我會讓所有害死他的人,都得到懲罰的!」
白曉嫻眉頭皺得更深了:「霍垚不是已經伏法了嗎?難道,兇手還有別的人?」
霍藺啟卻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身徑直離去,白曉嫻跟在後面,好幾次想開口問,但都被他冷酷的樣子給堵了回來。
直到結束了在殯儀館的所有手續,他們一行人回到霍家,白曉嫻剛下車,就到處尋找霍藺啟,卻沒看見他人。
她拉住管家問:「管家,藺啟呢?他不是跟我們一起回來了嗎?」
「少夫人,少爺中途去了公司,說是公司有事要處理。」
「又有事?」不知為何,白曉嫻總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霍藺啟有什麼事瞞着自己,整個人也都是怪怪的。
「給他點時間吧,我想,他需要點時間消化。」
霍遠突然從遠處走來,走到白曉嫻面前,對着她溫柔一笑。
這一笑恍如隔世,白曉嫻知道,她的霍遠哥哥又回來了。
白曉嫻也跟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來,「霍遠哥哥,你以後有什麼打算?葉阿姨呢?」
霍遠抿了抿唇,低頭看了下地面,旋即又抬頭望向白曉嫻,嘴角還是掛着溫暖和煦的微笑。
「還是和之前一樣,我打算離開江城,去國外定居。我媽我暫時拜託給了可信任的人,如今爺爺也算入土為安了,我也該離開了。」
白曉嫻聽見霍遠終於願意喊爺爺了,心裏很是感動:「如果爺爺能在生前聽到你這句爺爺,應該會更開心吧。只可惜……他再也聽不到了。」
想到爺爺已經離世的消息,白曉嫻的心還是會鑽心得疼。
霍遠的心裏同樣也很不好受,他聳聳肩,向白曉嫻張開是了雙臂:「這次一別,怕是得好久以後才能見面了。這算是正式的告別吧,來,抱一個吧。」
白曉嫻被霍遠的話逗得哭笑不得:「說得好像以後都不見似的。」
「會見,只是見面的次數變少了不是。」霍遠說着主動上前,輕輕抱住了白曉嫻。
白曉嫻也不抗拒這個擁抱,輕輕靠在他的肩頭,聽見霍遠小聲在她耳邊道:「答應霍遠哥哥,從今以後,你要把自己的生活過得幸福精彩。如果霍藺啟敢欺負你,隨時給我打電話,我替你出頭。」
白曉嫻無奈一笑,和霍遠放開了,望着他打趣道:「你要怎麼替我出頭?連夜買飛機飛回來?」
霍遠勾唇微笑:「那也不是不可以。好了,不開玩笑了,我真的要走了。」
真要到離別了,白曉嫻的心裏滿了不舍:「什麼時候走?幾點的飛機?我到時候去送你和葉阿姨。」
「三天後下午的飛機,不過你就別來了,我怕你來了會哭鼻子。」霍遠笑着反打趣白曉嫻。
白曉嫻努努嘴,不服氣道:「才不會呢。」
「好好好,你是不會。」霍遠忍不住伸手勾了勾白曉嫻的鼻子,白曉嫻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下,霍遠有些怔然:「怎麼了?」
白曉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解釋道:「勾鼻子是藺啟喜歡做的動作。」
她沒繼續往下說,但是霍遠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哦哦,原來是你們之間的專屬動作啊,我們家曉嫻真得長大了,是個大人了,看來做哥哥的以後都不能再隨便了。好了,該走了。」
霍遠向白曉嫻揮揮手,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白曉嫻望着他坐上車,車子慢慢開出霍家別墅,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又失去了一個親人,在江城,就真得只剩她一個人了。
不對,她已經有了新的家人。
如今,霍家人就是她的家人。
……
「小不點,小不點你在哪啊?」
白曉嫻還站在原地凝望的時候,傳來了管家和傭人正四處找小不點的聲音,白曉嫻下意識地走了過去。
「小不點怎麼了?」
管家有些焦急道:「少夫人,小不點不見了,我們到處找了也找不到。」
「什麼時候不見的?」
白曉嫻這麼一問,平時負責照顧小不點的傭人回答:「就今天,我們一從陵園回來,就發現它不見了。這段時間,小不點就是蔫蔫的,也不像平時那般愛動了,就一直躲在老爺的房間裏,今天我去房間給它餵飯,突然發現它不在房間裏,以為它是跑出來完了,可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白曉嫻聽完,也擔心了起來:「先去家附近找找,周伯,你跟我去趟陵園。」
「陵園?」
周伯開車和白曉嫻到了陵園,此時濛濛細雨已經停了,天一片霧蒙蒙的,也不見陽光,給人一種壓抑沉重的感覺,仿若爺爺去世帶給每個人心裏的陰霾一般。
白曉嫻下車後,帶着周伯一路上山,最終停在了半山坡,兩人都不再往前半步。
因為他們都看見爺爺的陵墓前,霍藺啟半蹲在那,他的腳邊趴着小不點。
都說貓是有靈性的,主人離世,它們也會傷心難過。
白曉嫻猜測聰明的小不點一定是跑到陵園來了,所以來找,果不其然小不點確實在這,只不過她沒想到,霍藺啟也在這。
霍藺啟一邊摸着小不點的柔軟的毛,一邊沙啞着聲音道:「小不點,從今以後我們都沒有爺爺了。」
一句話瞬間讓白曉嫻破防,她知道霍藺啟雖然沒有掉一滴眼淚,可他這麼說,就意味着他的心也早已支離破碎了。
周伯難過地低下了頭,低聲道:「少夫人,我先去車上等您。」
他識趣地離開,留白曉嫻一個人站在台階上,悄無聲息地陪着霍藺啟。
她不敢往前一步,不敢驚動霍藺啟,讓他知道自己在,她不想他因為自己而被打擾。
霍藺啟和小不點說了好多,說到小時候爺爺對他的嚴厲,他一度也會怨恨,覺得爺爺對霍垚比對自己好。
霍垚可以不用準時完成學業,而他必須得完成,而且得門門都得優。
直到後來他才明白,正因為爺爺太愛他,所以才會對他要求這麼嚴厲,因為爺爺對他寄予了厚望。
霍藺啟抱起了小不點,直起上半身,面對着爺爺的陵墓沉聲道:「爺爺,你放心,我會經營好你留給我的霍氏。」
他說完就轉身要離開,白曉嫻下意識地躲了起來,直到看見霍藺啟走下台階,她才恍然發覺自己躲閃的行為也不對勁。
她為什麼要躲?因為這段時間霍藺啟對她的刻意忽視,讓她難過了嗎?
霍藺啟來到陵園的停車場,沒注意周伯的車停在不遠處,徑直抱着小不點上了車。
等周伯下車要和霍藺啟打招呼,霍藺啟已經開車離開了,沒一會兒,白曉嫻就從陵園出來了。
周伯疑惑道:「少夫人,您怎麼沒和少爺一起下來?」
「哦,他說公司有事,就先走了。周伯,我們先回家吧。」
白曉嫻隨口扯了個謊,就坐上車回去了。
回到霍家,她強打着精神照顧小霍里。
因為小霍里剛感冒發燒痊癒,所以白曉嫻格外小心,幾乎一刻不停地把他抱在懷裏。
小傢伙也是特別沒有安全感,媽媽一要把他放到床上,他就嗷嗷大哭,只有在媽媽的懷裏才能感覺到安全。
白曉嫻就抱着他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的,霍麗珠欣喜地跑到她房間說:「嫂子,小不點找到了。」
白曉嫻微微擰眉,小不點不是被霍藺啟帶走了嗎?難道是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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