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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大夫的直覺
程奚沒想到,婦人帶他們所見的,竟然會是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
若只看面容的話,這孕婦才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還梳着少女的髮髻,整個人瘦的可怕,連精神看着都有些不正常了。
看到有人來,懷孕的少女驚呼了一聲就要往屋子裏面躲,顯然很害怕被人看見,而聽到聲音出來的老婦也滿眼警惕的看着他們。
而少女身上發生了什麼,已經不言而喻。
「黃嬸你不要怕,這是鎮子上來的程大夫,我帶她過來是想讓她給子欣診個脈。」帶他們過來的婦人趕緊解釋道。
程奚也跟着保證道:「黃嬸,我真是鎮子上的大夫,您若是不信的話,隨便去鎮子上一問便知。」
黃嬸和帶他們過來的婦人一向關係最好,自然是相信她的,只是最近因為女兒的事情,他們情緒一直緊張過度,才會有這種反應。
「唉,你們先進來吧。」黃嬸說着,把先前關緊實的門又開了一條小縫,把他們讓了進來:「我娘家那邊這幾天來了一個外地的大夫,我家那口子去請人了,還沒回來。」
程奚在來的路上,迫切的想要抓住李貴達的把柄,好把黎月從這個火坑中拉出來。
可想到先前看到的那個神情驚惶,草木皆兵的少女,再看看這個不自覺駝着背,神情麻木而又疲憊的老婦,程奚直覺喉頭髮緊,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但他們不問,老婦人卻是個難得的聰明人,請他們坐下以後,就問道:「我們這鄉下地方,程大夫特意跑一趟,肯定是有什麼事情吧?」
她又想了一下,程奚會被人特意引到他們家,除了因為她是個大夫外,就只剩下了一個原因。
「是不是那個該死的東西又在外面禍害姑娘了?」黃嬸神情厭惡的說道。
程奚默默的點了點頭,把剛才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黃嬸聽着,眼淚就不自覺的流了出來,她抹了抹眼淚,努力揚起唇角:「你家小妹有你們這樣的兄嫂倒是幸運,不像我家么妹,除了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就沒其他人可以幫她出頭了,偏偏我們為了么妹又只能貪生怕死。」
「可別這麼說。」帶他們過來的婦人聽到這話,趕緊勸道:「么妹才多大,她可就你們兩個親人,如果你們再出了什麼事,是真的不想她活了嗎。」
黃嬸這些天夜裏不知道流了多少淚,連眼睛都有些混沌了起來。
她趕緊擦了擦眼淚,怕被么妹看見,隨後對程奚說道:「程大夫,不是我們心狠,實在是么妹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她已經好幾個月沒敢出過門了,再讓她因為這個事站出來,就是在逼她去死。」
程奚默然不語,這一點她又何嘗不知,也正因如此,她才不敢開口再勸。
黎月是他們的家人,她的命是命,可別人又何嘗不是父母捧在手心裏的寶貝?
「先不提這些,可否讓我給么妹把個脈?」程奚最終說道。
黃嬸也在想這個問題,雖然她家那口已經去請大夫了,但那個大夫深淺不知,且定然是個男子,有些問題便不好言說了。
說來說去,還是這個時代的女大夫太少,這個行當幾乎都已經被男子壟斷了。
當初發現么妹懷孕之後,他們不是沒想過去請程奚過來看看,卻都因為種種原因,而最終沒有前去。
誰知這次竟然這麼巧,李貴達竟禍害到了黎月的身上,才會讓程奚跑這一趟,或許這就是命運。
黎澤是男子,不好一同進去,便只能在外面等着,程奚一個人跟着黃嬸去了西廂房。
「么妹,你開開門,讓程大夫給你把個脈。」黃嬸敲了敲門,說道。
西廂房裏頓時想起了一陣瓷器破碎的聲音,想來應該是躲在房間裏的么妹慌亂之下碰倒了水杯。
兩人怕嚇到她,都不敢多說,只是隔一會兒便敲一下門,隨後便一直站在外面等待。
等了很久,么妹的聲音才響了起來:「娘,我不想看大夫,你讓他們趕緊走吧。」
黃嬸有些無措的看向程奚,不知道該怎麼辦。
程奚回想了一下剛來黃嬸家的驚鴻一瞥,憑着一個大夫的直覺,若是不看大夫的話,不僅腹中的孩子,連么妹自己都會有危險。
她從來沒見過一個懷孕五個多月的女子能這麼瘦的。
這種情況下,勸是沒有用的,程奚直接趁着黃嬸不注意,一腳便朝她絆了過去,隨後又在黃嬸摔倒之前,接住了她,使得黃嬸驚呼一聲,面前的門也被迅速打開。
「娘,你怎麼了?」么妹着急的問道。
程奚重新扶着黃嬸站好,瞥了她一眼,說道:「黃嬸現在是沒事,但她怕是已經很久沒睡好,氣血兩虛,肝火旺盛,再這麼繼續熬下去的話,早晚出事。」
這話可不是程奚嚇唬她的,再這麼下去的話,後果只會比她說的更加嚴重。
不過聽到程奚的話之後,么妹的臉還是迅速白了起來。
「這…哪那麼嚴重。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好着呢,再熬幾十年也不成問題。」黃嬸看了一眼么妹,又使勁對程奚使眼色,邊繼續說道:「么妹啊,程大夫這是在跟你開玩笑呢,你可別當真。」
「行了,你們母女兩個一起進來,我給你們一塊把個脈算了,你們倆任何一個出了問題,恐怕另外一個都活不下去了。」程奚嘆息了一聲說道。
這次么妹極快速的讓開了門口的位置,放他們兩人進來。
等進了房間之後,程奚先給黃嬸把了脈,寫了一張藥方遞給黃嬸:「我今天出來不是為看病,就沒有帶藥方,你這兩天抽個時間去鎮子上我的藥房抓藥。你這身體若是再拖下去的話,就要熬到油盡燈枯了,到時候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
聽到這話,么妹頓時把指尖都捏得泛白,盯着黃嬸把藥方好好收了起來才放心。
若不是為了她這個不孝女,父母又怎麼可能成了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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