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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事情結束,吃完午飯,宋天明便收拾了一番,帶着陸小羽去了鄭家。
此時的鄭家院子裏,除了一家四口外,還有不少街坊鄰居,來給三貴送行。
等會兒,宋天明便要帶着三貴,一起去寶山溝了。
即便是三貴的父母,也只有每月一天探望他的機會。
這也是宋天明的要求,不然鄭三貴這「勞動改造」豈不是太過安逸了?
隔着老遠,宋天明二人就能聽到街坊們的聲音:
「三貴,嬸子家沒什麼好東西,這些衣服是咱們從作坊里買布料自己做的,不好看,但是結實!」
「三貴啊,這些烙餅你拿着路上當乾糧,咱東盤鄉的漢子可不能餓着!」
「三貴兄弟,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這把木刀嘛,諾,送你了。」
「三貴哥哥,這些花送你,你可一定要記得小翠啊!」
......
宋天明二人在門外看了許久,才進了屋。
「見過先生!」眾人一看是宋天明來了,連忙恭敬行禮。
「好了,大家要是沒事兒的話,等下再來送他吧,我有些話要和三貴說。」
眾人紛紛識趣地離開了院子,只留下鄭家四人。
小春已經哭地不像樣了,抱着三貴死死不撒手。
鄭方和妻子也是低着頭,女人的臉上掛滿了淚水,看樣子已經哭了好久了。
唯有三貴還比較平靜,就這麼站着,盯着陸小羽看。
陸小羽被他看得有些臉熱,下意識地把頭轉了過去。
「你們也回屋吧,我單獨和三貴說兩句。」
等到院子裏只剩下三貴和宋天明二人,他才開口道:「三貴,有什麼想對小羽說的,就趕緊說吧,再不說,以後說不定都沒什麼機會了。」
三貴也是臉一紅,聲音細不可聞:「先生,您都知道了......」
宋天明嘆息道:「我像你這麼大歲數的時候,也有過這些想法,作為男人,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但是你也別誤會,這不代表我原諒你的做法。
好了,有話就快點說吧,等下咱們要上路了。」
說罷,他坐到了磨豆腐的石墨旁邊,離兩人遠遠的。
只剩下陸小羽和三貴四目相對。
三貴頓時慌了神,支支吾吾道:「小羽,我......」
陸小羽只是平靜地看着他。
三貴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說道:「小羽,我喜歡你。」
「我知道。」
「那你......你......」
「我不喜歡你。」
聽到這話,渾身仿佛失去了力氣一般,向後倒退了兩步。
「三貴,事實上......我沒有辦法理解你所說的那種喜歡,因為我從來就沒有思考過。
但我不想欺騙你,我不想因為我的憐憫,說出一個安慰你的答案。」
這是陸小羽思考了一整晚後,才想出的回答。
直白又傷人,但是很清楚。
三貴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我知道了,謝謝你,小羽。」
宋天明見了,也點點頭。
這小子,心理倒沒自己想的那麼脆弱。
「所以,我還有機會,對嗎?」
陸小羽一愣:「什麼機會?」
「娶你的機會呀!」三貴理所當然地說道,
見陸小羽並不明白,三貴緩緩解釋道:「你是現在不明白,這種喜歡到底是什麼,對吧?」
「嗯,雖然先生......哥哥告訴過我,但是沒有辦法體會。」
「沒關係,我願意等你!等到你明白,等到你也能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我會再問你一次,你那時候的答案!」
三貴這話說的斬釘截鐵,把宋天明都搞得哭笑不得。
這小子,還是個痴情種子?
不過他也知道,這種年紀的孩子說話,很多都是憑一時意氣,聽聽就行,不能當真。
陸小羽也愣住了,想了半天,才歪着頭問道:「你這樣......值得嗎?」
「當然值得!」
陸小羽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久。
她突然發現,這個其貌不揚的男孩眼中,似乎有點點星光閃爍着。
這種光芒,她只從兩個人眼中看到過。
一個是古先生,一個是宋天明。
這個男孩身上,似乎有着和這兩人很相似的地方。
是什麼呢?
哦對了,是倔強。
「好,那我也等你。」
陸小羽的意思其實沒那麼複雜,真的就是字面意思。
但是在三貴耳中聽來,這可意味着太多了!
只見他滿臉興奮地對宋天明說道:「先生,我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這樣子,倒不像是去勞動改造,而是出去旅遊的!
「這小子,戀愛腦啊?」宋天明嘀咕了一句,和鄭家三人做了正式的拜別後,帶上三貴,朝着寶山溝行去。
一路上,他一直在觀察三貴的狀態,發現這小子是真的很激動。
他覺得有必要潑一盆涼水讓他冷靜冷靜:「三貴,你真覺得,你配的上小羽?」
這話一出,三貴也終於平靜下來,有些羞愧。
「先生,我知道,我現在肯定配不上她。但是我會努力的,先生你不是說過嗎,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有志者事竟成,長風破浪會有時......」
「行了行了,別和我這拽文了,你那點皮毛連給小羽提鞋都不配,還差得遠呢!」
宋天明不耐煩地揮揮手。
「你可別忘了,我是小羽的哥哥,長兄如父!小羽不懂這些感情上的事兒,可能被你兩句花言巧語忽悠了,我可不會!
要是達不到我的要求,你可別想娶小羽!」
三貴頓時急了:「先生,你不是一直主張自由戀愛,不要包辦婚姻嘛!怎麼到你自己這就不能以身作則,還要搞雙重標準呢!」
「你......不是,這些詞兒你都哪學來的?」
「程姐姐給我們上課的時候講的,這些可都是先生你自己說過的!」
「這個程素素......回去我要好好治她的罪!」宋天明是又氣又無奈。
這些話他確實經常在程素素她們面前說,卻沒想到最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在一個小孩身上吃了癟!
宋天明指着三貴的鼻子罵道:「你全身上下,就這張嘴最硬了!
你別給我忘了,你現在還是戴罪之身!」
一說到這個,三貴的神情瞬間低落下來。
沒錯,他所幻想的美好未來,終究還是建立在他能夠脫離奴籍的基礎上!
若是帶着個奴籍,哪怕以後真的娶了陸小羽,那反而是在害她!
陸小羽現在怎麼說,也是下河男爵的親妹妹,正兒八經的貴族!
自己要想給她幸福,配的上她的身份,得付出比常人多無數倍的努力!
見三貴不說話了,宋天明也意識到自己話有點重。
但是他轉念一想,重點也好,至少能讓他認清現實。
單純的理想主義者,通常是活不久的。
車馬很快來到了寶山溝的營地。
此時的寶山溝,已經與一個月前大不一樣!
一排排整齊的磚瓦房,已經屹立在了山腳下,仿佛一條雪白的珍珠項鍊。
屋子前面,則是一大片空地,人們吆喝着,奔忙着,搬磚的搬磚,搭梁的搭梁,砌牆的砌牆,一副熱鬧繁忙的景象。
「這裏,就是寶山溝?」
三貴跳下車,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他本以為這裏應該是窮鄉僻壤,荒無人煙,人們都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床!
但是真正來這一看,才發現,這裏的氣象,甚至比東盤鄉還要蓬勃!
尤其是那磚瓦房,甚至比東盤鄉的還要多,還要規整,一看就是花了大功夫建造的!
宋天明讓車夫帶着車馬先走一步,自己領着三貴朝岸邊走去:「走吧,咱們去見見你的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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