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澤惠對星野不二子的憐愛,似乎有些沒有道理,但這種一眼便感受到的情感,卻無法作偽。
她輕輕擁住星野不二子的身體,動作輕緩又帶着不允許拒絕的堅決。
「山裏的小鹿啊,慢些跑。
嗅一嗅這裏的花,還有露珠。
早上的太陽溫暖又愜意。
玩累了就躺在花叢里,
好好休息吧。」
小澤惠唱起小澤熏小時候最喜歡的安眠曲,讓這長夜變着越發溫柔,青圭介也沒有打擾這份靜謐,似乎只是無聲微笑,便離開了這裏。
……
「找到了!」
「是……嗎?」
「老神主?」
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有一個陰影靜靜地漂浮在水面上。
黃色的燈柱來回在湖面上掃射,良久之後,逐漸鎖定到陰影上。
——搜尋人員終於找到目標了。
「怎麼會這樣?!」
有人發出悲呼,既震驚於黑澤志一郎的死訊,又惶恐於對湖水的褻瀆。
同行的黑澤一族來不及悲傷,趕緊直接開始準備簡易的淨化儀式。
黑澤家的神職人員折下樹枝,先小心沾取了湖水,再用濕潤的樹葉掃過準備下水撈屍村民的額頭。
「豐津神將寬恕我等之罪。」
聞訊趕來的小澤宗正臉色很難看,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還將無關人員趕回了村子。
沒想到惠對他說的話竟然成真了……
「老神主,您到底為什麼會死在這裏呢?」
湖水開始蕩漾起來,月華在水裏亂成了碎波,如果此時身在此處所有人的內心。
對褻瀆神明的恐懼,充盈了全身。
仿佛有災厄的種子,已經在此種下了。
青圭介的視線在高空中俯瞰而下,由星野推動而提前發現的屍體,仍然沒有引起豐津神的注意。
就算這個夢裏沒有豐津神的殘存,但這無疑仍然是過往曾經發生過的真實。
正如人類的思想催生詭異,依託於小澤村以及大澤山而存活的神明,也註定和這份信仰有着不可分割的聯繫。
而且這層聯繫所產生的的污染,甚至還要超過了青圭介的預期!
在凡人無法窺見的湖水深處,有漆黑的褻瀆之花悄然展開,從根源處開始污染這一份純澈。
倘若豐津神處理及時,這種污染自然算不上什麼,但青圭介觀察了一整夜,也沒有發現有任何對抗出現。
後半夜,黑澤志一郎的屍體終於被撈了上來,泡了一天的屍體已經有些發白髮脹,肢體微微蜷起,十分僵硬。
——如此虔誠的信徒,卻溺死在了神明的懷抱中。
岸邊的人陷入沉默,無聲的、壓抑的情緒逐漸充滿眾人的內心。
……
第二天一早,黑澤志一郎的死訊就傳遍了全村,一開始流傳的消息是「野獸襲擊」,後來則變成了「失足墜亡」。
中午的時候,黑澤家已經支起了靈堂,山下的警察和法醫也進了小澤村,在臨時隔開的房間裏進行了解剖。
「死者的死因毫無疑問是溺水,體表外傷不存在人為留下的痕跡……」
「經過現場勘查,在豐津湖邊發現了滑倒的痕跡,和死者穿的鞋子紋路相吻合。
在痕跡附近,發現了一個空酒瓶,需要做進一步的dna鑑定……」
在殺死黑澤志一郎之後,小澤拓人曾返回案發現場做了佈置,讓警察的推論,完全偏向了錯誤。
他想要推翻小澤村的封閉和迷信,但卻不想以自己為祭品,過多引來警方的關注,毀掉自己的未來。
「吶,俊介,我這麼做……真的能為村子帶來希望嗎?」
在距離靈堂不遠的地方,小澤拓人站在二樓的窗後,用窗簾半掩住自己的身影,窺視着神社的方向,神情隱隱有些不安。
這裏是小澤俊介的房間。
房間光線偏暗,顯得有些狹小逼仄,家具只有簡單的一張床,兩個書架。
書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於小澤拓人讀書時期送的。
「當然,黑澤已經成了阻擋小澤村的一座大山。」
小澤俊介,也即青圭介,按照原來的劇本如此演繹道:「犧牲是有價值的,只要藉助志一郎的死去攻擊豐津神社,村里其他年輕人也會逐漸懷疑起來。」
「你說得對!豐津神社是邪窖!」
小澤拓人手指下意識抓緊窗簾,既是在回答,也是在堅定自己的決心。
「我一定要把它消滅掉!」
他為自己賦予了沉重的使命,身為小澤村未來的村長,他已經看過外界的繁華,自認為看清了世界的發展大勢,所以更要如英雄一樣掃蕩積弊。
「我會永遠支持你的,拓人。」
青圭介靠在床上,毫無壓力說着完全不打算承擔責任的「豪言」。
他也在看着窗外,不過只能看到街道盡頭的紅色鳥居。
小澤俊介家的房門前有棵櫻花樹,現在已經過了花期,從他的位置看,都是一些光禿禿的枝丫。
「謝謝你,俊介。」
小澤拓人聞言感動地回頭,走到床邊,握住青圭介的手。
「我也會努力幫你治好身體,也許以後你還能重新站起來!」
「嗯,拓人你知道的,我從小就一直相信着你。」
小澤拓人被堂兄激勵,重燃起信念,正打算告辭離開的時候,樓下小澤俊介的母親忽然上樓告訴他們小澤熏來了。
「我妹妹?」
小澤拓人微感驚訝,下意識看了一眼青圭介——他並沒有把小澤熏目睹他殺人的事情告訴他。
「好久沒有看到小薰了,母親,快讓她上來吧。」
「你就是該多見見村裏的親人朋友,不要一直一個人窩着!
當然,也麻煩拓人你多過來跟他說說話!」
小澤俊介的母親聞言立刻欣喜地笑了一下,但隨即想起黑澤老神主剛死,又立刻斂了起來。
「阿嬸,一點也不麻煩,我很喜歡和俊介聊天。」
「那就好、那就好,我去喊小薰上來,等會再給你們切點蘋果上來。」
等小澤俊介的母親麻利地下樓,青圭介ca故作奇怪地問:「小薰怎麼會突然想來看望我?」
「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我回去的時候,跟她說了來找你的事情。」
「是這樣嗎?」
青圭介發自真心的笑起來,雖然身體一直在承受病痛,但卻能由衷體會到這個世界的有趣之處。
「現在的小薰,一定已經長得很漂亮了吧?」
小澤拓人苦笑起來,說道:「如果她能更理解我一些就好了。」
「趁這次機會……試試怎麼樣?」青圭介鼓動說。
「這……唉。」
這樣的建議正中小澤拓人內心的陰暗面,他假裝猶豫了一番,隨即點頭答應下來。
「你可要幫我勸勸她。」
「那是當然!」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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