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要去廚房問個清楚。
山道上傳來了一道嘶啞的喊聲:「麗娟,麗娟你回來了嗎?」
劉青松見廚房中的二姐沒有回答,當下連轉頭看向了山道。
見是滿頭白髮的大伯『劉華根』抱着一隻黑乎乎的小奶狗找過來了,連快步迎了上去。
劉春花牽着小糯米也跟在了後面。
一行三人走近了,劉青松還未開口,劉華根就將手中的小奶狗遞給了劉青松:「這個是五黑犬,你拿回去養吧!到時候守家再好不過了。」
「好!好!」劉青松連伸手接過。
對於大伯的饋贈。
他自然是不會客氣。
「哇,」小糯米在看到劉青鬆手中奶萌奶萌的五黑犬後,那是立即開心的踮起腳跟就抱了過去,然後邁着小短腿跑向了大門口。
劉春花見狀,只得跟在了後面。
劉青松沒有去多管她們母女,而是問劉華根:「大伯,我二姐今天這是咋了?難道在修水庫堤壩的時候又被欺負了?」
要是沒有被欺負,或者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那是不可能回來什麼話都不說,連大姐都不打招呼的。
劉華根聞言長嘆了一聲:「唉!要說欺負也談不上,總的來說就是被王隊長還有小隊會計給針對了,不讓你們家參加槐樹小隊組織的秋後狩獵。」
「至於為什麼被針對。」
「我想你心裏面應該清楚。」
「啥?不讓我家參加隊裏面的狩獵?」劉青松在聽懂了大伯話中的意思後,那是氣的差點破口大罵。
槐樹小隊不像大姐所在的黃魚生產大隊那樣有豐富的茶油樹資源,它只有十幾座人煙罕至的蒼莽大山。
這些大山有的常年瘴氣繚繞,有的猛獸毒蟲出沒,一般人根本就不敢靠近。
劉青松所在的野豬嶺就是這樣,山上棲息着各種動物不說,還有兇猛的野豬跟黑熊,甚至還有幾十年後只有在動物園中才能看到的老虎。
也就是說,要想進山打獵那是危險的很。
像前年的秋天,隔壁的蟾蜍生產小隊有兩個獵人私自進山打獵,結果獵物沒有捕殺到,反而被獵物給殺死了。
為了防止這樣的悲劇發生,每當到了秋天農閒時,隊裏面都會組織大量村民進山狩獵。
這樣的話,危險就會小許多,也能獵殺到更多的獵物,甚至還能採摘到靈芝、野蜜蜂等等稀有的物資。
這些物資跟獵物的分配在以前是每家每戶都有份的,畢竟每家每戶都會派出一個代表參加狩獵,就算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沒有代表參加,那也不會少了他們的一份。
這是規矩。
大山裏面狩獵的規矩。
然而自從七三年王小河當上槐樹小隊的隊長後,這個規矩就變了,變成了哪個村民家沒有代表參加村裏面的狩獵活動,那就不能分配狩獵到的獵物跟物資。
連一丁點都沒有。
這個變動按道理是公平的,為的就是防止其他村民不願意參加危險的秋後狩獵,還能分配到獵物跟物資。
要是沒有記錯。
當初他父母還舉雙手贊成這個變動呢!
然而現在卻是被王小河利用起來。
成了針對他們家的『工具』。
想想真的是豈有此理太不要臉了。
這話他可沒有冤枉王小河,而是說的事實。
因為王小河跟小隊會計『鍾新兵』不讓他們家參加秋後狩獵,那相對應的也就分配不到狩獵的獵物跟物資了。
這對於其他村民家來說可能並沒有什麼,但對於他們家來說可是雪上加霜趕盡殺絕啊!
因為沒有了這些分配到的獵物跟物資,那他們家過年的時候就吃不上肉了,甚至只怕連換油鹽醬醋茶的錢都沒有。
不過被王小河還有鍾新兵針對,劉青松一點都不意外,相反他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
之所以這樣說,這還得從父母被冤枉偷了大隊的油票說起。
那個時候父親『劉華磊』還是槐樹小隊的小隊會計,管着小隊裏面的賬本。
自然而然,油票、火柴票、布票、煤油票等等票證也歸他管。
但父親管的太嚴了,小隊隊長王小河想借用幾張布票,或者煤油票給親戚用,都會被直接拒絕。
這樣的前因,就導致了後來王小河直接在票證上面動了手腳,然後聯合鍾新兵栽贓嫁禍給了父母。
鍾新兵這個人在公社是有後台的,也有意想接下槐樹小隊會計的職位。
所以後面的事情可想而知,僅僅一張兩斤的油票,就把父母給直接抓走了。
現在想想,一輩子大公無私的父親真的是有些不值。
要是不當這個破小隊會計,哪會有這幾年的牢獄之災。
不過現在事已至此,劉青松也沒有再去糾結,而是回過神來問劉華根:「大伯,王小河不讓我家參加秋後狩獵的原由,是因為我爸媽跟他們之間的恩怨麼?」
「嗯,他說你們家成分不好,不配參加狩獵。」劉華根低沉着聲音回道:「我跟你三叔還有王耀慶等劉家人在收工的時候還找王小河、鍾新兵理論過,可結果反被罵了。」
「要不是伱二姐攔着。」
「今天我跟你三叔都要揍王小河了。」
「是麼?」劉青松多少有些意外,在皺了皺眉後,他道:「我二姐的做法是對的,畢竟打了王小河跟鍾新兵,那我家更麻煩了。」
「不過大伯你放心,就算是我家被針對,不能分配狩獵的物資,我跟紅霞、青龍、青石他們也不會餓死。」
「這個我知道。」劉華根欣慰的伸手拍了拍劉青松的肩膀:「從你二姐之前送給我那兩條肥美的野生刁子魚就可以看的出來。」
「不過以後去河邊釣魚可要小心點。」
「風大不說,還很危險。」
「嗯,」劉青松點頭。
大伯就是大伯,處處都在為他着想。
「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劉華根看了一眼即將暗下來的天色:「以後你們家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我幫的到絕對不會推遲。」
「還有,釣到魚留着自己吃。」
「別再送人。」
「懂嗎?」
「懂。」劉青鬆緩緩點頭。
「那你回去忙你的去吧!」劉華根轉身朝蜿蜒的山道上走去。
劉青松目送劉華根的身影消失不見,才走向了廚房。
廚房中,劉麗娟正坐在點燃煤油燈的灶台前默默的吃着飯,這看到劉青松回來了,突然間黑着臉問道:「你為啥要收下大伯送的五黑犬?不曉得咱們家現在人恰飯都成問題了麼?」
人恰飯都成問題。
那狗養了也是遭罪的。
被其他村民看到了,只怕又會說閒話。
「那二姐你猜大伯為啥要送我們五黑犬?」劉青松沒有回答劉麗娟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為啥?」劉麗娟看向了劉青松。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劉青松沒有回答劉麗娟,而是轉身走向了後院,製作鞋子去了。
劉麗娟看着劉青松遠去的背影皺起了眉頭,本不想去細想的她下一秒突然間呆住了,也明白了劉青松話中的意思。
要是沒有猜錯,大伯之所以突然間將五黑犬送給她家養,那完全是為了回禮。
至於回什麼禮,很顯然是因為今天下午她聽了劉青松的話,給大伯家送了兩條野生的刁子魚。
而禮尚往來,大伯送給她五黑犬可沒有什麼毛病。
要是不收,那其實是看不起大伯的。
畢竟大伯都收了她送的野生刁子魚。
而且更加重要的一點,五黑犬是屬於土狗,這養大了是可以吃肉的。
他們家現在這個情況,大伯送五黑犬的意思那是再明顯不過,就是想讓他們家在年底吃上肉。
哪怕殺自家養的狗有些殘忍,但大伯的心意卻是好的,而且好的沒話說。
但她卻是沒有想到這麼多,還在為王小河、鍾新兵不讓他們家去狩獵的事情生氣,這真的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太要不得了。
想到這,劉麗娟很是愧疚,也才發現劉青松的情商很高。
至少能將她這個做大姐看不透的事情看的很透徹。
為了不至於讓剛才的事情導致他們姐弟之間產生隔閡,劉麗娟連忙端着飯碗走向了後院。
後院中,平常打着赤腳的么妹,此刻卻是穿着一雙黑色且『怪異』的合腳涼鞋在追着小奶狗跑。
那開心的樣子,還有那爽朗的笑聲,頓時讓走進後院的劉麗娟呆住了。
在回過神來後。
她錯愕的問么妹:「紅霞,你這雙涼鞋哪來的?」
要是偷的,她不介意把么妹的屁股打開花。
這可不是她歹毒,而是父母被抓勞改了,她可不想妹妹再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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