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艾米 第一百四十四章 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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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蓋茨伯爵並肩縱馬奔馳在蜿蜒的山路上，艾米心緒蕪雜，恍然如夢。

    他始終沒能弄明白這位波加爾人伯爵，為何非要誘使自己說謊，讓自己承認是雷神學院派往黑湖城的使者，肩負着雷神學院和光神聖教廷友好合作的使命，並且深受席爾瓦殿下的器重，因此才有可能獲得金屬瓶內珍貴無比的精神藥劑，這般饋贈，可絕非尋常人有資格獲得，充分說明了這位天才少年在主神官以及雷神學院內的分量。

    索林將信將疑，圓溜溜的眼珠在伯爵和艾米之間轉來轉去，忽然問，「雷神學院不是一座很小的學院嗎？主神官殿下會如此重視？」

    「可是雷神學院的地理位置無比重要，聖洛克堡和柯里斯堡位於貝莎海東岸，雷城臨近落日山脈，控制了這幾處地方，就相當於控制了幽暗森林的東部。而且你還別忘了，由雷神學院畢業學員組成的荊棘花騎士團，還控制着無冬堡，他們憑一己之力守衛着文明的邊界，提防着大沼澤內的冥族南下……」

    「冥族？」矮人首領身子一顫。

    「沒錯！」蓋茨微微點頭，「藍鳶花沼澤里的冥族，不過是上次魔族戰爭後，冥族大部隊撤回大沼澤時留下的殘部，就已經將山北道鬧得雞犬不寧。」

    「那個什麼荊棘花騎士團這麼強？」索林依然帶着懷疑。

    「當然，他們的確是深藏不露，荊棘花親王當年親手創建了這支騎士團，如今即便放眼整個帝國，他們也算得上是最具有羅曼勇武的騎士團了！」

    最後，在蓋茨伯爵的一番勸說下，再加上綠山城的矮人已經明確投靠神聖教廷，艾米三人被毫髮無損地釋放了。

    所付出的代價，僅僅是那桶已經開了封的煙葉。

    對於此，能夠重獲自由，能夠擺脫黑瘦老矮人的陰影，艾米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就連一直喋喋不休的鮑比，也相當識相的夾緊嘴巴，收拾好行李，天一亮就趕着騾子出發。

    蓋茨伯爵則邀請艾米同行，看到艾米猶豫，立即給出了艾米無法拒絕的誘惑，他讓人從隨行備用馬匹中牽出一匹毛色青亮的駿馬，對艾米說，「我們這支隊伍前往烏鴉河要塞解圍，然而對於亡靈真正的實力目前還不是特別清楚，多少有些擔心力量不夠。我聽說了你和索林之間的對戰，其實雙方的實力不分伯仲。索林在綠山城是有數的戰士，和我同樣是鬥氣九階，如果你願意幫助我們，必然會使我方實力大增，有了更多獲勝的機會。倘若果真如此，這匹馬，便作為禮物，贈送給艾米少俠。」

    平生第一次被人鄭重其事地稱呼為少俠，艾米頓時喜上眉梢，再轉過頭仔細打量波加爾人的馬匹，發現這是一匹尚未完全成年的青花馬，容貌神俊，雙目傳神，毛色青亮宛若青草上落了一層淡淡的白霜，艾米第一眼便喜歡上它，而這匹馬也親昵地沖艾米低下了頭，活潑地搖着尾巴。

    「這是一匹正宗的波加爾馬，我們按照傳統，給他起了個東方的名稱，青雅！」蓋茨伯爵很認真地看向艾米，「當然，如果你不喜歡，還可以給他改名，到時候一切憑你喜好！」

    「他叫青雅？」艾米用手掌輕輕撫摸小公馬順滑的鬃毛，「這名字很好，根本不用改，對了，你剛才說需要我做什麼？」

    伯爵沒有立即回答艾米，而是笑眯眯地盯着少年看了好一會兒後才繼續道，「雖然他還沒有完全成年，但也已經成長到六階，長大後必定會成為最優秀的波加爾馬，日夜之間奔襲千兒八百公里不成問題。」

    這話更是說得艾米怦然心動、心花怒放。

    蓋茨伯爵自然看明白艾米的心思，當下說，「你看他瞧向你的眼神，壓根不像初次見面，而是完全對你沒有戒備，徹徹底底地接受你，你現在就可以騎到他的背上，跟我們一起奔赴烏鴉河！」

    很快，艾米平生第一次騎在奔跑的這麼快、這麼平穩的馬背上，兩耳都是呼呼的風聲，伴着晨光和霧靄在密林間穿梭，曾經騎過黃金龍、騎過藍獅、也騎過鷹身女妖，但在艾米看來，都沒有此刻這般興奮、這般迅疾。

    趕着騾子的鮑比和巴爾斯轉眼間便被遠遠拋在後面，事實上，等到這支騎兵隊伍開始第二次修整時，他們已經到達過了卡烏堡東方第一座驛站。

    這個時候，太陽剛剛過了林梢，散發出五月初逐漸熱辣的光芒，艾米則稍稍有點吃驚，只不過離動身兩個多小時，就已經趕了兩百公里的路，足足是以前一天的腳程。

    艾米俯身摟住青雅的脖子，感受到因為運動微微冒着濕潤的熱氣，久久不願從馬背上跳下來。

    蓋茨伯爵則早已跳下馬，帶着人在驛站內內外外轉了個遍。

    「只有稍許打鬥的痕跡，沒有發現任何亡靈，也沒有發現兄弟們的屍體！」一位部下向他匯報。

    「好的，大家抓緊時間休息，順便讓馬匹在河谷吃點草，等到午後我們再出發，今天我們在下一個驛站休息一夜，明天中午趕到烏鴉河，將我們的同胞從亡靈的威脅中拯救出來！」看到艾米雖然已經從馬背上跳下來，但依然抱着馬匹不放，伯爵笑着走了過來，「作為一個好的騎士，重要的不單單是如何騎、如何戰鬥，呵護好你的坐騎，讓他永遠保有充沛的精力、良好的狀態同樣重要......你讓他去溪水邊走一走，放心，他不會跑丟的。」

    等到艾米和他走到一起，伯爵四顧無人忽然壓低聲音道，「艾米，我聽說你是北方遊俠吉蘭特，現在的阿基坦公爵的弟子？」

    沒等艾米「啊」了一聲做出回應，伯爵已經又繼續道，「遊俠大人威望甚高，許多人聽說他成為阿基坦的公爵，都不遠千里前去投奔他，為他效力。可我還聽說，神聖教廷很早以來就有意侵吞阿基坦這片富饒之地的意圖，而遊俠大人成為公爵徹底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他們必然視新公爵為眼中釘肉中刺，自然想要去之而後快。」

    艾米不明就裏地看向蓋茨伯爵，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畢竟他從認識這位波加爾人首領到現在也只有幾個小時。

    「我有投靠公爵的想法！」蓋茨伯爵突然間直奔主題，「我是波加爾人，對遊俠大人的瀟灑不羈向來崇拜，反而對神聖教廷的等級森嚴難以忍受，先前我們這幫背井離鄉的流浪者投靠綠山城的矮人是不得已而為之，而如今連綠山城都在逐漸成為教廷龐大勢力的一部分，我就一直在想，或許綠山城這個屋檐已經不再適合我們寄居了。」

    「我不知道你從那裏打探得來這些消息......」艾米邊走邊心不在焉地回頭張望，看屬於他的青花馬跑到哪裏去了，發現它在山坡上吃着草同時悠然地甩着尾巴，心裏踏實了許多，便用無所謂的口氣對伯爵道，「你想投奔阿基坦公爵，我的老師吉蘭特，你儘管去啊！難道誰還攔着你不成」

    一絲失落從伯爵的臉上一閃而過，很快他又微笑道，「我當然可以去，但如果只是幾個人，必然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但這些年來，追隨我的兄弟有上千人，都和他們一樣忠心耿耿！」伯爵說話間用揮手指向不遠處的波加爾騎士，果然，由於伯爵正站着和艾米講話，他們也就沒有一個坐着或躺着的，迎向伯爵的目光，全都恭恭敬敬。

    「再加上他們的家眷，老弱婦孺總共有三四千人，拖家攜口地前往阿基坦，中間還要路過教廷的勢力範圍，你說容易不容易？」

    艾米皺起了眉頭道，「不容易！」只是他不願意和伯爵討論這類無聊的話題，便換了個話題問道，「到了烏鴉河要塞，我幫你們幹掉幾個亡靈，這青雅今後就歸我所有？」

    伯爵的臉上泛起了苦笑，他嘆了口氣道，「艾米，你的性格倒是和我的弟弟，還有我那不成才的兒子挺像，沒有什麼比眼前的現實更重要。既然你問得這麼具體，那麼我就坦白跟你說，這匹青雅，是我兒子從小就看中也是一起長大的，他有強烈的欲望，成為它的主人。」

    艾米不免大吃一驚，心想，「你們波加爾人不就是擅長馴馬嗎？不至於非要拿這匹馬送人吧！」

    「這匹馬擁有極好的血統，我的祖父，真正的屠龍伯爵，當年的坐騎也是它的先輩。我之所以要拿它來贈送人，不是因為我那不成器的兒子每天跟着寵溺他的叔叔到處遊手好閒甚至惹是生非，仗着有點鬥氣天賦便目中無人，主要是我經過長時間觀察，這匹青雅，根本不屬意我那兒子，我們波加爾人都清楚，對於坐騎來說，強扭的瓜絕對不甜，而它第一眼看上你，目中便閃爍着興奮，這是完全裝不出來的。所以我決定了，只要你盡力協助我們迎戰亡靈，至於戰果絕不強求，你就可以帶着它回到雷神學院。畢竟我是伯爵，我有權力這麼做。」

    艾米咽了咽乾澀的喉嚨，最後問，「你的兒子多大了？他叫什麼？」

    「蓋斯比，應該和你差不多大小。」伯爵輕輕報出一個名字，艾米卻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