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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雲訶的耳中似乎又迴蕩起了童年那稚嫩的聲音,被埋藏在黑暗中的記憶,在那條東珠手鍊的出現中開啟,卻依然是那麼的酸楚恥辱和令人暴怒!
對那手鍊的記憶讓穆雲訶的眼神又剎那間溫柔,但旋即就是黑暗的仿若惡魔臨世的狂風暴雨!他忽然用盡力氣,一把奪過了那條手鍊,瘋了一般的將手鍊狠狠的扔出去,噼里啪啦的聲音里,手鍊被狠狠的摔在了牆上落地。
「你瘋了!」洛芷珩目瞪口呆,而後心疼的跑過去撿起來,還好手鍊結實沒壞,但她也心疼極了,抬頭就想怒吼,可是看着穆雲訶那掙扎着要起來,竟然是要衝過來,不會掉手鍊誓不罷休的樣子,洛芷珩就一個想法,帶着寶貝趕快跑!
「我不和你這個瘋子說!」洛芷珩抓着被嚇傻了的丫頭快跑出去。
背後是穆雲訶虛弱的咆哮:「有能耐你一輩子別回來!」
短暫的爭吵過後,穆雲訶疲憊的躺在床上,但那淡然的眉心卻怎麼也不能舒展,疲憊至極的他卻遲遲的不能陷入夢鄉,一閉上眼睛,就是童年那些屈辱的記憶。
猛然睜開眼,他蒼白的臉上嵌着的是一雙猩紅帶恨的眸子。
「神經病……」洛芷珩嘟嘟囔囔的帶着丫頭坐在院子門口,那顆東主在夜晚散發着柔和的光亮,將她的臉龐都照耀的溫柔起來,她不禁迷戀的呢喃着:「多好看的寶貝啊,那傢伙竟然要給毀掉,有錢燒的。」
「小、小姐,小王爺會不會……」丫頭咽咽口水,有點心虛。
「會不會被氣死?放心吧,那傢伙一看也不是個好東西,沒聽過禍害遺千年麼?只要他穆雲訶不是個好人,就絕對不會那麼早死的。」洛芷珩完全不在乎的道。
「咳咳!」一聲咳嗽聲驚擾了洛芷珩主僕,二人見一行人打着燈籠走來連忙站起來。
「母親!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洛芷珩有點心虛的問道。
王妃似乎沒聽見剛才洛芷珩那大逆不道的話一般,依然溫柔的笑着牽起她的手道:「不放心你們過來看看,你……和雲訶生氣了?」
胡媽媽暗笑道:「王妃,人家那哪兒是生氣呀?小兩口打架不記仇的,咱們小王妃性情好又活潑,只要一會哄哄咱們小王爺,人家一會就如膠似漆了,您那就別擔心這個了。」。
這是在告訴洛芷珩,千萬彆扭着來,要知道進退,要哄着穆雲訶?洛芷珩挑挑眉,對着話不置可否,但表面上卻裝作委屈的道:「這件事情真的不怪珩兒的,是、是小王爺他突然就發了脾氣,珩兒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的。」
「哦?雲訶發脾氣?這還真是稀奇了,說來我聽聽。」王妃笑着帶領眾人往屋裏走,但卻沒有進入穆雲訶的房間,而是來到另一間房間,掌了燈,眾人落座的時候,洛芷珩也已經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給王妃說了,沒添油加醋。
胡媽媽早就笑得直打跌,喘着氣的道:「哎喲我的小祖宗哦,您可真是太喜慶了,那樣的惡人就應該這般對待她,看她還敢心術不正的來打擾你們嘞。」
王妃也是好笑的道:「那你從她手上到底搶……要來了什麼手鍊?值得雲訶這般生氣?」
「喏,就是這條。」洛芷珩將手鍊攤在手上給王妃看。
哪知道王妃一看見那條手鍊臉色都驟然變了。而一旁的胡媽媽看了一下之後一愣,旋即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着洛芷珩就砰砰磕頭,那頭磕的是真心誠意,說話聲都哆嗦着帶着感激:「小王妃您可真是我家小姐的貴人了,老奴感激您,老奴給您磕頭了,替小姐和小王爺感激您。」
洛芷珩心裏似乎有什麼明白了,她這該不會是歪打正着的搶了一件對王妃他們意義不同尋常的東西回來了吧?那這東西到時候還能是自己的麼?呸,想什麼呢?命和寶貝當然是命重要。她臉立刻表現謙卑和驚慌,連忙起身,親切的扶着胡媽媽道:「您這是幹什麼呀?您都多大年紀了呀,給我磕頭,您這是感激我呢還是要讓我折壽呀?」
「小王妃老奴萬萬不敢那樣想啊,老奴只是,只是……」胡媽媽竟然已經落淚,在洛芷珩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洛芷珩抿着唇,在落座就大大方方的將那手鍊放在桌子上推到了王妃面前,乖巧的笑道:「母親看來您是知道這東西的,那……小王爺為何會發火,您能告訴珩兒麼?珩兒也好知道錯在哪,以後保證不再犯。」
她給自己的八卦之心找了個很好的理由。
王妃有點發抖的拿起那條手鍊,眼中有緬懷有思念,也有痛剛剛穆雲訶臉上一樣的表情,仇恨與恥辱。
洛芷珩暗暗心驚,卻聽王妃呢喃道:「那孩子竟然還記得當年的事情,看來他和他父王之間的仇恨是真的難以化解了,雖然我也恨,但那畢竟還是他的父親,唉……」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有關於這條手鍊的……」王妃苦澀一笑,悠悠的聲音綿綿的在洛芷珩眼前開啟了一條時光隧道,直通穆雲訶那破碎又委屈的童年!
——
「娘,這珠子好漂亮,可以給訶兒玩嘛?」五六歲的孩子,粉雕玉鐲的仿若一個小仙童,滿眼歡喜的看着母親手腕上的東珠手鍊。
那時候的王妃還是王府掌管家務的王妃,風華絕代,驕傲華美。但對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唯一的兒子,那是有求必應的,所以王妃毫不猶豫的摘下了自己的手鍊,給小小的穆雲訶帶在了手腕上,還溫柔的囑咐他:「訶兒要乖,千萬不能將這手鍊弄丟知道麼?這是你外祖母給娘的嫁妝哦,是很珍貴的一件留念物。將來是要給訶兒的媳婦的。」
穆雲訶那個時候並不知道留念物是指一個人死了之後留下來的東西,也並不知道媳婦是什麼東西,但他很開心娘將這個好漂亮的東西給他玩,所以小小的他鄭重地點頭,保證一定不會弄丟。
但是王妃不知道,這條鏈子差點要了穆雲訶的小命,也是這條鏈子,讓穆雲訶稚嫩的心靈上留下了一條清晰的疤痕,又骯髒,又醜陋,又冤枉!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小小的穆雲訶有了恨,平生第一次恨意還是對他的父親。
穆雲訶得到手鍊的第一個晚上,他一直孺慕懼怕的父王就陰沉着臉破門而入,身後帶着的是梨花帶雨的李側妃,還有比他年長的穆雲錦。他們每一個人看着他的目光里都帶着鄙夷,冰冷,唾棄還有濃濃的嘲弄。
而他的父王,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冰冷的質問:「雲訶,你有沒有撿到一條東珠手鍊?」
這樣嚴厲的問句,於一個只有五六歲的而言是恐懼而又茫然的,但他很誠實,恭恭敬敬的給父王請安,卻被穆雲錦不屑而挑撥的打斷:「父王他竟然不回答您的話。」
那天天色已經很晚了,穆雲訶住在一個獨立的院子裏,他的母親不在,而此刻他面前的人才像是一家三口,那個時候穆雲訶還並不知道什麼是挑撥,他的大眼睛裏已經有了水汽,大聲的道:「我沒有不回答父王的話,娘說見到父王要請安。」
他只是一個很聽母親話的好孩子,這樣有錯麼?
但穆雲訶的話不僅沒有得到王爺的認可,反而讓王爺因此大發雷霆,他指着穆雲訶的鼻子怒喝道:「好好一個男孩子,讓你母親給慣成什麼樣了?兄長說話竟然也敢頂嘴?父王問你話你不趕緊回答,像個女孩子一樣墨跡扭捏,真是給本王丟臉!還有,說過多少次了,不准叫她娘,要叫母妃,還是說,那個女人她只想當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不屑做本王的王妃麼?」
王爺這樣的雷霆大怒,對於一個小孩子而言是相當陌生而又恐懼的。穆雲訶完全不懂他父王話里的意思,但他也知道他的父王很生氣,他嚇得瑟縮了一下,不禁往後退開幾步,但旋即他就看到李側妃那淚眼朦朧的臉上露出了諷刺的笑容,穆雲錦還鄙視的冷哼,小小的穆雲訶就僵硬住了。
「王爺您消消氣啊,和一個孩子生氣什麼?雲訶他還這么小,正是聽話的時候,王妃也是愛子心切,可是不是妾說王妃不好,王妃不應該這樣教育孩子的呀,把一個好好的孩子教育的本女孩子還要守禮……」
穆雲訶深深的記得那天的事情,還有他完全不能忍受李側妃說他母親的壞話,那天小小的他又氣又羞,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推搡着李側妃,口中大叫道:「不准你欺負我娘,不准你說我娘壞話!」
李側妃一個大人,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孩子傷到?但是那天的李側妃就被穆雲訶推到了,撞在了後面的桌子上,整個人癱倒在那期期艾艾的叫着。年紀不算大的穆雲錦也嚇壞了,挨着李側妃大哭。
小小的穆雲訶被嚇壞了,他愣愣的看着摔倒的李側妃,心理面很驚恐,那個時候他只有一個想法,他不是故意的。
「孽障!」隨着王爺的一聲怒吼,落下的還有一巴掌,清脆而響亮,在穆雲訶的記憶中,留下的是最最沉重的痛和屈辱!
小小的穆雲訶跌倒在地,嫩嫩的臉頰腫起來老高,通紅通紅的一個巴掌印,甚至他的牙齒被打掉了兩顆,滿口血腥。可是他卻倔強的仰着頭,憤怒的瞪着王爺口齒不清的大吼:「她活該!誰讓她說我娘的壞話!我就是要打死她!」
王爺已經被這個倔強又尖銳的兒子氣得頭暈腦脹了,在聽見穆雲訶不怕撕不求饒的吼聲,真是動了殺念。那時候正值壯年的王爺,意氣風發,對孩子哪來的那麼多的耐心,真的是一腳就抬起來對着穆雲訶踹去。
「不要!」母親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穆雲訶瞪大了眼睛,看見的是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母親,那張原本紅潤的臉迅速的慘敗,然後母親被整個人踢飛了出去。
那一天,穆雲訶永遠不會忘記,所有的驚險,所有的屈辱,還有所有的痛,不僅僅是他的還有母親的!
「娘!」穆雲訶尖叫着撲過去,可是細小的胳膊才剛剛抬起來,就聽穆雲錦帶着哭腔和憤怒的大吼道:「父王您看!真的是穆雲訶偷了我母親的手鍊!」
穆雲訶白嫩的手腕上,戴着的正是王妃下午親手給他戴上的東珠手鍊。
被踢飛出去的王妃聽見穆雲錦的話,慘白的臉色更是幾乎透明,她滿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個理直氣壯的指責的孩子,又抬頭看着王爺,而錯腳將她踢倒的王爺此刻臉上沒有愧疚,有的只是不屑與憤怒!
王妃的眼中是弄到化不開的悲傷和絕望,她知道,她再一次的輸了。不是輸給了美貌不如自己的李側妃,而是輸給了李側妃在王爺心中的位置,輸給了穆雲錦在王爺心中的寵愛!
就因為她嫁給王爺是皇帝的賜婚,就因為李側妃早和王爺有了情意,就因為她的兒子來到這個世上晚,她就要一輸到底麼?她就要一再退讓麼?她的兒子就要被那母子倆陷害傷害麼?
王妃還在愣神的悲傷的時候,忽然聽見了穆雲訶驚恐痛苦的慘叫聲,她猛然抬頭,讓她肝膽俱裂的一幕出現了。
王爺竟然一把抓過穆雲訶,完全不顧及穆雲訶還是個孩子,骨頭還很脆弱,竟然抓着他戴着手鍊的胳膊將小小的孩子拎起來,雙腳離地,還冷酷的質問道:「剛才本王問你有沒有撿到東珠手鍊你為何不回答?是害怕還是這東珠手鍊真的是你偷的?」
即藏黑剎。偷,這個字在已經啟蒙的穆雲訶耳中幾乎就是個晴天霹靂,先生說過,君子不可盜竊,盜竊乃小人行徑,是可恥的,是要被唾棄的,是一旦做了就永遠不再是乾淨的好人的事情。先生說過誰要是敢偷東西是要被懲罰的,狠狠的懲罰。
孩童的穆雲訶對這個字眼的理解是可恥,是排斥,是懼怕的。他激烈的掙扎,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腔,只是那雙水潤的眸子裏卻倔強的沒有將眼淚落下:「父王我沒有偷東西,這是娘給我的,我沒有偷東西!」
他反反覆覆的強調那句話,孩子的心中就一個單純的想法,他沒有偷東西,他不要被先生懲罰,不要被打戒尺!
然而王爺卻並不聽他的解釋,王爺是暴怒的,顯然他是相信李側妃和穆雲錦的話的,他來這的目的也只是為了找回李側妃丟失的東西,之所以一開始就問穆雲訶有沒有撿到手鍊,不過是因為他的心裏已經認定了東西是穆雲訶偷的,而他堂堂親王,是決不允許自己有一個會偷盜的兒子的。
至於這件事情的真偽,對王爺而言不重要,因為他的心裏是相信李側妃和穆雲錦的。一個是他辜負又喜愛的女人,一個是他聰明又心愛的兒子,他不相信他們,難道要相信王妃這個虛偽的女人麼?
見穆雲訶嘴硬,王爺更生氣了,一把就將手鍊拽了下來,手鍊是被纏了兩圈才戴在穆雲訶纖細的手腕上的,王爺的蠻力硬拽,幾乎將穆雲訶細嫩的肌膚給拽的脫了層皮,又疼又驚嚇的穆雲訶終於大哭起來。
五六歲的孩子喜歡漂亮的玩具,心智在堅強也只是個孩子,他們怕疼又膽小。穆雲訶正是這樣的。
「王爺!您怎麼能這樣對雲訶?他也是您的兒子啊!那條手鍊明明是我的東西,王爺為何連問都不問一句就斷定是雲訶拿了別人的東西?他還是個孩子,他一整天都和妾身在一起,哪能能去李側妃的地方偷她的東西?」王妃據理力爭,她不相信王爺竟然會這麼的糊塗,連這樣明了的事情都看不出來麼?
可是王爺卻不為所動,反而用一種譏諷而又冷酷的目光看着她。
李側妃這個時候嬌嬌弱弱的站起來,梨花帶雨的哭道:「王妃娘娘不要生氣,王爺他不是斷定我的東西就是雲訶偷的,是今日我帶着雲錦在後花園玩的時候,不小心手鍊掉了,這條手鍊對我真的很重要,是我母親的遺物呢,因為珍貴所以我從來不捨得戴出來,今天剛好是我母親的忌日,所以我才從嫁妝裏面將它拿出來戴上的。」
李側妃的話讓王妃目瞪口呆,眼中都是不可置信還有怨恨與驚怒!
而李側妃錯開了王爺的身子,在王爺看不到的角度,用悲傷而溫柔的聲音,露出譏諷笑意的對王妃說道:「若不是這件東西太過於珍貴和重要的話,就算是送給雲訶玩也是可以的,但……請王妃娘娘體諒一下妾思母心切吧,就不要與王爺爭執了,妾是不會怪雲訶的,不然妾用其他東西和雲訶換回來好不好?」
這……完全就是顛倒黑白!!李側妃竟然可以無恥到用王妃的東西和事情,來陷害王妃的兒子,來中傷他們母子,甚至李側妃還是用這件事情,將王妃母子與王爺之間的情感給挑撥的更遠,甚至遠到了永遠也不可能在癒合這道傷口!
「你和她廢話什麼?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她的兒子不對,小小年紀竟然就不學好,還敢偷的東西了,那長大了之後是不是還要嗜父殺母了?什麼樣的人養什麼的孩子,你就只能教育處一個敗類來!」王爺怒指王妃,毫不留情的怒道。
已經被親生兒子『偷竊』的行為氣得傷心的王爺,完全不給他們母子留下任何餘地,開口就是傷人的話,但是轉眼間,王爺竟然將那雙寬厚的大手放在了李側妃的身上,將她擁進懷中輕聲斥責道:「你就是太善良了!這件事情是能善良的麼?這個孩子教育不好的話,以後就是個禍害,那還不如本王現在一掌打死了事,也好過以後在讓這個孩子成長成一個禍害。」
「王爺!請你不要這樣說,妾身怎麼能讓您為了我而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這讓您以後在朝堂之上還不被人嘲笑?妾身寧願自己受委屈,也不願意您不開心被人戳脊梁骨。」李側妃義正言辭的說完,就軟倒在王爺的懷中,嚶嚶哭道:「只是妾身真的沒有說謊啊,那手鍊真的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可王妃竟然說那是她的,妾身……」
「好好好,本王知道你沒說謊就好了,不准你在胡思亂想了,你乖乖的,你看雲錦嚇得,咱們的小男子漢都哭的像只小花貓了。」王爺打趣道,與剛才那憤怒的閻王似的人判若兩人。
王妃的心更涼了,這種時刻,在已經認定了他們母子有罪的王爺面前,只怕他們是說什麼都不會對的!怎麼可以如此偏心?怎麼能夠如此狠心?王妃的痛恨還有絕望,幾乎要將她所剩無幾的理智給點燃了,讓她恨不得衝上去和李側妃這個虛偽的踐人拼命!
但是她還有雲訶!還有她的雲訶要保護啊,一旦她真的傷害了李側妃,王爺不會饒了她,那麼雲訶一定也會被牽連!
那一天,王妃不得不用自己僅有的那麼一點點的理智,強忍住那屈辱,強忍住那憤怒,強忍住那仇恨!
可小小的穆雲訶不知道要忍耐,他紅着大眼睛已經哭的聲嘶力竭,但卻依然不示弱的大吼道:「我沒有偷你的東西!手鍊是娘的,是外祖母留個娘的留、留……反正不是你的,就不是!你說謊,說謊的人是要被懲罰的!」
李側妃忽然離開王爺的懷抱,用一種震驚的難以置信的難過目光看着穆雲訶,悲痛的哭道:「怎麼會這樣?你一個小小的孩子怎麼還學會反咬一口倒打一耙了啊?天啊!怎麼會這樣?我們王府的孩子怎麼可以這個樣子?就算你喜歡我的手鍊,可逆也不應該用我的話來誣陷我啊。你這孩子……」
「李氏!你不要太過分了!」王妃艱難的爬起來,一步步的走向穆雲訶,但卻看着李側妃,滿眼火光。
李側妃似乎被王妃這個樣子嚇得驚恐不已,哆嗦着慘白着臉就往王爺的懷裏鑽。
王爺當然不會讓自己的愛妾受到傷害,而且他很厭惡王妃,對穆雲訶的話更是震怒不已,李側妃說的不錯,這麼點的孩子,竟然就敢說謊了,並且張嘴就來,就敢當着他的面模仿別人的話,真是可恨!
「是你不要太過分了!本王敬重你是王妃,是皇上賜的,所以讓你來當這個王妃,來掌管本王的後院,但是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你還有一家主母的樣子了麼?好好一個孩子竟然被你教育成這個樣子,竟然就敢這麼明目張胆的撒謊了,還敢頂撞長輩,之前還敢打長輩,你還配坐在王妃這個位置麼?你還配當雲訶的母親麼?你還配掌家麼!」王爺的厲喝質問一聲高過一聲,一次強過一次,似乎王妃真的就不可饒恕了。
王妃站住腳,用一種不可救贖的目光看着已經被李側妃完全蒙蔽的王爺,忽然就大笑起來,笑容悲戚而又嘲諷,指着王爺好半晌,她才瘋狂般的說道:「王爺,早晚有一天你會因為你今天的話,今天的作為而後悔心痛的!你懷裏的這個女人,你若一直這樣維護她,對她堅信不移的話,那麼這個女人早晚就是你的墳墓!」
王爺眼皮子狂跳一下,因為王妃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因為這些話中詛咒般的怨恨,他怒喝道:「佟氏!注意你的言行,小心本王廢了你!」
「還有你的兒子!來人啊,給本王狠狠的打穆雲訶二十戒尺!這一次本王就替你好好的管教一番,讓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以後再敢說謊偷盜,本王就親自剁了他的雙手!」王爺發狠的道。
膽敢反抗他,還敢詛咒他的女人沒有,今天出來了一個王妃,而王妃顯然是因為穆雲訶才這樣做,而穆雲訶今日又犯錯,那麼很好,他就可以明目張胆的來收拾這個小子了!
一聽到二十戒尺,王妃的臉色都變了,一點血色都沒有,她不再解釋那條手鍊,因為已經沒了必要,如果李側妃是一個撿到好東西就眼饞的人,那麼這樣一個沒有眼界的人她不必要爭執。就算那東西在重要,也沒有兒子重要。
王妃終於是低下了高傲的頭顱,眼中已經紅了,發狠的道:「王爺,雲訶他還是個孩子,請你高抬貴手放過他,如果你真的心中有氣的話,那麼我願意代替我的孩子接受懲罰,但我還是那句話,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就算人現在還不知道,但是天知道。我的孩子我了解,雲訶秉性善良單純,是絕對不會偷東西的,他也不會說謊。今天的事情我對天發誓,我兒子沒偷東西,誰說謊,誰就天打雷劈!」
李側妃的眼皮子一陣狂跳,心臟突突直跳,臉色難看至極。而穆雲錦是一片茫然的。只有王爺,他在聽到王妃這個誓言的時候,眼底竄起了一層火苗與驚駭。古人都迷信發誓,尤其是王妃這個夠狠的誓言,但王爺就算心裏懷疑了這件事情的真假,他也不會再作過身的追究了,因為那就等於推翻他之前的所有言行,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臉。
所以,惱羞成怒的王爺,那一天陰狠的命令,侮辱的言辭,全都因為一條東珠手鍊指向年幼的穆雲訶:「給本王打這個小偷,讓若以後再犯,必定嚴懲不貸!」
幼小的孩子,稚嫩的手心,被人強行的抓着,啪啪啪,一下接着一下,二十戒尺一個不落的打在穆雲訶的手上,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沒能讓王爺心軟。多年前的這個夜晚,穆雲訶被自己的父親冠上了小偷的罪名,被打的紅腫手掌上皮開肉綻,被打出了恨,打滅了對父親的所有孺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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