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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雲訶就那樣半跪在地上,墨發遮擋着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王妃那雙睜大的眼睛,無神的定格在這一瞬間,所有的悲涼和生機都在這一刻嘎然而止。人們的心,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抓住了,絲絲縷縷的疼和酸澀遍佈開來,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縈繞。
而此刻,門外漸漸傳來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在安靜的詭異的詭異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的清晰。那腳步聲中的遲疑和猶豫,斷斷續續,走走停停,此刻聽在人們的耳朵里,簡直猶如在刀山火海中煎熬一般,凌遲在血肉上的疼痛,是穆雲訶只有自己能夠體會的到的,而別人,只覺得憤怒。
哪怕他們都是局外人,哪怕他們都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和經過,哪怕王妃是有罪的,但是最起碼,這一刻的王妃在穆王爺的生命里,是真的已經徹底消失了的。那麼能不能,可不可以請穆王爺也仁慈一點點?哪怕他的步伐不是那麼的猶豫,不是那麼的彷徨徘徊也好。
穆王爺絕對不會知道,他的步伐,猶豫的仿佛是在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剜穆雲訶的心,也剜掉了別人對穆王爺的好感。
洛芷珩轉身抬起頭,看着外面那站在門前,就止步不前的男人,陽光那麼刺眼,男人的猶豫變成了最最可笑的譏諷,仿佛在譏諷着她和穆雲訶之前的所有仁慈。
原來仁慈和善良到頭來,受傷最重的竟然是他們自己!他們可憐了別人,憐憫別人的時候,並沒有想過從那個人那裏得到什麼回報。但是只要是一個有血有肉有良心的人,哪怕只有有那麼一點點的良心,就一定能夠不會對幫助或者是憐憫過他們的人,徹底絕情和冷酷。
人總該是有一點點良知的吧?
可是為什麼穆王爺沒有?他只記得他們殺了他最愛的女人,他只記得他們讓他沒有了王爺的顏面,他只記得他們是忤逆不孝的孩子。他摒棄他們,珍重李芳菲。
他一丁點也不感恩,甚至對他們各種的為難和傷害。就算是這樣,他們也依然在給他機會。只是這個機會,竟然成了他們的遺憾和心裏面說不出來的愧疚。
麼看清們。今天,若然穆王爺到這最後一步的腳步不是遲疑的,拿出來搶救李芳菲屍體那般急切在乎的萬分之一,也許王妃就不會含恨而死,走的這麼死不瞑目。
洛芷珩終於知道,原來在這件事情上,不怪別人,只怪她太心軟,怪穆雲訶太古年父子兄弟之情了。原來,他們受了委屈忍着,就叫天經地義。他們痛了喊出來,就叫天理不容!他們想要一個公正公平的結果,就叫大逆不道!
原來,不受寵愛,做什麼都是錯的!
原來,這就是王侯將相家的關係和原則。
洛芷珩是強忍着一腳將那個那穆王爺踹出去的想法,僵硬的站在一旁,她側頭看向穆雲訶,她的雲訶就那麼僵硬的跪在王妃面前,脊背那麼直。他是那麼優秀的男人,但是卻被他的父親給打壓的一文不值。踩碎了的驕傲和尊嚴,她不知道還能不能重新拾起來,只是有些傷痕,註定一輩子都不能消散了。
穆王爺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在那門口遲疑了好半晌,才邁步走進來,可是他卻只是站在門口駐足,眯眼看着被穆雲訶擋住半邊的王妃,他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竟然是多一眼都不願意看王妃的。冷酷的開口道:「本王來了,你有什麼話就快說。」
冰冷而無情的話,就這麼硬生生的說了出來。
如果王妃沒有死,如果王妃親耳聽到了這冷漠的聲音話語,豈不是更加的絕望?走的更加不能安心?
她拼死堅持等待了那麼久的男人,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也要看着門口,期盼着的男人,不僅晚了那最後一步,就連言行都讓人痛恨的徹底。
穆王爺,號稱在戰場上驍勇善戰敏銳的男人,在這一刻,卻竟然沒有發現他的結髮妻子已經死了!多麼諷刺。
洛芷珩甚至忍不住冷笑出來,目光猶如利劍一般的直直刺向穆王爺,恨不能將這個冷血的男人給千刀萬剮。
穆雲訶仿佛是被千年封印的人,剛剛解除了咒語一般,動作僵硬的幾乎能聽見骨骼摩擦的聲音。他緩緩轉過頭來,目光直勾勾的從他汗濕的髮絲中竄出,犀利而尖銳的看着穆王爺。穆王爺那不甚在意的模樣,固執的不肯看一眼王妃的模樣,狠狠的刺激着穆雲訶……
「不用了,我母親沒有任何話對你說了,你……可以滾了!」嘶啞的聲音里是濃濃的殺氣,縱然在人們看來是大逆不道的話,但是這一刻穆雲訶就那麼坦然的對穆王爺說了出來。
他讓穆王爺滾,因為已經用不到穆王爺了,他們晚了一步,不,確切的說是穆王爺晚了一步。讓母親最終都沒有完成心愿。穆雲訶怎麼可能不恨?!再加上穆王爺那種態度,簡直是在火上澆油。
穆王爺現在還是不能將占卜神官的兒子,和病弱的兒子聯合在一起,所以他並不知道,真正的激怒了占卜神官,下場會是怎麼樣的慘烈。他一如既往的認為,他的兒子,是不會對他怎麼樣的,只要他穆雲訶不怕天打雷劈。
驟然聽見那句滾,穆王爺倏地轉過身來,是不可置信,又是震怒,滿眼冒火的瞪着穆雲訶,喝道:「穆雲訶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樣對本王說話。」
穆雲訶卻將穆王爺的話直接當放屁了似的,只是微微蹙眉,目光是冰冷的,仿佛多少溫暖也不能在暖和過來他的心。他憔悴的臉上甚至有一絲笑容,那麼詭異和淡然,輕聲問王妃:「這就是你深愛了一輩子的男人,你到死都要等到的男人。如果你的靈魂還在這裏,那你自己親眼看看,他值得嗎?他值得你這麼苦了自己的痴痴等待嗎?」
「娘,你知不知道這一刻我多害怕?和成為孤兒相比,現在的我更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會和那個畜生一樣沒人性。我怕自己會遺傳他的冷血無情,就連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那該有多可怕啊?到時候,我的阿珩可怎麼辦?要她跟着我吃苦受罪嗎?跟着一個豬狗不如的,長着人樣卻沒有情感的怪物,多麼可怕?我真的好害怕有朝一日,我的阿珩會和娘一樣痛苦不堪,苦苦等着我,卻怎麼也等不到,就算等來了,卻還是晚了一步,娘,你說,這樣的我,活着有什麼意義?」
斷斷續續的話,卻字字句句都那麼情真意切,也真的是也能玩害怕和驚恐,穆雲訶的聲音都幾乎變了調。顫慄的尾音里是濃濃的鼻音。也許他在哭,可是他的眼淚沒有掉下來,他哭都哭的那麼無聲無息,他的感傷和痛苦,都吝嗇的不願意與人分享。
他話里,是濃濃的自卑,自厭和狂躁。
他痛恨自己是穆王爺的兒子,他厭惡骨子裏流淌着穆王爺的血脈,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會這麼自私自利沒人性。今天的穆王爺,也許會是為了的自己,因為他們是父子。穆雲訶忽然對自己的人生都沒有了自信。
這種敗壞情緒的產生,足以說明穆雲訶受了多麼巨大的刺激。他竟然被自己的父親的冷血行為打擊的恍惚和恐慌。不自覺的就將這一切想像成了他和洛芷珩的未來。
自信的,熱情的,放肆的,張揚的穆雲訶,就這麼活生生的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給磨滅了。
洛芷珩心中大痛,走到他身旁蹲下,緊緊的抱着他的身子,將他的臉貼在自己的臉上,聲音輕柔:「不會有那一天的,我的雲訶不是任何人的影子和複製品。縱然你的血脈里流淌着那種人的血,可是你的血脈里還有王妃的血液啊。王妃的忠貞不渝,雲訶一定也有。所以我一定不會受苦,我們的未來,絕對不會是悲涼的。你別怕,就像曾經一樣,我怎麼一步步艱難的和你走過來,未來就算再艱難,我們也一樣能夠走過來。只要我們還深愛彼此,王妃今天的下場,就不會是我們的警鐘!」
穆雲訶目光恍惚,睫毛輕顫,撩起的眼皮打開了他脆弱的瞳仁,那裏面滿滿的裝着裸照的身影容顏。陰冷的目光,瞬間褪去。可是脫下了堅硬的冷酷,洛芷珩才發現,那雙眼,竟然那麼脆弱和易碎。
她的雲訶還像一個噶不能剛剛會走路的孩子,才敢比剛剛見到這大千世界,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新奇而乾淨的。可是這雙眼睛,本來乾淨清澈的眸子,這一刻卻被殘忍的骯髒親情給沾染了血腥。
第一次是他親姐姐的鮮血,第二次是他母親的鮮血。兩次都是他最重要的人。所有的打擊都來得那麼突然和沉痛。一道傷口還沒有痊癒,就再添新傷,就算穆雲訶在精神強大,又怎麼能抵抗得住這三番四次的痛?
洛芷珩只覺得心口緊縮,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穆雲訶的眼睛。那裏面小心翼翼的確認,確認他們的未來會不會是好結果。全部的熱情,都集中在那一雙眸子裏,洛芷珩忽然好想哭,巨大的悲涼,承受不住的痛。
她的雲訶,究竟還要忍受和精力苦難到幾時?
「阿珩?」不安的聲音焦急的催促,可是他卻並不拿開洛芷珩的手。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只要穆雲訶還愛我,還要我,我就永遠不會放開你。我們和他們不一樣。我們是相愛的,我愛你,你也愛着我,我們之間誰也不舍的讓另一個人苦苦等待,所以我們的結局,不會是晚一步,不會是不瞑目。你相信我,我的愛情,我會牢牢的守護住,我的雲訶,我也會緊緊的抓住,什麼也不會變。不要因為一段痛就否定和質疑其他的,好不好?」
穆雲訶忽然擁抱住洛芷珩,將臉深深的埋在她的頸窩裏。久久都沒有抬起來。
沒有人看見,他們肌膚相親的地方,有濕潤和溫熱在流淌墜落。隱秘在那黑暗和親昵的角落裏。
他的脆弱和眼淚,只給洛芷珩看,他把自己最柔軟的地方給洛芷珩。姐姐死了,母親死了。這個世界上,穆雲訶真的是個孤兒了,除了阿珩,真的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親人了。現在的他,只剩下一個阿珩,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洛芷珩就好象被大火燒了心肺一樣,火燒火燎的疼,一陣陣的,隨着那滾燙的淚落下,滴落在皮膚上,她也會疼。就好象感同身受,穆雲訶有多痛,她就會加倍的痛。然後,對穆王爺的恨意,就是翻倍的成長。
兩個人就這樣不言不語的擁抱着彼此,只是不一會的功夫,穆雲訶就抬起頭來,他的眼睛是紅彤彤的,濕潤着,卻看不見一絲眼淚。他看着洛芷珩的目光,那麼澄澈和清亮,裏面固然有濃烈的恨意,但是不再是陰冷和彷徨的,因為穆雲訶是被人愛着的,因為有愛,所以無需懼怕,所以可以勇往直前。
「好象魔障了,剛剛,差一點就毀了自己。」輕鬆的話,卻充滿了沉重。穆雲訶是笑不出來的,蒼白的臉上滿滿的疲憊。只有他知道剛剛的兇險。
就在剛才說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的時候,他竟然差一點走火入魔!
如果是正常的時候,穆雲訶就算在傷心和痛苦,也不會懷疑自己的人格,他是那麼有自信和定理的人。可是他是占卜神官,這個身份不是簡簡單單的呼風喚雨,也同樣兇險十足。
他大悲大痛的時候,恨意那麼強烈,邪靈幾乎入體而來,他甚至沒有招架之力。如果剛剛他就拿嗎自暴自棄自我厭惡了,沒有及時出來,只怕他這個占卜神官也就到此為止了,從此淪為廢人一個。
多可悲!生死,愛恨,成敗,竟然只在剛剛那不經意的一眨眼間。
他的父親,不僅害死了母親,讓母親死不瞑目,還差一點害得他走火入魔!
穆雲訶覺得自己的心都在一點一點的堅硬起來,父親,從今天開始不再是父親。
關切的目光落在穆雲訶的臉上,洛芷珩不知道怎麼形容剛剛的穆雲訶,只覺得剛才的他仿佛一下子就跌入了什麼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幾乎是不可自拔的。那看不見的黑暗,更加可怕。因為好像是從穆雲訶的心理發出來的。仿佛將她的穆雲訶給拉近了地獄。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只是很恐懼和顫慄。此刻穆雲訶身上完全沒有了那種感覺,她只當剛剛是錯覺。
鬼門關前走一趟,九死一生。穆雲訶卻沒有感嘆的時間,他清醒了,就還是那個強大的神官。現在他是母親的兒子,要為母親盡最後的孝。
穆雲訶完全跪在了王妃面前,洛芷珩隨着他一齊跪下,然後一屋子的人坐着的站了起來,站着的緊繃了起來,每一個人都用遺憾嚴肅的目光看着他們。
穆雲訶將王妃的身體放平,將她那戀戀不捨帶着不甘的目光看着門口的臉拜訪平整,然後在穆王爺震驚的目光里,抬手緩緩將王妃的雙眼個闔上。
直到這一刻,穆王爺才不由自主的轉過了身子,愣愣的看着這一幕,也是直到現在,他才猛然醒悟過來,原來,王妃已經死了!
「娘,您一路走好。所有的事情,兒子都會做的妥妥噹噹的,那些欠了我們的,兒子再也不會放過了。」穆雲訶的聲音很平靜,緩緩的給王妃磕頭,為他母親送上最後一行。洛芷珩緊跟其後磕頭。
然後滿屋子的人,以世王為首,都行禮,只不過他們身份尊貴,只是鞠躬。
這樣一來,那僵硬的站在原地的穆王爺就顯得十分的突兀了。穆王爺也是有尷尬的,丹尼斯震驚多過於尷尬罷了。
穆王爺一直以為王妃病重,是穆雲訶他們在說謊而已。因為一直以來暗衛都有報告王妃的消息,他不喜歡王妃哦,總覺得王妃心術不正,就放人看着王妃。所以很了解王妃的舉動,最近雖然忽略了。但是王妃身體一向還好吧?怎麼可能說病重就病重了?
雖然說是落水引起的,但是穆王爺還是不相信的。落水就能要命了?又不是孩子。再說了王妃的身邊不可能沒有人能的,怎麼能讓王妃落水?就算是落水了,也能第一時間給救上來的。死,是絕對不會的。
穆王爺為什麼一直穩如泰山,不願意來見王妃?病症竟然在這!
因為穆王爺一直認定王妃只不過是在耍心機,是在欺騙他。只不過是想要見他而已。
而這個想法,因為李側妃的死,就更加的被穆王爺認定了。王妃什麼時候病重不好,偏偏在李側妃被殺當天!這難道真的是巧合嗎?穆王爺可不這樣認為。穆王爺認為這是王妃的計謀罷了。
病重了,就可以逃脫掉他的盛怒和責罰嗎?還是在博取同情和憐憫呢?又或者一直苦苦哀求的想要見他一面,是為了給她的兒子求饒求情?
哼,她也太高看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她佟氏還沒有這個撼動他心的能耐!
穆王爺總覺得既然是欺騙,那就不能縱容王妃的行為,不然自己豈不是更沒面子?要被一個女人耍的團團轉。所以他堅決不來。不來的同時,也不是沒想過,萬一她是真的要不行了怎麼辦?可是轉念一想,芳菲都被她兒子殺死了,她死了,剛好給芳菲抵命!倒也是她的福氣了,不用他撕破臉親自下手,將她滅了。
可是千算萬算,終究是錯算一步。沒想到她是真的要不行了,是真的快死了。此刻看見穆雲訶將王妃的眼睛給蒙上,穆王爺竟然是說不清自己心理面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了。
有些酸楚,有些茫然,還有點不能接受。
他那麼厭惡的女人,死了,還是死在了自己眼前,死之前也那麼不安寧,他不應該是很高興的嗎?甚至他自己想像着王妃死的時候,他都是高興的。可為什麼事情真的發生了,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難道,他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厭棄王妃?
穆王爺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前走,走過了世王和僕人們,來到了穆雲訶的身後。
洛芷珩猛地站起身來,出手如閃電般的抽出了手杖,手杖幾乎沒有片刻猶豫的,刀光相見。那鋒利的刀刃直指穆王爺的面容,仿若在警告穆王爺,他再敢上前一步,殺!!
穆王爺的腳步停下,絲毫不將洛芷珩看在眼中,隱諱不明的目光落在王妃瘦弱的臉上,眼神,終於一點一點的發生變化。
「你滾吧。就當我不是你的兒子,就當你從來沒有過母親這個結髮妻子。你抱着你的李側妃去思念吧,別在這,驚擾我母親的靈魂。」穆雲訶沒有回頭,冷硬的話,是冷酷和排斥。
在母親閉上眼睛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決定要和穆王爺斷絕父子關係。沒有迴旋餘地。
穆王爺卻並沒有走,表情是說不出來的詭異,好似悲涼,又仿佛是在笑。詭異的令人髮指。
「你母親……真的死了?」明明親眼見到了,心理也有了認知,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穆王爺竟然又問了一遍,仿佛確認一般。
穆雲訶站起來,慢慢轉身過來,他的身高比他父親還要高出一頭來,銳利的目光因為帶着恨意,就仿若是淬了毒的刀刃,見血封喉:「怎麼?你還要確認一下?請你最起碼尊重一下你穆王爺的名號,別讓我請你出去!這裏不再歡迎你,你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所以,請你離開!」
穆王爺啞口無言,穆雲訶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利用二字,他是惱怒的。將他逼來,只不過是利用他,讓他母親能有最後的安逸。不過穆雲訶做到了極致,卻抵抗不過天意。天意讓他和王妃錯過了一步,怨誰呢?
他應該轉身毫不猶豫的大步離開的,可是腳就好象生根了似的,竟然是無法挪步的。他的目光看着王妃,穆雲訶卻忽然擋住了他的視線。父子二人的目光再一次的碰撞在一起,互不相讓,旗鼓相當。
「請你離開,將軍府不歡迎你。」洛芷珩緩緩放下刀,沉聲道。
這種驅逐,是穆王爺這輩子都沒有過得精力,屈辱而不合邏輯。他應該怒斥這兩個沒大沒小的孩子的,但是這一刻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慢慢轉身,穆王爺很奇怪,步伐怎麼會變得這麼沉重呢?背後那個女人真的離自己越來越遠了,怎麼也說不明白心理的感覺,明明只有幾步路,他就可以徹底的脫離這個女人的氣息。一輩子都不能放下和掙脫的牢籠,被人強加在自己身上的責任,讓穆王爺憤怒的一直厭惡着王妃。可為什麼這一刻,他就是開心不起來呢?
到了門口,腳步還沒有邁出去,穆王爺的聲音傳來:「她是本王的王妃,死後,要入皇陵。本王會讓人來將她帶走,靈堂就布在……」他想說就布在別院,可是忽然想到李芳菲的靈堂也佈置在那,不知道為什麼,話在舌頭上打了個轉,就變成:「靈堂佈置在小王府吧。」
小王府是穆王府的附屬,是穆王爺成年之前的居所。
穆王爺的話並沒有在穆雲訶心理嫌棄任何波瀾,他冷冷的道:「我母親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她的身後事也用不着你插手,請你自重!」
「穆雲訶!你母親已經走了,你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難道你要讓你母親死後成為孤魂野鬼嗎?還是你想讓她被人恥笑?堂堂王妃,竟然似乎連和丈夫合葬的機會都沒有?那和被休棄有什麼區別?你要自己往你母親的頭上潑髒水嗎?」穆王爺忽然轉過身來,聲音竟然是有些激動的。
洛芷珩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和疑惑,這穆王爺是激動個什麼勁兒?難道是另有目的?
「不勞你操心!我母親,走也會走的風風光光。她不需要沾染你的生命風光。她活着要仰你鼻息,她死後,必須要安寧自在。你別想在控制她傷害她!」穆雲訶是恨極了穆王爺,自然不會將穆王爺往好的方面去想。他和洛芷珩一樣,都認為穆王爺這樣做是別有目的。
皇家陵墓王妃是應該進去的,但是穆雲訶已經對穆王爺絕望了,帶着恨意的人,怎麼可能接受仇人的話?
穆王爺還要在說什麼,只是穆雲訶已經不願意在和他廢話了,竟然是直接讓人將他給請了出去。
看着穆王爺被請出去,穆雲訶對奶娘說:「你親自跑一趟,拿着這隻令牌去菜市口,告訴他們,將李側妃,分屍,碎屍!記住,要敲鑼打鼓,還要去給李家人送信,告訴李家人,他們家有多少口人,就要當場多少個觀看,襁褓中的嬰兒也要到!少一個,我殺一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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