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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國策會議終於結束了。
在這場決定了大明帝國未來走向的會議里,在道衍的精心準備,以及姜星火的神助攻下,皇帝以極大的更化魄力,說服了六部尚書。
在新劃分的南直隸和北直隸兩處試驗田,由兩名皇子,負責主持變法更化。
同時,朱棣也靠着一以貫之的狠辣,想出辦法解決了讓他寢食難安的最大危險。
——靖難後遺留的大量非燕軍嫡系部隊。
南軍的名將們,即將被他調到北部邊軍中任職,由諸藩護衛整編的北部邊軍,將成為朱棣對付實力最強的秦王、晉王的一把好刀,後續還可以用來砍蒙古的韃靼、瓦剌兩部。
而靈壁之戰後殘餘的南軍正規軍和淮甸屯軍,則即將裁汰整編為備倭軍,用作征伐日本的炮灰。
至於朱棣的心頭寶,由燕山三衛和大寧三衛一路擴充壯大來的二十餘萬燕軍嫡系,則即將改編為大明京營。
在姜星火前世的歷史上,京營這二十萬能征慣戰的勁旅,就是朱棣、朱高熾、朱瞻基這祖孫三代維繫他們這一支皇位不動搖的「根」。
直到堡宗上位,成了無根之人。
至於為什麼沒提顧成忙着準備抹殺的女真人
好吧,此時建州女真斡朵里部的首領,也就是「我大清」的老祖宗,猛哥帖木兒(愛新覺羅·孟特穆),還是胡里改部首領阿哈出的小老弟呢。
在洪武朝,建州女真三部(胡里改部、托溫部、斡朵里部)的主要存在意義,就是替大明當狗,噁心朝鮮。
朝鮮把胡里改部阿哈出替大明招徠建州女真各部及野人女真,比作「扼我咽喉,掣我右臂」,因而想方設法要解除來自胡里改部的掣肘。
朱棣又不傻,抹殺女真歸抹殺女真,他可不打算替李氏朝鮮的太上王李成桂拔了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把女真人一次性抹殺光了,遼東不就被朝鮮佔便宜了嗎?
相反,朱棣已經讓鄭和探聽清楚了,在姜星火預測的一個未來里,取代大明的,乃是愛新覺羅氏,也就是建州女真斡朵里部。
所以,朱棣稍稍改變了一下策略,打算先讓顧成派兵協助胡里改部首領阿哈出,同時許以官爵賞賜,先抹殺斡朵里部。
畢竟用山里漁獵生活的女真人,來對付另一群女真人,才是效率最高的方式。
至於胡里改部會不會就此坐大?
不可能的。
等朱棣在未來的兩三年內,逐一解決掉秦王晉王、日本,就輪到剩餘的建州女真和朝鮮了。
胡里改部即便發展壯大,也只有兩三年的時間,能成什麼氣候?
上了朱棣的小本本,那就是族譜消消樂的結局,沒有意外。
說到底,如今的建州女真,哪怕是最強的胡里改部,也不過是數千男丁的規模,斡朵里部則只有不到一千男丁(歷史上猛哥帖木兒敗亡時,部族遷徙者僅有三百戶)。
所以,根本就是朱棣動動手就碾死的問題。
之所以朱棣只打算先碾死斡朵里部,而不是把建州女真三部里的胡里改部、托溫部一併碾死,便是不想讓李成桂佔便宜的心態在作祟罷了。
等料理了國內的藩王和國外的日本,剩下的女真人一個也跑不了。
——————
朱高熾轉身,與幾位內閣成員一道走向皇城內停放馬車的地方。
宮城此時早已落鎖,成年皇子也委實不該繼續住在宮裏,朱高熾便欲回自己的府邸歇息。
而尚書們則是陸續散去了,紛紛趕回衙門繼續加班處理公務。
嗯,也是跟自己的門生故吏們,商討一下在馬上要到來的大變革中,能獲得些什麼利益。
畢竟,無論是重新劃分設立的南北直隸,還是推行更化變法的相關官職,在文官系統內的各個山頭眼中,都是一塊塊飄香冒油的肥肉。
胳膊擰不過大腿,既然手握軍權的皇帝鐵了心要干,與其反對,還不如想辦法撈點好處。
還是那句話,現在的南京朝廷里,骨頭都不太硬了。
到了馬車停放處,內閣幾人陸續告辭。
皇帝心腹金幼孜就不說了,今天意外發威的老實人胡儼、牆頭草胡廣、謀身的楊榮,還有立場沒那麼堅定的黃淮,統統都沒留下。
只有解縉和楊士奇留了下來。
而且是不避諱宮城裏必然存在的錦衣衛、金吾衛等間諜機構的監視的情況下,留了下來。
顯然,解縉和楊士奇這對始終暗裏較勁的冤家,此時冰釋前嫌,選了堅持自己的廟堂立場,頭也不回地跟着朱高熾一條路走到黑了。
「走走?」
朱高熾三人沿着宮巷走着,一路無言。
走到了外五龍橋,解縉才開口道:「殿下,臣斗膽猜測一句,陛下剛才所思所想.」
解縉說的是,剛才結束會議時,走出內閣值房的皇帝,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楊士奇聞言,想要避過身去,下一瞬,卻又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一條線上的螞蚱了,解縉就算猜度聖心,此舉有作死嫌疑,他也沒法避嫌。
解縉自然知道自己說這話是冒風險的,但其人慾言又止,似乎不知該怎麼措辭,機敏如他依舊躊躇了幾息,方才說道。
「臣認為,陛下心裏恐怕在想.如何對待還有最後一節課就要出獄的姜星火。」
「沒錯。」朱高熾毫不避諱地承認了。
楊士奇捋着不算長的鬍鬚嘆道:「唉,陛下乃天縱英主,豈能為一人所擾?可偏偏是這個姜星火.謫仙臨世,說不得便是姜子牙與周文王那般的風雲際會。」
「這本應該是天意,卻令人感慨。」解縉亦是苦笑道。
如果朱棣是周文王,誰是周武王?
如果論配不配得上「武」字,在他們看來,朱高煦的概率,可比朱高熾大的多了。
「既然已經到了今天的地步,南北直隸競爭推行更化變法,是不可避免的了,那麼也沒什麼好瞞你們的。」
朱高熾看着解縉和楊士奇,這兩個已經對他做出了行動表態的青年才俊,算是吐露了一點心聲。
「聽完這最後一節課,父皇打算拜先生為大明國師。」
「什麼?」
「國師?」
解縉和楊士奇齊齊一楞,有多少年,沒出現過「國師」這個稱謂了。
國師,便是一國之師!
何等煊赫,何等尊榮?
根本不是輕易常設予人的位置,只有對於國家極為重要,重要到不可替代的人,才能坐上這個位置!
可轉念一想,兩人又不得不服氣。
姜星火配不上這個位置嗎?
當然配得上,他所提出的任何更化政策,單拿出一兩條來,都配得上這個位置,更何況是那麼多條。
「可是。」楊士奇苦澀地說道,「姜星火,如果成為大明國師,又站在二皇子那邊,我們恐怕真的無法與之抗衡。」
解縉神情落寞地說道:「我不如姜星火遠矣。」
朱高熾反而安慰道:「你們倒也不用太過擔心。」
「為何?」
解縉若有所思:「是因為殿下覺得,陛下不會讓姜星火破壞平衡嗎?」
朱高熾沒有回答,他也只是某種猜測,並不能落到實處。
不過,依照朱高熾對姜星火人品和性情的了解,這種經天緯地之才,要做也只能做拯救蒼生黎庶的大事,決不會囤於一己私利,更不屑於糾纏進什麼儲君之爭。
換言之,恐怕父皇要做的更化變法,以及兩個皇子通過更化變法所做的競爭,也不過是姜星火改變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罷了。
朱高熾轉身繼續往前走:「咱們換個話題,且不論姜先生的影響,便是如何在南直隸推行更化變法,你們可有想法?」
「先難後易。」解縉答道。
朱高熾停住腳步道:「此話怎講?」
「《變法八策疏》裏,第六七八條,也就是國債、欽天監、禮部職權,其實是不需要殿下做什麼的。」
「而難點從難到易,則是第二、五條,第四條,第三條,第一條。」
「也就是調整科舉內容宣傳聖王之說最難,推行稅制更化和推廣攤役入畝較難,推廣考成法反而最簡單。」
楊士奇聽罷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這就是因為施政對象不同形成的難易差異了。
官吏是有數的,南直隸加起來最多幾千人規模的官和一萬人出頭的吏,所以即便官吏再不願意,考成法也能硬推下去。
稅制更化和攤役入畝,在魚鱗冊和黃冊上,也是有數的,南直隸調整後的九個府,數百萬人,都在「雙冊」上,困難一點,也能組織起來。
可是調整科舉內容,宣傳聖王之說,就涉及到無形的人心了。
施政對象壓根不是某個個人,而是人們心中信念,這自然就比對付有形的個體難得多了。
可反過來講,解縉說的也沒錯。
趁着如今朝廷中樞在南直隸權威極高,而且有了朱棣之前親自率領大軍掃蕩江南的鋪墊,不如先難後易!
最難的處理好了,還怕簡單的處理不好嗎?
朱高熾與解縉和楊士奇又聊了幾句,此地終歸是皇城,人多眼雜,所以也不好繼續聊下去了。
三人寒暄幾句,便走回去分別上了馬車。
然而就在朱高熾的馬車,剛剛駛出皇城洪武門的時候,一串如雷般的馬蹄聲,驚醒了小憩得朱高熾。
朱高煦從馬車窗口探出頭來,卻見正是三弟朱高燧,便吩咐馬車停下。
「三弟,這是去幹嘛?」
朱高燧與他二哥親,跟大哥不親,但這也不代表朱高燧就敢怠慢大哥。
畢竟,雖然輪不到朱高燧爭儲,他只站父皇,可朱高燧總得為以後考慮,要是父皇二三十年後沒了呢?若是大哥當了皇帝,此時總不好得罪太過。
所以朱高燧在馬上也不隱瞞,乾脆應道。
「父皇剛剛忘了吩咐,如今派我去傳旨。」
「六部尚書後日都要隨父皇入獄,聽姜先生講最後一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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