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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阿富汗王國進一步倒向共產國際,吉蘭蘇維埃在波斯北部樹起的反英獨立旗幟,不僅讓蘇維埃俄國的外部環境進一步好轉,就連其國內的白俄勢力也進一步瓦解了。
比如在德軍選擇和蘇俄和解,從烏克蘭撤離後,頓河共和國政府就徹底失去了方向。這個由哥薩克人建立起來的反蘇維埃勢力,從一開始就抱着這樣一個心態,「我們立足於這樣一個原則,即我們決不放棄自己的東西,也不貪求別人的東西。」
頓河哥薩克的做派,使得他們失去了和布爾什維克談判的可能,也讓德國在和人民委員會達成和解之後,就迅速的拋棄了他們,因為這群只想守着自己地盤的哥薩克,顯然不能給德國帶來更多利益了。
至於協約國方面,在頓河哥薩克得到德國的支援時,他們就已經放棄了這個和德國為伍的俄國地方反叛勢力,反正他們有着足夠的反布爾什維克白俄勢力可以選擇。
為了生存下去,頓河軍最終選擇和南俄志願軍妥協,試圖和這支被協約國支持的白俄武裝攜手對抗布爾什維克。但是領導南俄志願軍的鄧尼金卻只想吃掉頓河軍,以壯大自身的力量。
缺乏長遠目光的鄧尼金幫助紅軍幹掉了頓河軍中的克拉斯諾夫派,1919年的春天,將近4萬頓河軍被鄧尼金吞併了。這一行動雖然大大加強了鄧尼金個人在南俄志願軍中的威望,但是卻削弱了頓河軍和南俄志願軍聯盟的力量。
1919年春天,攻入頓河地區的蘇俄紅軍對於當地哥薩克人的嚴酷鎮壓,導致了4月份上頓河地區爆發了生勢浩大的反布爾什維克的哥薩克叛亂。不過已經從東線騰出手來的蘇俄紅軍,迅速的調動了大量兵力進入了上頓河地區,把叛亂的哥薩克和頓河軍隔離了開來,使得雙方不能匯合。
由於此時俄國內外形勢已經好轉,列寧派的老布爾什維克們並不需要向托洛茨基派做出更多的妥協,許多老布爾什維克們認為,頓河哥薩克的叛亂有很大的原因是出在了某些過火的左傾政策。在加上莫斯科和會的召開也使得列寧認為,人民委員會要消滅的是哥薩克中的反動分子而不是哥薩克人,人民委員會需要儘快的平息國內的叛亂,以防止失去主導國際和平的地位。
於是,人民委員會給予了叛亂哥薩克首領帕維爾·納扎列維奇·庫迪諾夫一個和平談判的機會。6月份,伏龍芝帶領紅軍第8、9、11集團軍,在東烏克蘭擊敗了頓河軍主力,剛上任不久的西多林中將丟下了部隊逃亡。隨即,伏龍芝又指揮第8、11集團軍合圍了馬蒙托夫率領的頓河第4騎兵軍,在赫爾松大敗第4騎兵軍。
7月初,庫迪諾夫向莫斯科派出的特派員交出了武器,上頓河地區的哥薩克叛亂平息。8月初,伏龍芝率領紅軍進入了頓河畔羅斯托夫,此時稍稍有些見識的白俄精英們都看得出,南俄政府已經大勢已去,如果不能得到協約國新的支持,那麼鄧尼金政府就要垮台。
於是在8月份的時候,人民委員會要考慮的不再是如何消滅南俄政府,而是要考慮由誰去消滅南俄政府。是由之前和頓河軍作戰出色的伏龍芝,還是由獲得了托洛茨基力薦的圖哈切夫斯基,給予鄧尼金以最後一擊。
其次,在國內戰爭即將平息的關口,人民委員會開始考慮如何組建蘇維埃聯盟和同國內的安那其主義者的關係了。自十月革命爆發之後,整個俄國就幾乎成為了一地的碎片,雖然在協約國和白衛軍的壓力下,各地蘇維埃最終團結在了以布爾什維克為領導的人民委員會的周邊,但是在國內和平即將實現的關頭,地方蘇維埃和人民委員會的關係,各民族自治共和國和蘇維埃俄國之間的關係,都面臨着一個重新確認的局面。
人民委員會的委員們很快發現,想要組建蘇維埃聯盟就不得不同中國達成一種默契,因為不管是在中亞、遠東或是中、西西伯利亞地區,中國共和黨都在那裏發揮着影響力。而即便是在東歐地區,蘇維埃俄國和德國之間也需要中國共和黨加以斡旋,因為德國共產黨並未掌握德國的全部權力。
於是人民委員會委員和吳川的交流就變得密集了起來,而隨着吳川在莫斯科的長期逗留,他在莫斯科的公寓也進行了一些改造。除了增添柴油發電機和電報室之外,還從國內運來了一個冰櫃。在歐洲人忙着戰爭的時候,革命委員會則忙着進行東北的工業化和吸納各國發明的電氣類科技。
吳川雖然不是什麼科學家,但至少還是知道被環保人士稱為20世紀兩大最惡劣的發明的,一個就是汽油的抗暴劑:四乙基鉛,另一個就是安全製冷劑:二氯二氟甲烷。雖然他知道的只是兩個名稱,但是交給化學家之後也相當於剔除了許多錯誤的方向。
因此從1918年下半年開始,這兩種化合物就開始生產了。當然,革命委員會並不會像美國資本家那樣宣稱四乙基鉛是無毒的,以此去欺騙工人和公眾。革命委員會承認四乙基鉛有毒,對工人採取了保護和周期性體檢和療養制度。
而得到了安全製冷劑後,不採用液氨的安全冰箱和空調也終於設計了出來。雖然莫斯科的夏天是比較涼快的,但是在這樣的季節喝上一瓶冰鎮的可口可樂或礦泉水還是相當享受的。不過跑來吳川這裏的人民委員們顯然更喜歡來上一罐冰鎮的啤酒,隨着戰爭的結束,鋁的價格大大的下跌,於是原本用於軍事用途的鋁開始進入到民用領域了,鋁罐啤酒就是一個新產品。
在俄國人和德國人眼中,吳川的做法無疑是一種炫耀。在這個時候,不管德國還是俄國都是缺乏原鋁的國家,而中國人卻已經開始用鋁來製造酒罐了。俄國是缺乏基建,而德國則是缺乏能源,畢竟提取鋁是消耗電力的,但這也進一步加強了俄國和德國對於三國經貿聯合的期待。
當王葆真從巴黎發來電報的時候,吳川正在同斯維爾德洛夫、斯大林交談着。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三人之間的的關係要比其他人更為精密一些,因為他們三人都沒有自己的理論,都是列寧主義的堅定支持者。當然,三人中斯維爾德洛夫要更加純粹一些,吳川和斯大林雖然都堅定的支持列寧主義,但都會在實施時往列寧主義中加一點私貨,以確保列寧主義和自己的想法一致。
因此在同人民委員會委員們的交流中,吳川同斯維爾德洛夫、斯大林的交流要比別的委員們更為坦誠一些,當然這些別的委員並不包括導師本人。在和其他委員們交流的時候,因為不能確定這些人的理論到底通向何方,吳川也只能保留一些意見不說出來了。
斯維爾德洛夫看到吳川看過電報之後陷入了短暫的思考,不由關心的問道:「是國內出現了什麼問題嗎?或者我們今天的談話可以先到這裏。」
吳川放下了手中的電報,用一邊的煙灰缸壓住後說道:「不,不算什麼大事。我們還是繼續吧。我還是那句話,我們的敵人不僅僅是帝國主義和資產階級,還包括地主及封建貴族。
德國可以算是一個先進的工業國,但是俄國只能算是一個半工業化國家,而中國只是一個農業國,而中俄周邊的那些國家,可以說除了日本之外都還處於農業社會,即便是日本也是一個保留了許多封建殘餘的初步工業國。
在這樣的內外環境下,像托洛茨基同志說的,現在正是資本主義最虛弱的時候,正是我們和資本主義決戰的時候,我認為是不對的。
是的,在經過了四年多的戰爭後,資本主義正處於百年以來最虛弱的時代,但是工人階級的處境並不比資本主義更好。因為在這四年的戰爭中,損失最大的也正是工人階級。
我們不過是趁着資本主義內鬥導致的虛弱,抓住了時機解放了俄國的工人階級,但是俄國工人階級在本國並不佔據優勢,如果在對帝國主義的戰爭中遭到挫敗的話,就會動搖俄國無產階級對於俄國的統治。
而資本主義之所以能夠容忍俄國無產階級政權的存在,並不是他們真的無能為力了,而是帝國主義之間同樣存在着矛盾。比如德國資產階級希望保持德國的獨立性,美國資產階級希望英法讓出更多的權力,而英法則試圖維持戰前的世界格局。
因此,只要布爾什維克主義沒有染紅整個歐洲的風險,那麼帝國主義就難以聯合起來對抗我們。但是按照托洛茨基同志的計劃,我們現在就要向德國和印度進軍,迫使資本主義退出亞歐大陸,那麼資本主義必然會拋棄分歧聯合起來,對我們發動全面進攻。」
斯大林咬着一支木煙斗默不作聲,斯維爾德洛夫略顯猶豫後開口說道:「你是認為,現在和資本主義進行決戰,我們沒有任何勝算嗎?」
吳川想了想說道:「重要不是有沒有勝算,而是該如何戰勝資本主義?我們究竟是依賴於生產力的發展,通過社會主義的優越性打敗資本主義;還是依賴於武裝鬥爭,用暴力消滅資產階級的方式去消滅資本主義。我們手中掌握的資源有限,兩條路中只能選擇一條。我堅信社會主義必然比資本主義優越,因此我支持前者。」
斯維爾德洛夫終於沉默了下去,而斯大林也終於拿下了煙斗說道:「我也堅持應當先建成社會主義,無產階級並不害怕保衛自己的家園,但是要讓他們離開家園去作戰,還是一場有可能超過這場大戰的戰爭,我認為無產階級中的多數人還是會猶豫的。
再說了,托洛茨基往紅軍中塞了太多的白俄軍官,我很難相信這些白俄軍官會為了共產主義戰鬥到底。我更擔心他們只是假裝屈服我們,等待着反攻我們的時機。」
斯維爾德洛夫雖然對托洛茨基也有些看法,但並不希望人民委員會內部的矛盾暴露在同志黨面前,哪怕吳川也是一個純正的列寧主義者。因此他很快就岔開了話題說道:「那麼你對于波斯、中亞及歐洲地區的形勢,是持什麼看法呢?」
吳川用手指輕輕敲擊着木沙發的扶手,過了好久才說道:「我認為當前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確保德國不同英法合流,保存德國共產黨在德國境內的合法地位。
只有德國不倒向英法,蘇維埃俄國才有時間去建設社會主義,並將周邊的落後國家帶入到工業時代。我始終認為,堅持無產階級專政的前提是保證無產階級的數量,我們不能讓一群農民去長久的支持一個無產階級政權。
而從烏克蘭、羅馬尼亞、匈牙利、斯洛伐克、保加利亞到塞爾維亞,這一片東歐國家都是農業國。特別是保加利亞政府的執政黨就是農民黨,他們雖然參加了莫斯科和會,但是對於布爾什維主義卻並不贊同。
如果不能把他們從農業國帶入到工業國,那麼這些國家天然就是反布爾什維主義的同盟,英法遲早會利用這些國家對抗布爾什維主義的。
同樣的,農民階級的落後性,不僅僅體現在反對社會主義,他們同樣也反對資本主義,因此我們完全可以利用資本主義去對付他們。當資本主義摧毀了這些國家的封建農業後,他們自然會轉向社會主義的。
奧斯曼帝國、波斯、阿富汗同樣是如此,如果這些國家不走向現代化,他們在趕走英法殖民者後,很快就會退回到封建時代去,到時依然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因此,我們當前最要緊的任務,還是推動本國及亞歐落後地區的工業化,德國的資本家將會從這種工業化中獲得好處,但這也將使得德國資產階級更加傾向於在英法和我們之間中立,從而為俄國的國內建設爭取時間…」
從吳川的公寓離開,上了小汽車的斯維爾德洛夫向身邊的斯大林問道:「你覺得吳川的意見可行嗎?」
斯大林正看着邊上的街道,新經濟政策在莫斯科已經開始實施,那些原本用木板擋住的店面和櫥窗,現在都被拆掉重新開始營業了。這些閒置了一年多的建築內,開始亮起了一盞盞電燈,很多地方都在乒乒乓乓的敲打着釘子,不是在修理門窗,就是在修理房間內部的裝飾,已經有幾間店面被擦拭的乾乾淨淨的,門旁的櫥窗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各種不知從何處弄來的物資,都擺放在櫥窗內,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幾個月前什麼都匱乏的莫斯科。
他們車子所經過的庫茲涅茨基大街,過去兩旁冷冷清清的行人路上,現在到處是人頭攢動,街上的馬車和汽車也排上了隊伍,這給人一種錯覺,戰爭已經過去了,俄國又恢復到了戰前的和平安寧。
斯大林終於回過頭來對着斯維爾德洛夫說道:「我不知道吳川的意見可不可行,不過看看這街道上的人就知道,托洛茨基的想法肯定是行不通的。俄國人已經不想打仗了,我們確實應當思考一下,先退卻到資本主義階段恢復經濟,然後再大踏步的向社會主義前進,先滿足一下人民的需求再說…」
送走了斯維爾德洛夫和斯大林後,吳川重新拿起了電報看了起來,在沉思了將近一刻鐘後,他叫來了張雲榮說道:「幫我聯繫一下沙赫特,我希望能夠和他一起共進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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