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一時笑語宴宴,觥籌交錯,十分熱鬧起來。王平子又湊到了衛玠的身旁,忽然低聲問了一句:「誒,牛頓定律是什麼,我怎麼也沒聽說過?你悄悄的告訴我就行了,別讓其他人聽見。」說完還眨了眨眼,顯得十分親妮的樣子。
衛玠一臉尷尬,要說牛頓定律是什麼,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東西讓他怎麼說,衛萌萌只好又替他胡扯了一番,答道:「就是作用力與反作用力,比如說,你推了我一把,我向後退了一步,你也會受到一股力量往後退,是不是?」
誰知她話一完,王平子卻笑道:「叔寶雖然膚白個高,但看起來不免身纖柔弱,我要是真推你一把,還怕你受不住,我武藝可是很好的,要不要我耍一套流風回雪的劍舞給你看看?」
衛萌萌差點沒控制住讓衛玠噴出一口茶水來,又是流風回雪的劍舞,好吧!衛玠現在是弱了一點,她承認,但不代表他會永遠的弱下去,總有一天,她要將他調、教成一個英俊神武的大帥哥!
衛玠沒有答話,可王平子的這句話卻讓孫子荊給聽了去,只聽他大笑道:「正愁現在沒有熱鬧可看呢!平子便要給我們表演絕技,來來來,這套流風回雪的劍舞,就算叔寶不想看,我卻十分想看的,反正武子的廳堂也夠寬敞,你就到前面去表演一番吧!」
孫子荊這是在所有人面前將他給推了出去,他要是不表演的話,豈非太沒面子了,不過,他可不是隨便被人佔便宜的,趁此機會也向孫子荊提出了要求:「若只看舞劍,豈非太過單調,平子也曾聽說過,孫前輩也有一項絕技是任何人都效仿不來的,平子舞劍時,不如請前輩配個樂,如何?」
「這又有何難?」孫子荊很是爽快的答道,然後對王濟說道,「讓人給我取一架琴來,我給平子配樂。」
王濟卻笑了笑道:「誰要聽你彈琴了,平子的意思是,讓你表演任何人都學不來的絕技,你看在座的有多少人不會彈琴?」座上賓客大都出自貴族豪門,詩書禮樂皆有所學,不會彈琴者確實很少。
孫子荊愕然了一會兒,仿佛這才恍然想起,自己還有一門絕技,那就是學驢叫,明白自己被武子和平子聯手起來捉弄,孫子荊臉上露出一絲「出賣朋友」的危險責怪之色,但也很快大方的站起身來,爽朗的大笑出聲:「好吧!不就是讓我表演驢叫麼?又不是什麼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眾音皆出自然。」
於是,平子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如同仙鶴一般躍到了廳堂正前方,白衣翩然,劍影迷亂,身姿瀟灑,變幻萬千,說是流風回雪確實一點也不假。而孫子荊喝了一口酒後,果然昂首挺胸的學起了驢叫,那一聲長長的嘶鳴的確惟妙惟肖,與真正的驢聲簡直無法區分。
有好幾個人都已忍不住要大笑出聲來,而還在堂中舞劍的平子更是朗聲笑道:「一聲不夠,再來,我舞多長時間的劍,便要聽多長時間的驢叫!」
「胡鬧!孫太守是前輩,表演一聲驢叫那是哄你們這些孩子開心,你還這樣得寸進尺,誰願意看你舞劍了,在王將軍面前舞劍,你也不覺得班門弄斧丟臉!」王夷甫忽然站起來用拂塵指着幼弟斥責道,然後又向孫子荊道歉。
王濟卻笑道:「夷甫不用過謙,平子的劍技大有長進,以剛才那幾招來看,怕是已經快要超過我了。」
「雕蟲小計,怎可與王將軍相比。」王夷甫又這樣回道。
孫子荊卻是沒聽他言似的,再次開心的學起驢叫來,一聲接一聲,平子的劍也舞得越來越快,快到變幻莫測,快到讓人分不清真身在何處,直到孫子荊確實沒有力氣再叫出聲時,平子的劍舞也停了下來。
只不過,當他停下來時,卻是騰空一躍,跳到了衛玠的面前,直衝着衛玠笑道:「怎麼樣?我這套流風回雪的劍舞耍得還不錯吧?」
見王平子一臉頑皮戲謔笑容的樣子,衛萌萌心裏一突,再次懷疑起這個風流少年的性取向來。
衛玠自然是淡然一笑,簡單的誇了句:「確實不錯。」
「那怎麼不見你鼓掌?」王平子不悅道,「剛才所有人都鼓掌了,就你沒有。」
衛玠面色又是一紅,不知作如何回答。孫子荊卻大笑出聲:「叔寶才剛剛束髮,生性靦腆,你就不要再為難他了。」
王平子提着手中寶劍,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剛才的一場劍舞已讓他全身發熱,竟是當眾解開衣氅,斜躺在了席間,如此放誕不拘禮數的表現讓衛萌萌不禁想了關於他最誇張的一個說法,那就是果身以求標新立異。
正待她想着王平子是否會將全身的衣衫都扒掉時,孫子荊又向王濟道了一句:「武子,我們倆一老一少如此拼命的給你們表演絕技,你看看我聲音也快嘶啞了,阿平也累趴倒了,你就沒有什麼好東西獎賞給我們的嗎?」
「我知道子荊的言外之意,只不過獎賞二字卻不可出自子荊之口,我們之間多少年的情誼了。」言罷,王濟已拍手喚了一個宮妝美姬過來,不久那宮妝美姬便端來一隻錦盒,將錦盒中的紅丸分發給了在座的每一位賓客,待發到衛玠的面前時,衛玠愣了一愣,向王濟問道:「舅舅,這是什麼?」
「嗯?寒食散,你沒有見過嗎?」孫子荊微有些詫異的問道,「武子,這麼好的東西,你從來沒有給你外甥吃過?我可不知道你是這么小氣的人吶。」
王濟答道:「哪裏是我小氣,我妹妹管束得嚴,這孩子才剛剛束髮,怎麼可能碰這樣的東西?」
王平子更是抖着肩膀笑道:「還是叔寶太過單純了。」言罷,又向衛玠問道,「你既通老莊,想來玄學也頗有見地,何平叔,應該知道吧?」
衛玠答道:「玄學的開山鼻祖。」
王平子挪了挪身子,勉強正襟危坐,喝了口酒,對衛玠笑道:「何平叔有句話說服食寒食散,不只能治病,也會讓人覺得神清氣爽。」言至此,他頓了頓,眼中露出一絲促狹,「難道叔寶不想嘗嘗被何平叔所推崇的寒食散?」
一聽說是寒食散,衛玠的面色更紅潤了,他當然有在書里看過關於何晏何平叔抑或是寒食散的介紹,其實這一味藥含有**的成份,食之可使人亂性,所以母親是不會讓他碰的,更不會讓舅舅給他這樣的東西,現在見這紅丸已送到了自己的面前,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他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王濟,哪知王濟還沒有說話,王平子便搶先道:「武子,你可不能幫他回拒了,叔寶不是已經束髮成年了麼?現在的名門士族子弟,哪個不吃寒食散,叔寶也不必再害羞了。」
見他如此調侃,衛玠更是羞臊難當,衛萌萌恨不得一巴掌摑上去,竟敢調戲我家叔寶,欺負他年紀沒你大是不是?
這時,王濟也將那顆紅丸拾起,用小刀切去一半,遞於他道:「何平叔亦是自小體弱多病,便食這種藥物進補,你少吃一點沒關係,何況我也不會告訴你母親的。」
什麼!王濟,你沒有搞錯吧!你外甥如此清純不染世俗,你可別把他教壞了!不然,我都跟你沒完!
連舅舅都這麼說了,衛玠又怎好再拒絕,便如其他人一樣,將那半顆紅丸含在了口中,以酒咽下,藥極苦,不多時,便讓人產生了幻覺,眼前的一切人與物都變得縹緲而迷濛起來,就如同晨霧瀰漫而氳成的一幅水墨畫,只不過山水沒有,有的只是或遠或近賓客們的音容笑貌以及來來去去的娉婷美姬。
其中有一名美姬已向他走了過來,在他迷離失神的片刻,竟是解開了他的衣氅,美姬的臉在他眼前無限放大,衛萌萌頓時一清醒,代衛玠將那美姬狠狠的推了開,心道:休想碰我家叔寶!
這時,衛玠也似熱燥難耐的站起了身來,踉蹌着直向他身旁的王濟撲倒了下去,衛萌萌直在心裏慘叫:「喂喂,叔寶,這可使不得,此人可是你舅舅啊!」
誰知他這麼一栽卻不醒人事了,之後還說起了滿口的胡話,不過,在其他人看來是胡話,對衛萌萌來說,竟不是胡話了,只聽他不停的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控制我說話?」
起初,衛萌萌不知衛玠是在與她說話,沒有答理,待他喃喃自語的問了三遍之後,她才開始忽悠道:「你不是一直想不通人為什麼會做夢嗎?你樂伯伯告訴你,夢就是人的想像,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其實不然,夢還有另一種解釋是,存在於與你神魂相息的另一個世界,而我便是另一個世界裏與你神魂相息的人,所以我能控制你說話。」言至此,衛萌萌也很慚愧的道歉道,「不過,你要是不願意,我便不控制你說話了,我們遲早還會見面的。」
「與我神魂相息的人?」衛玠再次疑惑的問。
衛萌萌忙接道:「嗯嗯,簡而言之,我便是你的另一半,你的知己,我知道你的過去與未來,也知道你身邊所有人的結局,所以,我亦是來幫助你的,叔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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