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的石門,不在乎出去的時候是兩個人,進來的時候卻只有形單影隻的一人。
易塵想到了邊苦出門時高興地對着自己說的那句話:「這道門拿你當自己人了。」
所以當他一靠近時,不用任何靈力催動,石門就轟隆隆地打開了。等到他走進山洞之後,又轟隆隆的關上了。
石門不會說話,如果會的話易塵一定覺得它是在罵自己。
走在昏暗的涌道中,之前沒有感覺這個山洞如此冰冷深邃,每次都有人陪他進來。之前是與顏令一起,後來又跟着邊苦。
現在聽着自己單獨的腳步聲,孤獨感從腳印上漫延到了心頭。
他有些詫異自己此時的情緒,因為在心中竟然格外的想念那個只與他有過兩面之緣,最長也不過相處了三四天而已的老郎中。
這個老頭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抱有善意。
尤其是這幾日見到這個老頭,就不自覺地將他代入了老道的身份上。似乎有這麼個老人家在身邊,自己就有所依靠。
更何況這三四日中,兩人相處融洽。或許是因為本身血脈中就是同類,因而產生了親近感?
此時再想這些都已經為時太晚,怪就怪自己修為太低,沒有能夠讓他活下來。
他的思緒不受控制的,將邊苦的模樣代入到老道身上,倘若.....倘若今天在自己眼前消失的是老道,而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又當如何?
之前心中的悲哀此時放大到心中痛苦的感覺讓他整個人猛然一縮。他搖搖頭,讓自己容易變得脆弱的念頭拋開。從此刻起,他要變得更強才行。
以前不過是自己求活,現在看來這修行界當中齷齪之事繁多,哪怕你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也會來招惹你。除了自己變強,沒有其他辦法能夠改變。
他走進了之前與邊苦朝夕相處呆了三天的地方,這裏的一切都沒有變化。只是當靠近那座石碑的時候,一道尤為強烈的恨意,從石碑中傳出來。
他沒有理會那道恨意,只是將手中捧着的那抔土,放在地地上。
之後從自己身上撕下一片布,將土認認真真地放進布中,裹起包好。催動了靈力,在洞中一處乾燥整潔的地方,挖了一個坑,埋起來。
也算是給邊苦立了一道墳。這才站起身來,走到石碑面前。
石碑上面的銘文依舊閃着亮光,並沒有因為催動它們的人身死而熄滅。但是易塵知道,這些邊家或遠或近的修行者,此時已經感知到了邊苦的死亡。
尤其是之前極為害羞,易塵甚至連用靈識都沒辦法碰觸的那道靈能,她所催動的符文尤為明亮,極速地閃着光芒,一旦易塵靠近石碑那道光就會顯得通紅且灼熱無比。
易塵沉默地站了半晌,在石碑面前坐了下來。
石碑上面剛才閃爍着的銘文,忽而一下極速地亮起來。他感知到來自四處的聲音,在問他,為什麼兩人出去了,回來的卻只有你一人。
他的聲音兀自在這個因為形單影隻,而顯得極大的空間中響起:「邊苦死了。」
自己從看到邊苦死亡之後,就沒有說過話了,除了那撕心裂肺的吼叫以外,所以當他的聲音從喉嚨中傳出來時,自己都愣了半晌。
如同砂紙在石面上打磨一樣,砂礫感讓他覺得有些不真實。但他不在乎自己的聲音是否洪亮,因為他不知道邊家族人是不是能夠聽到自己說話,只是覺得應該在這裏鄭重的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那些閃爍着的銘文,光芒大盛,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竟然將易塵掀翻在地。
易塵感受到了這股恨意的來源,但他並不在乎。重新坐起身來,挺直了身姿,像是接受審判一樣低下頭繼續對着眼前的石碑說道:
「他,是為了救我。我欠邊家一條命。」
說完就閉上了眼睛,決定承受邊家的怒火。
半晌,沒有一絲聲音,也沒有一點靈能衝出來的動靜。易塵睜開眼睛,看到石碑上的靈能在銘文之間幽幽的流動着。
它們流動的很緩慢,他的靈識能夠感受到裏面一道道清晰的悲傷與痛苦,唯獨不見了剛才的憤怒與恨意。
倏然之間,這些靈能聚合成一處,石碑在一陣白光之中緩慢的升起,又飛到了半空中,但是這次,下面的水池卻沒有動作。
此時一道聲音從石碑中傳來:「易公子不必自責,邊苦如此選擇定有他的道理。我並封族既然享受了這千年的延續,自然也會遵循所簽訂的契約。」
易塵沒有聽到過此人的聲音,但他聽得出來此人應該是並封族具有話語權的長老。
今日我邊家祭壇連帶着人面梵鬼陣被迫開啟,想必其他四家的祭壇離開啟之日也不遠了。若是易公子有心,不妨去其餘四處看看,對北境的情況有所了解,相信對公子有利。
易塵站起身來,問道:「可否得知先生名諱?還有,我應該看些什麼,邊家現在背上了勾結魔邪的黑名單,而朱家亦是家破人亡之勢。我答應過邊鵬飛,要將這兩件事情查明真相,現在依舊一頭霧水。」
那道聲音沉默了半晌,卻道:「我的名諱公子無需知曉,甚至整個邊家人的名字都可以不知道,只需要記得若是日後遇到並封邊家朱家之人,公子若有所不便之事,只消默念東山咒口訣,便能喚出我族人,派遣這兩姓族人即可。
這是千年前的契約,亦是我並封族日後的依仗。
至於邊家勾結魔邪,不過是背後之人有意為之。如今祭壇啟動,將這些黑氣妖魔壓制於此,便能夠證明我邊家的清白。
若是能儘快走其餘四家的祭壇,應該就能知道到底是誰家在背後搞鬼。而儘快查明真相,對公子來說是極為重要的。」
那道聲音說到此處,停了下來,看樣子是在等易塵的回應。
易塵細想其中關鍵,看來就是說如果哪一家沒有使用祭壇,或者不能啟動就說明那家是有問題的。
「我定會儘快去其餘四家祭壇處查探。只是在此之前需要做些準備,另外其餘四家的祭壇位置,不知道先生是否知曉?」
那人聽到易塵如此說,聲音之中充斥着讚許的語氣:「果然是燭龍後裔,性格果斷。只是北境五大家族的祭壇,都各自為家族中之根本,外人並不知曉,需得去其所在的地域逐漸探查。
不過五大家族中,各自都會以其圖騰異族為本源,去修建祭壇之所在。譬如我並封族,便在山林之中。
白家為鹿蜀,閭丘是類狐,齊家為欽丕,東方家則是招斯。各家都有他們的特性,公子可依此查詢。」
雖不見人影,但是易塵依然習慣性的對着聲音來處拱手行禮:「多謝先生指教。」
那道聲音飄飄渺渺似是遠去:「我等就此告辭,公子千萬珍重。」
易塵拱手而立,此時從那上空的石碑處,落下一頁信紙,上書「東山咒」。
「其日東山,堯堯靈念,與君際會,其遣可往。」短短十六字,讓易塵卻感覺分量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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