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呂芳,敬稟…主子陛下」
「清流把事情搞砸了,事情不可收拾了,嚴黨又揪着清流不放,還請主子示下」
嘉靖看着玉熙宮門口,不斷的對着自己虔誠禱告說明的呂芳,收斂了不滿的心思。
「徐階,張居正這些人都是人精,不會這麼愚蠢的,不可能故意不給錢拖延。」想着,嘉靖心中一動,開始視聽大明。
視野從玉熙宮移開,第一時間來到了嚴府,此時嚴嵩父子的動態,全部映入眼前。
嚴府,燈火通明的書房裏。
「哈哈哈!」書房裏,小閣老嚴世蕃手拿信箋,發出暢快的大笑聲。
嚴嵩端坐在榻上,一手拿着一份公文,一手拿筆勾勾畫畫,抬眼看着大笑的兒子,哼笑一聲,沒再說話,繼續勾勾畫畫。
他是內閣首輔,自然是要處理公務的。
「哎呀,這個海瑞,海剛峰,真是太招人喜歡了!」嚴世蕃笑吟吟的用手背拍了拍信箋,「清流這次算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了!」
「海瑞?嘖嘖!」嚴世蕃說着,將信箋放在桌上,來到嚴嵩另一邊坐下,手肘撐着小桌,探頭道:「爹,機會來了!」
嚴嵩也不說話,斜睨了眼鬼精鬼精,要搞事的兒子一眼,哼笑一聲便不再理會。
這一聲笑中,像是在看小孩子的寵溺。
「皇上的意思我們都明白,」嚴世蕃見老爹不為所動,繼續勸道:「就是讓清流捨棄部分商人,然後手填一筆錢交上來。」
「清流就派了海瑞這個愣頭青,彰顯他們的公正無私,讓海瑞把周家連根斷掉。」
「之後如法炮製,把晉江縣沈家,以及其他幾縣的商人家族也抄一遍,事就算過了。」
「我原以為這海瑞不過是的徒有其名,清流敢把此人拿出來,說明也是一夥的。」
「在他這欽差身邊,安插一個趙子明,也不過是為了時刻了解清流動向,」嚴世蕃說着,嘴角勾起笑容,「沒想到他竟是真清官!」
「不但查了周家在嘉靖三十五年到三十九年的走私賬目,就連之前的也查!」
「於是我將計就計,利用海瑞身邊的趙子明,將定海縣當地士紳家族,林家的一些事,透露給了海瑞。」
「他果然像是聞到了魚腥的貓一樣,這鈎上的甘之如飴,不把定海縣掀翻不罷休!」
「爹!」嚴世蕃說着,神色間全是激動之色,「這時候如果我們在朝中支持海瑞,讓他繼續查下去,定能通過林家,順藤摸瓜到徐階家族在江浙兩地的利益網,將其連根拔起!」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絕對不能錯過…爹,出手吧!」
然而不管嚴世蕃怎麼勸,嚴嵩始終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慢吞吞的放下手裏的公文,然後又從旁抽出一份,就要繼續審閱。
「啪!」嚴世蕃一把摁住,言辭懇切,「爹,機會稍縱即逝,錯過了可就沒了!」
「就算不能一舉將其拔起,也能給他們找些麻煩,您別忘了我們接下來要對邊疆的田地動手,這可是要跟清流不死不休了。」
「所以該出手的時候絕不能遲疑啊!」
「朝廷不是私鬥的地方,同朝為臣,大家都是一心為公,沒有什麼不死不休一說,」嚴嵩慢吞吞的說着,而後話鋒一轉,又道:
「但朝中若是有官員利用職務便利,為己謀私,那自然要一查到底,不可輕縱!」
聽到這裏,嚴世蕃知道,老爹這是要出手了。
「放心吧爹,我知道該怎麼做!」聽到嚴嵩這番話,嚴世蕃眼底精光爆閃。
當即起身朝着門外而去,找到自己的兩個跟班心腹,羅龍文跟鄢懋卿商討對策去了。
「無怪如此。」
視野從嚴府收回後,通過嚴世蕃跟嚴嵩的對話,嘉靖也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不由輕嘆,「原來是海瑞,這就不奇怪了」
「哼!」想着嘉靖又不由輕笑一聲,「嚴世蕃說的倒也不錯,徐階他們確實用錯了人。」
以海瑞的性子,別說嚴世蕃有心搗亂,就算他什麼都不做,這賬查下去遲早會越挖越深。
海瑞此人,眼底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他們以為捨棄幾個商人家族,讓海瑞走個過場就算完了,可他們看錯了人。
他們只看到了海瑞的清明公正是把劍,卻沒意識到這是把雙刃劍,註定了傷人傷己。
甚至這把劍在嘉靖看來,只有自己一個人可以用,因為海瑞註定了不屬於任何派系!
「沒想到改稻為桑這事沒了,海瑞還是被啟用了,倒是比預想的要提前了太多。」
想着,嘉靖的目光來到了寧波府,定海縣的縣衙後堂,找到了海瑞。
張居正舉薦了海瑞,然後因為周家走私,原定海縣知縣已經被撤職。
海瑞任命定海縣知縣,徹查周家走私案。
而王用汲原本是在淳安縣當教諭的,因為與海瑞的關係不一般,為人相比於海瑞要柔和許多,就被張居正提前調到了定海縣。
順理成章的被任命為了主簿!
至於張子明,內閣直接派遣的監察御史。
擺明了就是嚴黨用來監視清流在定海縣行為的。
對此張居正等人雖然不滿,倒也沒太擔心,畢竟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海瑞跟王用汲都是他們的人,當地的士紳大族、官員、甚至周家都會配合。
快刀斬亂麻的,就把事了了!
之後,他們就可以借用海瑞查案有功為名,調海瑞去邊疆,用這把劍跟嚴黨廝殺。
然而就是這樣萬無一失的安排,還是出了岔子。
「汝賢,在想什麼?」王用汲放下手上的賬簿,來到窗前與海瑞並肩而立。
「太順利了,」海瑞緩緩開口,「查案太順利了。」
「就像是有人事先給我編了一張網,然後把獵物綁在網中間,然後讓引我過去捕獲獵物。」
「確實太順利了,」王用汲略一思索,也點了點頭,然後又微微一笑,「文昭不是已經查到了隱藏更深的林家嗎?繼續查就是了。」
海瑞聞言,轉身看了這位好友一眼,而後沉聲道:「有人在織網,讓我查周家!」
「那麼,張子明查到的東西,就是在幫助我撕開大網,看到織網的人!」
「他們想讓我將劍鋒對準那個織網者!可,這個幫助我的人,目的又為何?」
海瑞目光灼灼的看着王用汲。
「這」王用汲一怔,低頭略一思索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海瑞,道:
「我們來定海是徐閣老的意思,查周家也是徐閣老的意思,那織網的人豈不就是」
「徐閣老他們。」王用汲話沒說完,海瑞跟着就道開口。
「朝中能跟徐閣老他們斗的人,除了嚴黨,還會有誰?」海瑞說完,走向書桌。
「張子明,也是嚴黨的人!」
「若真是如此,你我恐怕會捲入這稍有不慎就會被撕得粉碎的漩渦之中,不如」王用汲了解海瑞為人,下意識的上前想要勸說。
「不如什麼?」海瑞提起筆的同時抬頭,「不如就此打住?」
「可是周家的案子已經結了,沒有人讓我們查別的!」王用汲據理力爭。
「若非查清真相,何以慰藉百姓?」海瑞緩緩放下筆,目光如炬,凝視着王用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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