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坤在踏上荒月大陸之前,從來不知陽光是如此的美好,每一絲微風,每一縷陽光,每一片綠葉,都是他不曾經歷過的,也是無法想像出來的,一切如在仙境。
從他記事以來,四周是一片無邊的黑暗,偶爾出現的光亮,那是每天罡風帶動殞石碎塊撞擊發出的火熖,這些火熖不斷的帶走王長坤族人們的生命,他們每一息都在為了生存而苦苦支撐。
巨大殞石是之上,人人都想往殞石的中心和前方遷徙,那裏可以靠近三位老祖,可以獲得最安全的生存。
可這一切都憑的是實力,實力弱的,沒有一腳把你順着防護陣破損處踢出去已算好的了。
王長坤的爹娘就是為了保護他和二名弟弟,而一死一傷。王長坤的爹爹已達到了元嬰初期,娘親則是金丹後期。
當他們原先的窩居處,陣法破損後,被吹進的罡風化成一小碎殞石自行脫落而去時,王長坤的爹娘只能攜帶三子向殞石中心地帶遷徙。
身後有着罡風、亂流,以及無數如同利箭的細小殞石碎塊不斷打向他們,如同一枚枚殺人利器。
身旁則是擁擠的族人,誰都想向前,誰都想活命,在三位老祖嚴令之下雖然沒有人敢向自己族人下殺手,但是毫不留情的將你擋在身後那是必然的,至少你會是他的盾牌。
王長坤爹娘拼命撐起護罩將三子護在其內,可是與他有同樣修為的元嬰修士又非他一人。
曾經何時可在一片大陸上呼風喚雨的元嬰高級修士,他們無時無刻不是高高在上,接受別人的膜拜。
而在這裏只能為了爭奪自己的一小片棲身之地,而拼命的如同一條淋雨的野狗,苦苦掙扎。
最終,在這緩慢而又無情的遷移中,每一步都是身後族人垂死的哀嚎和求救,王長坤一家慢慢終於落在了最後。
等待他們命運的是接連而至的數塊殞石碎塊,呼嘯聲中,他王長坤他們驚懼的眼神中,不斷放大,如同一枚枚閻羅的催命令牌。
王長坤爹終是在拼盡了最後一口氣下,擋下了四塊殞石,而那時也亦靈力耗盡,直接被後面緊隨而至的罡風絞成了粉沫。
在失去靈力護罩的剎那,王長坤的娘親也是奮不顧身爆發出全部靈力,企圖護住王長坤等三子,但她也知道,依她的修為,根本就是螳臂擋車罷了。
就在罡風帶走了王長坤娘親小半截身體時,前方的三位老祖終是發現了這裏陣法破損越來越嚴重,及時的出手。
總算是保住了王長坤兄弟三人的性命,但他的娘親已是元氣大損,身軀只留下了半截。
在這黑暗的殞石之下,三位老祖可是嚴禁施展奪舍大法的,一理被發現有人對同族人施展此法,等待他的將是直接被扔出巨大殞石陣法。
下場定是連魂魄都會被亂流絞碎,永不輪迴。
在沒有肉身奪舍之下,金丹修士又非元嬰修士,可以依靠元嬰都能存活下去,不久之後,王長坤的娘親也是殞落而去。
更讓王長坤無法接受的是,在失去了爹娘強大的保護下後,他們三人幾乎都是生活在最末端的陣法邊緣。
每次大陣出現問題,基本都是在他們身側附近,二名弟弟僅僅在一年間,一個被吸入亂流空間中,一個被小塊殞石擊中當場身亡。
王長坤的心已變的硬如冰冷的殞石,他一刻不斷的修煉着爹爹傳授的功法,甚至放棄了所有睡覺時間,以打坐代替睡眠。
他在修煉的同時還要時刻注意周邊大陣動靜,好第一時間向殞石中心處挪些位置,以期以苟延的活下來。
他知道殞石前方除了三位老祖,剩下的之人也都是這裏神通最廣大之人,他的目標就是要努力成為其中的一員。
直到有一日,王長坤在努力修煉時,過來了一位奉命修補陣法一角破損的元嬰修士,這位元嬰修士修為早到了中期,是這巨大殞石上除了老祖外的頂級強者。
當他看到王長坤吐吶之法時,一眼便認出了王長坤的來歷,他與其父曾經有過數面之緣,他隨意打聽之下,那些族人無不知多少說多少。
這位元嬰中期修士動容的是,王長坤竟然 失去了爹娘後,依靠自己活了二年之久,如此年齡心志堅韌到了一種令人驚奇的地步。
這位元嬰中期修士思索之後,終是看在與其父那一點香火之情下,將王長坤帶在了身邊,但明言只有當王長坤到了金丹期後,才能拜入他的門下。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天大幸事,王長坤心中大喜,他如何能不牢牢抓住,莫說不能拜入這位強者門下了,只能要伺奉其左右,做個隨從都是求之不得的。
隨後,王長坤在其餘族人嫉妒似能殺人的目光,就隨此人到了殞石中心處,就此安生了下來,至少再也不會為每時每刻的死亡威脅而擔驚受怕。
不過讓王長坤不明白的是,他的爹爹可也是一位元嬰修士,為何只能帶着他們一家一直生活在陣法的邊緣。
直到後來,王長坤才明白,巨大殞石上的元嬰與元嬰修士之間還是有所不同的。
同樣是元嬰修士,如果你嫡出三位老祖門下,便可享受進入殞石中心的權利,甚至靠近前方三位老祖打坐的位置。
而他的爹爹即便是凝結了元嬰,可其所承宗門與三位老祖十分的疏遠,據說他們的宗門即便是最初剛到這塊巨大殞石上時,整個宗門不過也只剩下二人罷了。
這二人與三位老祖的宗門中人也只是泛泛之交,要說他們之間有關係,據說就是曾經共同生活在一片大陸上罷了。
王長坤知道情況後,更是暗下決心,他要早日凝結金丹,好拜入這名元嬰中期的門下,以期日後只靠自己的實力,就在巨大殞石上留得一席之地。
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殞石上的生存環境越來越惡劣,殞石的大小在不斷減少,即便有三位老祖的保護,外圍的族人每天依然會不斷有人被吸入亂流空間之中。
而到了最後,整個殞石上只剩下了一千多人,而王長坤的毅力和天資終是讓那名元嬰中期修士沒有放棄他,還是將他留在了身邊。
王長坤則是每日聽着遠處悽厲的慘叫,不斷越去越遠,他的心都在縮緊。
他知道這又是殞石某一角大陣破損了,讓他不斷想起了爹娘和二位弟弟。
他痛恨這裏的環境,痛恨老天的不公,痛恨老祖給他們玉簡中那什麼大陸上所有的生靈,是他們讓自己一出生便是暗無天日,一切美好的東西,只能來源於玉簡中的記載,什麼太陽、月亮、星光,他不知道,也不認識。
直到了了最後,殞石上包括三位老祖在內,也只剩下了四百餘人。
這時三位老祖消耗終也是大大減少了,僅餘的族人生命得到了保障,歷經艱辛之下,終是帶領他們來到了荒月大陸。
讓王長坤與族人們知道了原來世上還有如此安寧平和的仙境。
與魔族一同殺戮荒月大陸上的生靈,王長坤也並不同情荒月大陸的修士,在他的眼中,荒月大陸的修士根本不配擁有這片大陸。
如此資源豐富的大陸,靈氣又是從未有過的濃郁,為什麼要給這些低劣的修士,只有他們才是最配擁有的。
像他們這樣擁有着威力巨大古老修術的人,又為何要經歷那樣地獄般的生命歷程,這一切都是上天的不公,是上蒼瞎了眼,他要擁奪取這裏的一切。
可是令他不安的是,僅僅是這一段時間,他們的族人據說已殞落了七八十人之多,這般下去,他們這幾百人不待在這裏繁衍生息,便很快就消耗殆盡了。
這讓王長坤不由收起了輕視之心,事事開始變的越發小心起來。
遮天蔽日的森林中,四周一片昏黃,王長坤身後五人呈扇形散開,每人之間都相隔五丈左右。
王長坤率先走在最前面,他之前就感應在這個方向有靈力波動。
王長坤身前有三隻土黃色的肥圓小蟲,每隻小蟲只有成人拇指粗細,身上有着一圈圈環型線,其眼如針,其嘴有喙,其喙如管。
肥圓小蟲交沒有翅膀,三隻土色肥蟲卻是依「品」字型飛在王長坤的身前,不停聳動着嘴上的管喙,似在感應着什麼。
此妖獸給人整體的感覺就像是一隻蛆蟲前端套了一截竹管,看起來有些滑稽。
這種妖獸可能整個荒月大陸都沒有幾人識得,只有那些元嬰期以上修士才有可能是見過的,此妖獸乃是生活在流亂空間中的一種食沙蟲。
說是食沙,其實乃是吞噬各種殞石碎塊的,其名「殞沙獸」,它本身雖然無翅,卻可藉助天地之力自由滑翔。
滑翔距離往往超過十數里之多,從一塊殞石碎塊,滑到另一塊,中途甚至能藉助罡風不間斷持續滑翔。
所以莫要小看了其柔軟無骨的身體,成年的「殞沙獸」就是元嬰修士也未必能一擊之下破了它的表皮。
「殞沙獸」只吞噬土系之物,對其餘之物均不會有任何興趣,包括包含大量靈氣的修士血肉,它也是半點不會吞食的。
「殞沙獸」嘴部的管喙看起來並不尖銳,可其天賦自生土系神通,往往它只要趴在一塊殞石表面上,豎起管喙,如切入豆腐一般,輕易就可插入堅硬無比的殞石之中。
殞石能在亂流空間中,歷經罡風而不碎,而罡風就是元嬰修士,若放開了靈力護罩,片刻就會被刮的骨肉分離,白骨森森,由此可見「殞沙獸」對土系力量的掌握是何等的精妙。
當「殞沙獸」管喙插入殞石後,就會有一小截殞石進入管狀喙中,如同一小截石筍。
這時「殞沙獸」只需身上湧起土系靈力,喙中堅硬的條狀殞石瞬間就如同被風化了一般,很快就會形成一顆顆沙粒,隨之被它一口吞下。
而此時「殞沙獸」出現在這裏,便是不知為何而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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