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點破
這個時候,要是再有人追來,自己可就完蛋了。
高劍靈提着寶劍,站在門後,只等那人進來,來個突然襲擊。
那人就在門外,遲遲沒有進來。高劍靈腿上癢得難受,即便點住了穴道,還是難以壓制那層層湧來的痛覺。
他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只盼着無魚和冉智柔早點回來。
不過,他可不會就在這裏輸。他還有許多事要做,誰要想攔他的路,他遇神殺神,遇佛誅佛。
高劍靈目中閃過狠光,屏息凝神,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
那人似乎也在等着裏面的人先沉不住氣,兩人僵持着,不知不覺已過了許久。高劍靈滿頭大汗,整條腿都已麻木,痛得他直抽氣。
他曾經歷過許多痛苦,這一點痛苦他本不放在心上,但這一夜他經歷大小數場惡鬥,體力和心神早已到了極限。加上腿傷和痛苦,他承認,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窘境。
無魚和那個女人怎麼還沒回來,追個人要不了這麼久吧?
該不會……高劍靈剛冒出一個念頭,便被自己給掐掉了。他們不是這樣的人,扔下受傷的朋友不管,冉智柔那個女人先不說,無魚可是有名的俠士,再說劍聖的弟子是不會做出這等臨陣脫逃的事來的。
無魚的武功可不是吃素的,讓他懼怕的人,應該還不存在。
腿上一個釀蹌。高劍靈跌倒了下去。而門外的人,瞅準時機,一把銀光劍。像高劍靈直直刺來。
千鈞一髮間,高劍靈就地一滾,橫舉長劍,格開刺向自己的一劍。那人劍法不弱,一劍不成,接二連三又朝高劍靈身上刺來。
高劍靈出手也着實狠辣,知道自己這一戰。很難全身而退。故意賣了個破綻,讓那一劍刺向自己受傷的腿。而他則在那人出劍的一瞬間,抹向那人的脖子。
鮮血狂噴,高劍靈剛包紮好的腿由添新傷,而那個算計他的人。卻橫屍當場。直到他死前一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輸在了哪裏。
冉智柔躲在暗處,看着這一幕,不禁咂舌。
他還真是狠,今日就玩到這裏了,再這樣下去也沒意思了。就這樣將他玩完了,下次就沒得玩了。
正巧又一個人飛進了琅華客棧,為了讓自己出現得更及時更有價值一些,冉智柔暫時沒有動作。等到那人快衝到二樓無魚房間時,才跳出來。
「好個小賊!姑奶奶在此,還不速速離去!」
轉眼間。兩人便交上了手。那人也知道不是冉智柔的對手,找機會跳到樓下逃走了。
冉智柔進了屋,高劍靈正半跪在地上,手撐着劍,猶在苦撐。看到冉智柔進來,苦笑道:「冉姑娘再回來晚點兒。高某這條小命就不保了。」
「對不起,高大哥。我回來晚了。你的傷又加重了,怎麼會傷成這樣,快起來!」
冉智柔扶着高劍靈回到了床上,在師兄回來之前,迅速地為高劍靈處理好傷口,至少看起來不那麼觸目驚心。否則師兄問起來,她還真不知道如何跟他說。
「高大哥,你看起來很難受,是因為腿上的傷嗎?」
高劍靈搖搖頭,「是那個庸醫的藥。單是一點傷,他不至於沒法忍耐。那個庸醫用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藥,又癢又痛,人完全沒辦法承受。見鬼的狗屁膏藥,這種藥要是能治好傷就怪了。」…
「我看高大哥實在難受得厲害,不能再用這個藥了。我去打盆水,為你把傷口部分的藥都給洗了,不能再相信那庸醫的話了。」
高劍靈深表贊同,管他什麼鬼的,這東西還是迅速清洗乾淨的好。
「只是,傷口受到刺激,會很痛的。」
「沒事,這麼多都忍受過來了,你儘管做吧。」這個女人折騰了一整晚,除了讓他白白遭了幾宗罪,一點作用都沒起。雖然高劍靈恨得要命,但看她的樣子,是真的為她擔心,又沒法怪罪她。
身體忍受着巨痛,還要維持君子之風,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先前那句話,不得不說在輕鬆背後,有着一點指責的意味。冉智柔裝作半點沒聽出,也正合高劍靈之意。畢竟有求於人,在她心中又一直是完美的高大哥形象,若是因此而惹她不快就得不償失了,這些罪也白受了。
冉智柔讓夥計打來一盆水,經過這兩次大戰,夥計和掌柜的早就躲起來了,哆哆嗦嗦躲在廚房沒敢出來。
冉智柔進去,將他們幾人逮出來,向他們保證今夜已經沒事了,那些人不會再來了。
掌柜愣愣點頭,如果真如冉姑娘所說,那些瘟神不會再來,那就真的有福了。要是像剛才那樣,再來上個幾次,別說被他們殺了,自己嚇也嚇死了。
為高劍靈清理好傷口,重新灑上傷藥,在高劍靈痛得快暈死過去的時候,冉智柔終於住了手,給傷口纏上紗布,讓他躺下。
「高大哥,好好休息吧,我就守在外面,今夜不會再讓人打擾你了。」
但願你說到做到,那樣他會求之不得。高劍靈心道。
「師兄去了那麼久還沒有回來,是否遇到了什麼事?」
高劍靈也覺着奇怪,以無魚的武功,早該回來了,是什麼人能纏住他這麼長時間?
除了這個,還有一件事令冉智柔不得不在意。
那便是今晚發生的一切,掌柜的和夥計都感覺到危險,並且躲起來了。而另一個房間的人,則沒有任何動靜。
恭謹和陸杉這對主僕,無論外面發生怎樣的惡鬥,沒有介入,也沒有出房門一步。
而今晚的這一切,他又是否都看在眼裏?
無魚回來了,他回來的時候高劍靈已經陷入了沉睡,而琅華客棧也終於恢復了平靜。
「師妹,你告訴我,高兄的傷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師兄出去後,我找來大夫為高大哥看傷。沒想到那個大夫不但沒治好高大哥,反而還要害他,高大哥直呼難受,我以為對方在高大哥的傷里動了什麼手腳,心急去追。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攻進了客棧,高大哥就是這麼受傷的。不過師兄你不用擔心,高大哥的傷並不嚴重,我也為他重新清洗傷口包紮過了,沒幾日就會恢復的。」
無魚盯着看冉智柔半晌,沒有說話。
冉智柔被他看得毛毛的,師兄向來聰明,許多事都看得分明,不願戳破罷了。
「師兄?」冉智柔主動岔開話題,「師兄出去這麼久,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遇到了一個武林中的老前輩。」說到這兒的時候,無魚又看了一眼冉智柔。好像在說,那個人不是師妹安排的,怎麼反過來問他?
果然瞞不過師兄,冉智柔摸摸鼻子,懊惱自己找了一個最糟糕的話題。師兄一定很奇怪,為何她要故意讓人把他引走?…
「師妹,上次我們相見,是什麼時候?」無魚忽然問。
「嗯,感覺有好久都沒有看見師兄了。上次看見師兄的時候,師兄正在瀑布下練劍,都不怎麼願意見我呢。」
因為那個時候冉智柔喜歡上了夏朝陽,許多朋友和前輩,包括師兄在內,都看不上這個紈絝公子。當然,大多人的看法她冉智柔的另一半應該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俠士,而不是像夏朝陽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富家子。而那個時候的冉智柔,只要認準了一件事,九頭牛都拉不回。
甚至,越多人阻止,越能顯示自己對愛情的堅定。現在看來,她當時的確還太嫩了,有今後之悲也不全是別人的過錯。
只是,冉智柔從來都不認為她的悲劇是由別人一手造成的。正如別人對她造成傷害,在這個過程中,她也傷害了不少無辜之人。興許正因為如此,她才放不開手腳,也維持着最後那份真摯,不讓仇恨的火焰徹底將自己燃燒殆盡。
「我一直如此。」
「是啊,師兄從小就是這樣,哪怕我滿天下跑,好不容易回山一趟,師兄都不怎麼熱切。這一點,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呢。」話雖如此,但有任何人慾對冉智柔不利,無魚可是絕不輕饒。
「但師妹卻是變了。」變得讓他越發看不明白,數月不見,便有這麼大的改變,實在讓無魚吃驚。吃驚的同時,又在想着這些日子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是什麼樣的經歷才讓他快樂無憂的小師妹變得如此憂心忡忡、看不分明。
「是麽。」冉智柔笑笑,「我也覺得自己變了,不過,我這樣並沒有什麼不好啊,以前傻傻的,容易被人騙。」
「……」
「被丈夫騙、被朋友騙,我根本就是一個大笨蛋。」冉智柔臉上的笑容有些淒楚,在師兄面前,她不用包裹得那麼嚴實。
師兄剛才沒有點出高劍靈的事,說明他在心裏還是相信她的。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好朋友,他都沒有對她的行為橫加指責。這一點,讓冉智柔很欣慰。
在失去這麼多以後,那些最親近的人,依然留在她身邊,也依然信任着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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