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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服侯爺,有點難度。
他對四娘上心的程度,到了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地步。
而且他見多識廣,也聽說過不少婦人產子進鬼門關的事,加上他有自己的一套理論,他那杯水是滿的,要往他的杯子裏添水,就先要倒掉他的一些思維。
所以,錦書不跟她說,她不是辯論的高手。
洗腦,找敏先生,但是敏先生很忙,那麼就找凌燦。
第二天凌燦下了帖子,邀請侯爺一同去看星星看月亮,談論詩詞歌賦到人生。
一株花,一顆石頭,一粒沙土塵埃,從混沌初開到如今燕國盛世,東拉西扯一大堆,侯爺全部都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就行了,凌燦就跟他說他能明白的話。
「錯過這一次機會,她就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這是唯一一次,所以是要在這麼多人的幫助之下放棄,還是要在這麼多人的幫助之下堅持,侯爺來做決定。」
侯爺腦子已經被什麼沙土啊,樹木啊,世間萬物填得滿滿的,愣是拐不過彎去思考別的,聽了凌燦最後一句,頓時覺得好有道理啊。
不僅有道理,而且還帶出了一種緊迫感,這種緊迫感使得他立刻點頭如搗蒜,「你說得對,我不能放棄!」
凌燦鬆了口氣。
其實,他來之前是起過卦,這一胎雖然充滿了風險,可最終一切圓滿。
如果得出的卦象不是這樣的話,他是不會來的。
說服了侯爺,這對夫妻就再沒說過要放棄的話,乖乖地配合錦書。
治療有功,胎兒暫時穩住了,暫時沒出現別的問題。
太皇太后那邊,也積極地接受着藥物和干預的治療,她每天都傍晚都會寫今天做過的事情。
寫是可以加深記憶的。
自然,藥也不能停。
到了四月份,天氣暖和了許多,以前轉季的時候,貴太妃的氣管總不好,但今年竟然沒有發作,可能是一直陪着太皇太后,擔心她的病情,陪着她去散步,說話,做遊戲,所以她的精神和身體都變好了。
五月初一,這天有好消息傳出來。
皇后遇喜了。
這可把陛下和皇后都高興壞了。
他們成親也有好長的日子,一直沒懷上,還擔心是有什麼問題。
現在終於懷上。
五月初一查出來懷孕的,這讓陛下多想了一層,想到大年初一的時候,蕭王府世子在他抱着的時候,把他的龍袍尿濕,想來是真討了喜氣。
心裏頭的那根刺,起碼是拔起來了一半。
他請了皇嬸嬸進宮來,給皇后看看。
皇后懷孕才七周,開始有點反應了,但是反應不算大,能吃,就是見着不喜歡的,才會有反胃的感覺。
陛下自然是希望生個兒子,因為生了兒子,那些朝臣就不會再嚷嚷着讓他開後宮。
有兒子,意味着有傳承嘛。
他還特意問了一下凌燦,叫他預測皇后這一胎是男孩還是女孩。
凌燦沒直言,只說:「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都是陛下的骨肉,不該有分別。」
皇帝一想也對,反正是頭一胎,男孩女孩都喜歡。
他對凌燦說:「年初世子的一泡尿一泡屎,還真像你說的那樣,是祥瑞,希望今年真像你說的那樣,風調雨順,互市賺銀。」
今年,只要是個豐收年,經商順利,他這個皇帝算是坐穩了一大半。
「一定會的。」凌燦說。
皇帝心裏頭高興啊,就想着跟母后說這個事情。
他知道母后也懷孕了,而且情況不大好,他一直都想親自出宮探望,但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偷偷出宮不容易,身邊一堆人盯着呢。
直到這天晚上睡下,他跟皇后一商量,策劃策劃。
第二天,叫來禁軍首領梁時在御書房裏說了一會兒的話。
傍晚,梁時帶着一名禁軍出宮去了。
這名禁軍,自然就是皇帝雲秦風。
梁時帶着他來到侯府的時候,魏清暉一眼就認出了陛下。
他作為情報大魔王,那雙眼睛是很毒的,有人登門,他不會只看帶頭的那個。
所以當即命人關門,然後行禮。
皇帝托着了他的手,「亞父,不必多禮!」
一聲亞父,讓魏清暉心裏差點淚目。
因四娘要臥床,不能起來,恰好今日錦書過來打針,便遇到陛下來到,她也有點吃驚。
皇后懷孕的事,錦書已經告知了四娘,四娘也開心啊。
所以,陛下進來給母后請安的時候,錦書便先退出去,讓他們母子兩人說說話。
晴姑姑和木槿在皇帝進來之前,就把四娘扶起來坐在躺椅上,也梳洗了一下,綰起一個簡單隨意的髮髻,脂粉不上的,這是錦書明令禁止,因為現如今的脂粉多用鉛和硃砂,孕婦不能用。
但是因為實在過於憔悴,所以四娘往自己的臉頰上掐了幾下,才叫陛下進來。
可就算她這樣收拾了一番,在陛下看來,她還是很憔悴,很蒼白,很瘦。
這一眼,看得陛下心酸不已。
跪在地上行禮,他喉頭都哽咽了,「母后要保重身體,能吃便多吃點。」
「起來!」四娘看着皇帝,當了皇帝,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但是眼底的那份關切,她看得清楚明白,皇帝是真心敬重她這位便宜母后。
皇帝跪着說完了這句話,才慢慢地起身,「兒子是來報喜的,文瀾懷孕了。」
皇后眼底滿是笑意和歡喜,「母后知道了,你嬸嬸告知的,母后正想叫她去給你和皇后帶句話,叮囑她好生養胎,沒想你來了。」
「兒子許久沒給母后請安了,甚是想念,母后……如今還難受嗎?」
皇后笑得十分硬朗堅強,「好多了,只是你嬸嬸小題大做,非得要我臥床休息,不許我起來。」
皇帝連忙道:「嬸嬸的話要聽,她說不能起便是不能起。」
「母后知道,你不必掛心。」四娘溫和地說。
以前四娘對着雲秦風的時候,也比較溫和,但是慈愛不足,母性更不足,可現在或許是懷孕了,那母愛就澎湃得很,看着這個不是自己生的兒子,也充滿了寵溺。
皇帝也感受到她的不一樣,心裏頭暖和得緊,那缺失的一塊,被這溫暖一熏,便覺得充實極了。
到皇帝走的時候,他心裏都在想,即便母后的孩子出生,母后待他也定會一如從前。
而他走後,四娘心裏卻在想,皇帝對我甚是孝順,以前我是不是太敷衍他了呢?有些當不起他這麼孝順啊。
好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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