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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蕙嫂把被子晾曬好,瑾娘站起來四處走走。這幾年家裏生活富足,三年前楊震海買了十畝水田十畝旱地,都離他們家不遠,都是上等良田,本來跟奶娘楊氏定了一年的契約,想着孩子斷奶就不用了,只是家裏孩子多,光家務幾個人就有點做不過來,楊家家裏沒幾畝地,婆婆身體又不好,時不時的要吃藥,等瑾娘跟她一商量,她家男人也願意過來做工,這樣就簽了契約,跟蕙嫂他們家以前的待遇一樣。這樣家裏買了地,人手也夠用了。
蕙嫂家的小子被楊震海送到張喜那做學徒,本想着讓他去學學經營,哪成想不到一年就回來了,這小子太憨,根本不是那塊料,讓他做生意老本都得賠了,不過性子穩,讓人放心,張喜說這小子適合當家裏管事,絕對忠心。趙家兩口子也沒什麼不高興,他們到願意兒子留下,以後跟着主家,不用操心,只要有把子力氣就不怕沒飯吃。他莊稼把事也厲害,跟農事有關的一點難不住他。
家裏三個小的也大了,家裏還有個先生,家裏有點不夠住了。就算是小孩子也要有自己的空間,所以去年年底,楊震海就算計着今年把西邊的房子蓋出來。哪想到瑾娘又懷上了,不好動土,怕衝撞了她。
「大爺回來了。」蕙嫂從廚房裏出來,小跑到她這,扶着她胳膊說。
「走過去看看。看他們有什麼收穫。」瑾娘笑着往東院走。
剛通過廚房,就看着老趙推着獨輪車進院,車上是一麻袋一麻袋壘的高高的。足有七麻袋。
「這是什麼?怎麼弄這麼多?」
「今個在山裏發現一片毛栗子,都熟透了。就摘回來了。」楊震海從後邊進院,身上背着個筐,趙家小子看到了快步上前把筐子卸下來。上面蒙着塊麻布看不出裏面有什麼,不過滿滿登登的。
「你別動。還沒收拾呢,血氣重。」瑾娘上前想看看是啥,楊震海趕快阻止。「收穫挺大的,還有其中兩隻純白的兔子,等硝制好了,給芷晴做件比甲。沒一絲雜毛肯定漂亮。」
「那敢情好。明個就送去製作,眼看着天就冷了,也能穿了。」瑾娘沒想到楊震海會這樣細心,前些日子去縣城看兒子,看見一小姑娘穿了白毛滾邊的比甲,她看着漂亮念叨了一下,想給芷晴也做一件。沒想到楊震海就記住了。
楊震海笑笑,「你快回屋去吧,這還要收拾一下,你現在不方便,別在這看着了。」
「嗯,對了大後個大伯娘家帶客,東西先送他們那裏問問,都知道你進山了,不問不好。」
「知道了。」楊震海點點頭,跟這老趙家的儀器把毛栗子搬了下來。這幾年沒事的時候就進山打打獵,靠山吃山,楊震海在這方面越來越厲害了,一年光靠打獵收入就挺大的。山裏的獵物本來就多,獵人沒幾個,之前賴大被發現,他們這裏的人更不進山了,楊震海倒是撿了便宜。他對山林里野獸分佈都摸的很清楚,什麼地方安全什麼地方危險,那裏有什麼都差不多明了,簡直就是個資深獵人。由他帶領老趙也能跟進山里採摘山裏的野物。
他沒跟瑾娘說的是,今天還收穫了一件好東西,不過為了給瑾娘一個驚喜,就沒跟她說。
每年到秋天家裏都是最忙的時候,家裏攤子越鋪越大,每年這個時候家裏還要請些人幫忙。不過今年這些瑾娘就插不上手了。
「都過了幾天了?是不是跟生沛禹時一樣,還要多半個月才生?」楊震海小心的側躺在瑾娘身邊,用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圓滾滾的,「孩子好像不怎麼動了?」
「可能太大了,施展不開。呵呵。」瑾娘笑笑,這次肚子裏就一個小傢伙,她感覺跟懷沛禹時差不多,她身體也完全長開了,對於生產倒是不擔心。
「明天我要去一趟雁城,你在家小心些,讓蕙嫂一直陪在你身邊。」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生產,這次去雁城,是不是讓姐夫給京裏帶個信,眼看着天就涼了,是不是讓沛禹回來。都一年沒見了我怪想他的。」
「信都寫好了。你就放心吧。之前聽說鄒先生要到湘南赴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就好了,咱們看沛禹也容易。」
「呃,有準信了嗎?」瑾娘坐起身。
「你慢點。八九不離十了。聖上已經發兵西北,湘南這邊還要個穩妥之人坐鎮,鄒先生倒是正當人選。」
瑾娘又靠了回去,打仗不打仗的,跟她沒關係,要是沛禹能回來那最好了。
「娘,我這繡的行嗎?」芷晴拿着自己繡的帕子送到瑾娘跟前。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朵小花,可繡的非常整齊,「繡的不錯,這是昨日開始繡的?是不是晚上也繡來着?」
「就繡一會。」小姑娘有點不好意思。
「你呀,現在還年紀小,可不能因為繡這個把眼睛累壞了。以後晚上可不能繡了。白天也只能繡一個時辰。」瑾娘說着用手指點了點芷晴的小腦袋。
芷晴撒嬌的拉了拉瑾娘的胳膊,「芷晴知道了。以後再也不在晚上刺繡了。」
別看芷晴才六歲,可比現代的小姑娘懂事多了。也能安靜的下來,平日跟着瑾娘學刺繡,學工筆畫,讀書,瑾娘處理家裏的一些事情的時候也帶着她,一天也很忙呢。芷晴沒跟夫子學習,她是瑾娘一把手教出來的。
「娘——」瑾娘剛想跟芷晴說話,就聽到外面叫了一聲,接着門帘子被掀開,一個身影撲了過來,來人到了她身前,一個止步挺了下來。
「你這臭小子跑那麼快做什麼?」
「嘿嘿—」三小子撓了撓頭「娘,我想去大伯爺家行嗎?」
「去大伯爺家做什麼?你們夫子給你們下課了?」瑾娘問。
「聽說大伯爺家的大黃下崽了,我們想去看看。」回話的是老二,小傢伙比弟弟矮了些,不過衣服穿得利索整潔,邁着小方步,慢慢悠悠的走了進來,看着就像拎着鳥籠子遛彎的退休老人。
「都快到晌午了先別去了。這兩天你大伯爺家要請客,家裏忙活着呢。等過幾日再去看。」
三小子撅了撅嘴,「那好吧。」心裏挺失望的。瑾娘捏了捏他的小胖臉,「這幾日小狗剛下生,你們也不能上前,過些日子小狗長好了不是更好玩。」三小子一聽又變回笑臉。
「娘,是大伯爺家大堂哥要娶親嗎?」二小子坐到椅子上說。
「恩,你是不是又出去溜了?」
「沒有,我是聽二叔家堂兄說的。」
瑾娘給幾個小的扒了栗子,「明個你們元景哥和沛冬哥就要回來了。給你們放一天假。可不許到外邊亂跑。」
「嘿嘿,娘最好了。」三小子嘴跟抹了蜜似地。
這倆小子一個心思沒在上面,一個喜歡習武,將來都不指望走科舉這條路,她要求不是那麼嚴格,其實家裏幾個孩子沛冬和沛禹會考科舉,元景雖然也上縣學,但是他在縣城更多是跟着一位先生學繪畫,他的出身也註定了不能去考了。這孩子想得開,該學的東西一點不少,琴棋書畫是樣樣精通,在家的時候還要教導芷晴。在雜學上很有發展前途。
第二天是大伯娘家大孫子的好日子,瑾娘快到臨產日子了,也就沒去,楊震海跟楊老爹去吃席了。而且中午前,沛冬和元景回來了,倆孩子都有點瘦了,縣學的伙食很清淡,倆孩子又是認真學習的,休假這幾日要給他們好好補補。
又過了五天,瑾娘才開始發動起來,應了瓜熟蒂落的話,這次生產特別的順利從發動到孩子出生,不到一個時辰。瑾娘也沒遭多少罪。生完孩子還特別的精神。
新出生的孩子起名叫沛澤,是個大胖小子,孩子健康極了出生就睜眼,臉上也張開了,看着比沛禹出生的時候更健康。
沛澤滿月前兩天沛禹回來了,鄒先生的仕途已定,來年就要到湘南赴任,年前這段日子沛禹可以在家陪伴瑾娘。
「明日請客都準備好了嗎?」瑾娘懷裏抱着沛澤問話。
「準備好了,天冷,都擺在屋裏,爹那裏擺五桌,東園過廳擺五桌,女眷在東廂。」
「程家去請了嗎?」瑾娘又問。
「自然請了。聽說沛禹回來了,程家大伯還說要過來。」
瑾娘嘆了口氣,「其實我不是不喜歡程家小姑娘,只是不想那麼早把孩子婚事訂下。誰知道孩子長到將來是什麼性子。」
楊震海伸手接過沛澤,輕輕的拍着後背,讓他打出奶嗝「程家大伯還算開通,我看並沒有什麼不滿,也就你們女人心眼小。」
瑾娘扣上衣服扣子瞪了楊震海一眼,沒搭腔。之前程家兒子跟着鄒先生學習,兩家來往多了一些,程家不知怎的就看上沛禹了,就派了人來定娃娃親。瑾娘自然不會同意,孩子那么小都沒定性,雖然這個年代包辦婚姻是主流,可她也要徵求兒子意見。就這樣他們回絕了。
程家本是官家,在京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按說他們家孫女嫁給沛禹,算是沛禹高攀了,程家說親也是看到鄒先生的面子,覺着沛禹跟在鄒先生身邊,將來肯定有大出息。根本就沒想到楊家會回絕。面子上一下下不來了。雖然程家大伯沒說什麼,可程家太太是惱了她,再也沒來過。
「對了那兩塊皮子我拿回來了。」楊震海把睡着的沛澤放到小床上,轉身去外間拿了包裹。
伸手打開,最上面是兩張一點雜毛也沒有雪白雪白的皮子。
瑾娘撿了一塊「真不錯,給芷晴做都夠做兩件了。」
楊震海從包裹下面拿出一張毛絨豐厚,色澤光潤的皮子,「這是給你的。看看喜歡不。」
瑾娘一摸,那柔滑的觸感「這是你打的?」
「那天一起打到的,正經的紫貂,很難得的。我也沒想到能碰着。」
「這麼好的東西,我可不捨得用。」瑾娘用手摸着,那觸感真是絕了。
「有什麼捨不得的。你要喜歡,我改日再去找找。」
「可別,你這碰到沒什麼,如果專門去找就不好了,還是留着讓他們自然繁衍吧。」想了想又說,「以後進山只打些兔子野雞狍子什麼,像這種靈性稀有的東西還是放過吧。不然以後看也看不見了。」
楊震海心裏不在意,嘴上應着「我也不常碰到。」
瑾娘笑笑,沒再說什麼。對楊震海來說動物就是動物,除了動物繁殖期他不會去狩獵,平日遇到什麼打什麼,每次進山,收穫幾樣就收手,絕對不會有保護稀有動物的心裏。而且就看她冬天穿的斗篷,皮袍,她也沒立場說。假裝聖母做什麼。
第二天孩子滿月,瑾娘招待女客,沛澤被抱在大紅色襁褓里,露出白白胖胖的笑臉。這孩子除了出生那天哭了一回,從那以後就沒哭過,拉了尿了就乾嚎,嗓門才大呢。
今天抱出來見到這麼多人,一點都不害怕,誰抱都笑呵呵的。
瑾娘生了四子一女,都挺健康,長的還好,有的人就看不上眼。
這其中以姜氏最為厲害。
姜氏第三者上位,瑾娘特別討厭這樣的人,所以一直不待見她,開始還看着老二的面子敷衍一下,可後來看老爺子連老二都不待見了,她也就不裝了,更何況有一回無意間還看見姜氏偷看楊震海。那眼神特別饑渴。瑾娘心裏更不舒服,連表面關係都不做了。
姜氏發現瑾娘這態度,就把她恨上了。背地裏沒少說瑾娘壞話,只是誰又聽她的呢。
今個趁着孩子滿月,姜氏跟老二家的一起過來,她們倆時好時不好的。整日勾心鬥角,倒是在瑾娘這裏找到共鳴,有的女人嫉妒心挺強的,見不得別人好。
姜氏看着瑾娘抱着孩子有點不服氣的撇了撇嘴,用手臂拱了拱老二媳婦「哼,都美上天了。咱們家少爺滿月的時候可沒這麼辦過。」
老二媳婦顯示白了姜氏一眼,轉過頭看着瑾娘抱着孩子給幾個長輩獻寶,心裏也不高興,「誰讓老爺子得意她呢。咱們吶都得靠邊站。」
「聽說了嗎?老三媳婦她嫂子有個妹子,長的可水靈了,今年才十六歲,還沒婆家呢。我可聽顧家媳婦說,她那妹子比咱們大嫂長的還好看。前個我一看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是嗎?說了人家了?」
「沒有,顧家也想攀個高枝。」
老二媳婦轉了轉眼珠,突然扭過頭去看姜氏「你突然說這個做什麼?」
姜氏笑了一下湊到老二媳婦的耳邊「聽顧家嫂子說,她妹子看上大哥了。」其實主要是看上人家的錢了。
老二家的一聽眼睛都亮了,她覺着這可是個好消息,顧家媳婦那樣,說不準還真做成了,那樣可就有熱鬧看了。
這邊倆人從這裏看好戲,那邊家裏芸娘正鬧心呢。本來今天去吃沛澤的滿月酒,要不是家裏還有兩個閨女要照顧,她一早就去了。他們家老三早就出門去幫忙了,她剛把倆孩子收拾好,準備出門自家嫂子過來了,還帶着她那個妹子。她長的確實很漂亮,但是身上帶着一股妖媚的勁。主要是她那雙眼睛太媚了。看着不舒服。
自從她嫁了楊老三,跟娘家就沒有聯繫了,哪知道這嫂子不但又過來找她,還把注意打到大哥大嫂身上,太不要臉了。她這個嫂子,她是知道的,佔便宜沒夠的。家裏還是個勢利眼。
「嫂子這可不行,楊家可沒娶二房的規矩。再說大哥也沒有納妾的意思。」
「什麼叫沒有那個規矩,楊家老二老四不也有了二房嗎?又怎麼不行。男人嗎,有那個不吃鍋望盆的?嫂子我今個過來,就是想讓你給說和說和,放心這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芸娘呲的一撇嘴,「好處還留着你自己吧,這種事我可不做。嫂子還是不觸這個霉頭的好。免的將來不好收場。」
「好啊,顧芸娘,你是嫁人了就不認自家親戚了。忘了當初我們養你的時候了。真真是個白眼狼。」顧家嫂子一點都不客氣。
芸娘今日不同往昔,楊老三對她好,她嫁過來才算過了舒心日子,這又生了兩個雙生閨女心裏也踏實了,底氣也足,自然不管她怎樣喊叫「我看我哥面上,叫你一聲嫂子,你摸摸良心,當初是你養我還是我養着你,沒嫁人我就自己作秀活賣,錢都給你那去做衣服了,就算後來我被休回家,吃穿用度都是我自己的錢,根本沒用你一錢銀子。」芸娘說着拉下臉「嫂子還是請回吧,這事我是不會說的。上趕着給人做妾,我可丟不起那個人。」
顧家嫂子剛想說什麼,她旁邊的妹子伸手撤了撤她的胳膊,使了個眼色,拉着她離開了。
「你拉我做什麼,我還要好好罵罵這個白眼狼。」
「姐……先忍忍,她現在畢竟跟那邊關係好,等以後我嫁過去,你害怕沒機會收拾她嗎?」
顧家嫂子皺了皺眉「你也是,怎麼就認準他了呢。」
顧家小妹小嘴一翹笑了,這事也算是巧合了,之前她去縣城在布鋪無意中碰到楊震海,她在兩年前就見過他一次,那時只覺得他長得挺男人,又知道他家裏買了多少田。可也沒在乎,最多算個小地主罷了。
那知道這次看到他拿了十幾張皮子去賣,都是好的,光買皮毛就賣了三百多兩,聽說他是個打獵好手,家裏怕是更有錢,這麼好的金龜婿可上哪找去。至於說他那個老婆,又有什麼,都生了五個孩子了,早就成了黃臉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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