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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飯,顏心抱着小狗,和景元釗一起離開了盛宅。
盛遠山在門口目送他們倆。
景元釗的汽車走遠,盛遠山還站了片刻。
走出了盛宅那條街,景元釗讓白霜抱着小狗先回去。
他帶顏心去他的別館。
「……路上遇到了周家的紈絝?」安靜車廂里,景元釗問她。
顏心:「是的。」
「嚇到了嗎?」他問。
顏心:「我不怕他。大哥說過的,怕死的人往往會先死。」
景元釗笑了起來。
他一把將她摟抱進懷裏:「一教就會,珠珠兒真是個很聰明的人。」
顏心身子有點僵。
他摟着她,低頭就吻住了她的唇。
顏心很認命似的,沒有反抗。
她心中有了個打算。
景元釗親夠了,倒也沒繼續在車上胡鬧,手輕輕摩挲着她胳膊。
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之前在舅舅家,景元釗瞧見舅舅伸手拿掉顏心頭髮上的落葉,顏心雪白耳朵尖微微泛紅。
舅舅肯定也看到了。
那一刻,舅舅側顏上的溫柔,令景元釗也陌生。
他舅舅並不是個溫和的人——的確,他平時不怎麼發火,也不會面目兇惡,可軍中人人都知他是玉面羅剎。
而後,景元釗也伸手去摸顏心的頭髮。
顏心一下子就變了臉,蒼白而無奈。
景元釗差點氣得心梗。
顏心好像離他很遠。哪怕他能看到她,她也遠在天邊。
她是飄忽的,無法捕捉的。
首到景元釗將她摟在懷裏,親吻着她微苦回甘的氣息,他的心才落定。
她在他懷裏!
「……為什麼砍了顏菀菀的小指?」顏心又問這個問題。
景元釗語氣輕鬆,無所謂道:「沒有砍。」
顏心:「可我聽說……」
「只砍了一個指節,沒把她整個小指砍下來,不影響她用手,你放心。」景元釗道。
顏心:「……」
她無語了片刻,還是固執問他,「為什麼?」
她仿佛想聽一句話,哪怕她心中己經猜測到了。
景元釗:「她算計你。不給她一點教訓,她不知輕重。往後她是我的太太,這樣膽大妄為,會給我闖禍。」
顏心的心,一下子沉沉墜了下去。
她怔了一瞬後,淡淡笑了笑:「原來如此。」
她真愚蠢。
她到底在期待些什麼?
「你們,大概什麼時候結婚?」她又問。
景元釗:「議親過程比較慢,很多事。還有一年半。」
顏心瞭然。
一年半,也許她的事情都做完了,也許她能弄死顏菀菀,替自己報仇。
實在不行,她可能會放下這個遺憾,出國去念書,今生避免和顏菀菀再見面。
惹不起,躲得起。
顏心的醫術很好,不過後來西醫院把他們藥鋪擠得毫無生存之地,她可能也去學學西醫。
她前世只學過簡單的西醫護理。
「……我不一定會娶他。」景元釗突然說。
顏心回神。
她活了兩輩子,早己不會天真去相信一個男人口頭的承諾。
不一定,這個詞沒任何意義。
她還是溫順點點頭:「嗯。」
「你可願嫁給我?」景元釗問她。
這話,問得很突兀。
「我有丈夫。」顏心道,「我告訴過你了,我並不打算離婚。」
景元釗用力抱着她。
其實,他現在有點後悔。
景元釗和阿雲在一起時,眼睛和耳朵被炸藥所傷,並未聽清楚過她聲音,也沒看仔細她容貌。
他只模模糊糊覺得她很好,很優雅嫵媚。
初見顏菀菀,是找了小半年後,才尋到她的。
那時候,景元釗的視力和聽力己經恢復了,只是偶然還頭疼。
看清顏菀菀,他是失望的。
他知道阿雲皮膚黝黑,可想像中完全不一樣。
他略感沮喪。
不過,真實的人,和想像中模糊的人,的確會有很大差距,他也沒太較真。
他問顏菀菀想要什麼。
顏菀菀神色哀切:「我母親以前做過我父親的外室,我也是生在外面的。就這件事,是我永遠無法洗刷的委屈。」
她說,她想要陪在景元釗身邊,就怕旁人說她沒資格。
她又說,她一生受人歧視,她很想要體面的生活。
「……釗哥,你能娶我嗎?」她問他。
那時候的景元釗,並不怎麼樂意,卻還是一口答應了。
原因無他,他對婚姻並無敬意。
他從未幻想過婚姻,甚至沒想過自己另一半的模樣。
婚姻於他,可有可無,毫無價值,故而他很乾脆答應了。
顏菀菀想要體面,他給她,反正又不是什麼要緊事。
他開始和她議親。
而後,他遇到了顏心。
幽暗的牢房,她抬起眼,眼神顫顫的,可神色努力維持鎮定。光線太淡了,模模糊糊中,他仿佛瞧見了那天晚霞沐浴中的阿雲。
顏心說話的節奏,也隱約有阿雲說話時的語態。
她伸手揉按他小腹,景元釗蹭地起了一身火。
她開口說話,淡淡烏藥香。
這一切,都令他神往,像把他拉回了那個傍晚。
那天,在顏心看來,他很突然吻住她,輕浮油滑;對他而言,卻是嚮往己久,感情堆積得太滿,瞬間破堤傾瀉。
也是那天開始,景元釗隱隱後悔,他不該答應顏菀菀的要求。
他明明可以用錢打發她。
再後來,顏心成為他義妹,他更後悔。他其實也可以認顏菀菀做義妹的,一樣很體面。
景元釗從未遇到令他心動的人,故而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現在,他想要反悔,扭轉這個局面。
顏菀菀如果願意退親,他可以提攜她父親,給予她一筆豐厚錢財,足夠他們全家衣食無憂一輩子的。
若她不願意……
那就殺了她。
「景元釗。」顏心叫他。
他回神:「什麼?」
「你會放過我嗎?」她問。
景元釗用力摟了她:「傻話。」
「那麼,我們今晚開始,行嗎?」她又問。
景元釗反而有點懵:「開始什麼?」
「你說,讓我陪你三個月。」顏心淡淡說,「你既不肯放手,我也沒本事逃開。我們今晚開始。景元釗,今天立秋了。」
早點開始,早點結束。
但願這場噩夢,三個月後可以醒來,她平平靜靜過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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