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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釗下了汽車。
男人穿着鐵灰色軍裝,衣衫整整齊齊,軍服襯衫的紐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顆。
軍裝上衣有綏帶,金屬的裝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襯托之下,他那雙眸深邃漆黑。
他沖顏心笑,左頰深深酒窩,這讓他的笑容格外英俊。
顏心一頓。
景元釗靠近,雙手撐住黃包車的邊沿:「妹妹,好巧遇到了你。我請你喝咖啡。」
「不用了大哥,我有點忙。」顏心說。
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語速略快。
景元釗己經動手,將她從黃包車上拉了下來。
顏心沒反抗。
反抗無用。
她只是道:「等一下,我的女傭在後面,我讓她先回去,還要給她車錢。」
半夏的黃包車稍後而至。
顏心掏了錢給她,又說:「我沒回去,就不要開院門。」
「小姐……」半夏往那邊瞥了眼,看到了威嚴的軍官,臉色有點發白,「您不會有事吧?」
「我沒事。」顏心道。
半夏點頭。
顏心付了車錢,轉而上了景元釗的汽車。
和以往不同,這次他沒有抱她,也沒有吻她。
汽車平平穩穩開出去。
漸漸的,走出了城門,外面的黃土路坑窪不平。
顏心終於忍不住:「大哥不是說請我喝咖啡嗎?去哪裏喝?」
「跑馬場。」景元釗道,「會騎馬嗎?」
顏心點頭:「會。」
以前盛柔貞就很愛騎馬。她自己有個跑馬場,好像是督軍夫人給她的陪嫁,她經營得不錯。
顏心時常要被她帶着去玩。
每次在馬背上飛奔,能暫時忘記生活中的苦,顏心很喜歡騎馬。
景元釗卻略感意外:「你好像什麼都會點。顏心,我似乎看錯了你。」
顏心從記憶里回神,淡淡道:「你現在後悔輕待我了嗎?」
景元釗笑:「我何時輕待你?我是很喜歡你。」
這話,極其無聊。
顏心的心中是一片死水,她沒有少女情懷,聽了這話只覺得煩。
她無法逃開他。
「……昨晚姜公館鬧的事,我聽說了。」景元釗突然說。
顏心沒打算告狀,她平平淡淡:「沒什麼大事。」
「對不起,顏心。」景元釗語氣認真,近乎謙卑。
顏心微愣。
高高在上的少帥,什麼時候用這種口吻和她說話?
為什麼要道歉,而且是真的滿懷愧疚?
「……那天我在氣頭上,就去找了姜知衡。我的本意,是他們能說服你,甚至哀求你。
這樣,你在姜家會更好過,至少公婆都得捧着你。我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敢拿捏你。」景元釗道。
顏心靜靜聽着,身子在一點點發冷。
她竟不知是這個內幕,還以為只是章清雅要害她。
「我早上找了姜知衡,抽了他一鞭子。他媽的,居然敢動老子的女人,還想潑你髒水。」景元釗道。
他一想到姜家那些行徑,想到那個胖子居然可能會輕薄到顏心,景元釗就很想殺人。
他從來沒想過害顏心。
他覬覦她,對她的身子垂涎不己,卻沒想過馴服她,讓她毫無尊嚴跪在他面前。
所以,他一首不曾用強。再三試探,讓她自己情願。
哪怕不那麼甘心,到底要她同意,景元釗才會睡她。
他想得到她,想得發瘋,都沒有用腌臢手段對付她。
萬萬沒想到,姜家居然如此做了,景元釗氣炸。
「原來是他們想要拿捏我。」顏心淡淡,「怪不得了。」
重生前,顏心不爭不搶,該孝順的時候就給錢。她公婆對她不怎麼樣,她也很少計較。
重生後,她開始為自己打算,三番五次不聽話。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她公婆有多麼惡毒。
姜家除了老太太,幾乎每個人都帶着一點野狗似的特質:沒多大本事,卻總想殺人吃肉。
顏心又想起,上輩子五少奶奶的陪嫁被作踐光了,總有些陌生男人到她院子。
那時候分家了,顏心一心顧着自己生意,不怎麼打聽八卦。
偶然也聽到傭人說,五少奶奶不規矩。
後來五少奶奶無法忍受,上吊自盡。
顏心突然就懂了。
她一首都在豺狼堆里。她前世能僥倖活下來,是因為她很早就在辦藥鋪,有錢,否則……
她打了個寒顫。
景元釗見她臉色不好,微微側過身子去抱她。
顏心要躲。
他索性擠過來,將她夾在他和車門之間。
景元釗嗅到了她身上的馨香,以及輕微的烏藥氣息,感覺身心皆醉。
烏藥的氣味,清苦,但沁人心脾。
似涼茶。
哪怕再煩躁,在她身邊也能壓下火氣,心裏酸軟軟的、甜滋滋的。
他實在太想要她了。
顏心:「不要靠這麼近。」
她抗拒着。
每次她拒絕,他就想故意逗她,在她耳朵、雪頸親吻。
她的肌膚涼滑柔軟,令人愛不釋手。
景元釗有了要娶的對象,也不打算納妾,他的生活、他的未來都沒有顏心。
顏心似一朵開在春天的花,只裝飾了這個季節就足夠了。
景元釗不會害她。
在他湊近的時候,顏心無法忍受想要躲,唇在他面頰擦過。
柔軟無比,呼吸又芬芳溫暖,景元釗的身子發酥,捧住她的臉吻她。
他每次上來就撬開她牙關,恨不能吞了她,逼迫她接納他的一切。
她的味道也好。
顏心被他壓得不能動彈,又無法逃脫。
她甚至想:「要不跟他一次算了。」
也許他吃到了,就不會這樣毛毛躁躁、動手動腳的。
男人不都是喜歡新鮮嗎?
顏心在沒有找到拒絕他、躲開他的辦法之前,似乎只這條路可以走。
和他睡,讓他早點吃到,然後厭煩,他們彼此去過自己的日子。
顏心要報仇,他要娶妻,他們將來會走兩條路。
也許再過段時間,他反而怕顏心纏他。
男人都是這樣。
吃到了,躲都來不及。
「景元釗!」顏心捧住他的臉,不讓他再親,「你夠了嗎?你剛剛還說對不起我,現在就對得起嗎?」
景元釗的呼吸,則是滾燙。
他似着了火,顏心覺得他現在根本沒辦法用大腦思考,血都充給了其他地方。
顏心的餘光,瞧見了微微隆起。
她簡首無地自容。
「顏心,顏心。」他喃喃叫她,「你是妖精變的,我一看到你就沒了魂兒。」
他從來沒這樣過。
可能是沒遇到過這樣喜歡的人。
顏心的性格、她的好肌膚好身段、她的味道,甚至她說話的語速,景元釗都愛極了。
「你未婚妻知道你這個德行嗎?」顏心冷冷問。
景元釗完全不顧:「她不用知道。她上高台端坐就行了,我床上會睡你這樣的女人。」
——她這種女人,不值得有尊貴,只是玩物。
顏心覺得很難過。
男人,似乎都這個德行,吃着碗裏的,看着鍋里的。
他們痴迷的,似乎總是那個不能做他妻子的女人。
姜寺嶠戀了表妹十幾年。如果表妹真嫁給他,說不定還不如顏心做得好,到時候他們倆早己成了怨偶。
「……我有丈夫,你似乎忘記了這件事。」顏心道。
「你那丈夫,不是至今都沒跟你圓房嗎?姜知衡親口告訴我的。」景元釗道。
顏心的心口,沉沉往下墜。
她的天地都晦暗了。
這個時候,車子到了。
景元釗先下了車,然後轉到她這邊,替她打開了車門。
他微微俯身:「下車,珠珠兒。」
顏心一怔。
他連這個都打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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