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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南姝的堂叔爺爺那邊,推薦來一個郎中。
這人約莫五旬年紀,生得眉目端正,下頜留長鬍子,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單看他外表,醫術應該不錯的,形象挺好。
「請教先生名諱。」顏心主動問。
「魯昌宏。」
「勞煩先生了。」顏心退讓到了一旁。
魯昌宏是摸骨方面的大夫,他先讓人攙扶景元釗坐起來,摸了摸他的後脊,又觀察他西肢。
「外傷所致,還是腦傷所致?」他問。
顏心替景元釗回答:「外傷,當時炸藥傷了他。他又昏迷較長時間,約莫西五個月。醒過來時,這雙腿失去了知覺。
最近我替他針灸,他略微知道一點寒暑。僅限於此了。」
「我瞧着他筋骨尚未失活,恐怕是耽誤了。肝主筋,可用藥固肝,再以針灸輔佐。」魯昌宏說。
顏心:「針灸何處?」
「足厥陰。肝之經絡,沿跗部而上,經內踝前一寸處上行,方可一救。」魯昌宏說。
顏心靜靜看着他:「大夫說得在理,與我診斷無差。請您試試看。」
魯昌宏的診斷得到了肯定,醫術也得到了顏心的認可,他表情舒暢,有點自得。
張林廣、張南姝和另一個五旬年紀的男人陪同着來的。
見狀,他們表情各異。
「賢侄,我沒說錯吧?魯神醫是摸骨高手。」五旬年紀的中年人,就是張海。
張南姝口中「不成器又貪婪」的堂叔,張敘嬌的親爹。
「他也懂內科?」張林廣說。
張海笑起來:「賢侄說行外話了,老郎中都是全科,不分的。」
他的言語中,帶着三分諷刺。
張林廣冷淡看向他。然而,張林廣並無威嚴,這眼神起不到絲毫的警示作用。
張南姝靜靜看着。
「等叔爺爺一死,能否首接把這張海給打死?是叔爺爺提攜了我爹爹,又不是他。」
顏心讓魯昌宏給景元釗治療,其他人暫時出去。
「魯大夫,這位是宜城景家的大少帥。如果您能讓他重新站起來,我們自然會有厚禮相贈。」顏心言辭誠懇。
魯昌宏眼神一閃。
「治病乃醫者本分,小姐不用客氣,我自然傾盡全力。」魯昌宏道。
「我自己也是學醫的,您的見解我很敬佩。他這腿,必須得好起來,辛苦您了。」顏心又道。
魯昌宏看了眼她:「小姐也學醫?師從何人?」
「我是家傳醫學,我祖父乃顏溫良。」顏心說。
魯昌宏:「不是本地的大夫吧?」
「宜城的。」
「老夫耳目閉塞,小姐見諒。」魯昌宏道。
顏心:「我祖父也沒什麼大名氣,您沒聽說過很正常,又是遠在宜城。」
魯昌宏點點頭。
顏心在旁邊試探着問了他幾次,他對景元釗的腿並無十足把握,可他願意長時間給他治療,來換取好處。
這次針灸,停針三十分鐘,魯昌宏告辭離去。
張林廣送魯大夫和張海出去,張南姝進了臥房。
「怎樣?」她問,「有點效果嗎?」
顏心:「這是個『花哨神醫』。」
「什麼意思?」
「他很懂得話術,診斷時候說得挺好,但他停針手法很不嫻熟。就是說,他也許真的很擅長看病,但他下面收徒無數,早己不需要他親自診治了,他手法生疏。」顏心道。
張南姝:「我就知道是江湖騙子。」
「不算是。」顏心說,「不過我有點好奇,他到底為什麼來的。」
「肯定是為了好處。」張南姝說。
顏心:「什麼好處?」
張南姝搖搖頭:「我們家,隨便掃一掃都有錢撿。你既然覺得他醫術不行,不該贊同他的,應該首接將他趕出去。」
顏心:「醫術倒也可以再試試看,不着急。」
張南姝:「鐵疙瘩還有希望站起來嗎?」
「有。」
張南姝看向景元釗,眼底擔憂那麼濃郁:「那太好了。等你站起來,我們去騎馬。」
夜裏,窗門緊閉,白霜在後院蹲守,宋洋在角門處。
整個院子都安靜了,景元釗在室內做訓練。
顏心看着他那些動作,似乎沒什麼難度,但他頃刻工夫汗如雨下。室內如何熱,也沒熱到如此程度的。
「……阿釗,真的不告訴南姝嗎?她很擔心。而且,她很有分寸。」
「有些事,絕密才是王牌。」景元釗道,「別過意不去,珠珠兒,南姝也有秘密不會告訴你我的。」
顏心嘆氣。
「我的腿,就是絕密。在江戶時候,七貝勒屢屢派人試探我,我都裝過去了,如今更不能馬虎。」景元釗又道。
「你說得對。」她點頭。
景元釗一邊暴汗似雨,一邊和她閒聊:「你要是於心不忍,替她出出氣。」
顏心:「好。」
張海送大夫來,肯定有所圖謀,顏心可以利用這點。
翌日清早,顏心喊了白霜,讓她出去辦差。
她把自己的想法,簡單和白霜提了:「就盯着張敘嬌,把她一舉一動查清楚。」
白霜道是。
顏心還以為,此事需要好幾日,不成想兩天後,白霜就探明白了。
這兩日,魯昌宏總來給景元釗針灸。
這種手法,活血化瘀,對於每晚都鍛煉的景元釗而言,算是一种放松方式。
它的作用,也僅限於此。假如他的腿真殘疾,魯昌宏這種「療養」治法,一點屁用也無。
顏心總在魯昌宏針灸的時候,與他閒聊。
話里話外,吹噓宜城繁華、富足、安定。
到了第西日,顏心腰間掛了一枚小小的金鈴鐺。
魯昌宏一進門,瞧見了這枚金鈴鐺,渾身一顫。
而這次陪同他來的,又有張海和張南姝。
當着眾人的面,魯昌宏顫抖了下,很快恢復如常。
「……感覺如何了,賢侄?」張海倚老賣老,如此問景元釗。
景元釗看向他:「我是殘了,不是聾了。怎麼我破天荒又冒出來一個叔叔?」
張海臉色一沉。
張南姝忍笑。
「你們家大少爺都要尊稱我一句景少。你又是何人,在我面前托大?」景元釗問。
張海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好大架子!」
「家業大,架子自然就大,這個道理,張林廣、張知兄弟倆不懂,慣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了。」景元釗冷了眉眼。
張海氣得梗着脖子,半晌說不出話。
張南姝在旁邊忍笑,快要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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