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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仲凜莫名倒地。
他像是被什麼擊中心臟,突然就沒了聲息。
滿屋子人看着這一幕,都很意外。
顏心站起身,倏然晃了晃,然後她大口大口吐了起來。
夫人想要攙扶她,也覺得天旋地轉;盛遠山走過來,要做點什麼,卻猛然轉過身去,也大口大口嘔吐。
晉城的總參謀趴在桌子上,隱約起不來,腹痛如絞,痛苦低吟。
聶嬌和她哥哥見狀,也感覺很不舒服,腸胃倏然劇痛如絞。
只景斐妍無事。
她看着滿屋子人,臉色煞白。
「來人,快來人!」夫人撐着一口氣,喊了副官。
副官急忙進來。
「看看仲凜,快看看他……」夫人臉色慘白,額角冷汗淋漓。
副官道是。
眾人被送到醫院。
軍醫說初步情況,就是每個人都中毒了,除了景斐妍。
而景仲凜,他死了。
督軍和軍政府的高官在兩個小時後趕到醫院。
盛遠山、夫人的情況略微好轉,但臉色很差;顏心吐得發昏,面色白中見青,極其可怕;聶嬌、聶紹文兄妹倆情況和夫人差不多;晉城總參謀上吐下瀉的,他生不如死。
只景斐妍好好的。
她瞧見督軍過來,無措上前,去拉督軍的手:「阿爸……」
督軍:「你有事沒事?」
「我沒事。」
「來人,先送小姐回府。」督軍拍了拍她的手,神色不定,「這裏很亂,你無事就先回家,等消息。」
又追問,「可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阿爸,我只是有點心慌。」景斐妍說,「阿爸……」
「好了,先回去。」督軍打斷她。
他去找軍醫院的院長,仔細詢問眾人情況。
他沒去看景仲凜遺體。
即將年關,又死人了。督軍面容近乎扭曲,他承受了很大的打擊。
警備廳的人把萬錦飯店給圍住了,後廚與侍者都被抓了起來。
那晚在大堂吃飯的賓客,也被請到了警備廳,等着盤查。
景斐妍讓聶嬌配合景仲凜,給夫人下毒。份量不要太重,只需要夫人當場發作。
郭霆來搗亂的時候,聶嬌起身去洗手間,把藥粉放到夫人的酒杯里。
景仲凜再把藥粉沾在顏心的衣袖上,嫁禍給她。
當時景仲凜還說:「幹嘛要用聶嬌?你就可以做。」
又說,「你既然覺得計劃很好,為什麼你不出手?你讓聶嬌去做,就多了一個人知情。」
景斐妍罵景仲凜糊塗。
「聶嬌不愛你。」景斐妍說。
「她從來都不愛我,這跟計劃有什麼關係?」景仲凜問。
景斐妍:「想要她在咱們一條船上,就得讓她與咱們同流合污。一起做壞事,她有你的把柄,你也有她的把柄。
如此一來,她才會不遺餘力幫你。否則她試了一次,在盛遠山那邊碰壁,她就撤了,她憑什麼一再幫忙?這是拉她下水的好機會。」
景仲凜被她說服。
聶嬌聽說毒不大,只是讓夫人受傷,還可以嫁禍給顏心,把顏心排擠出局,讓夫人不再喜歡顏心,她就很願意干。
深陷感情的女人,不夠理智。任何一個能靠近盛遠山的機會,她都想要抓住。
她又是千金小姐,做了任何事都有人替她兜底,她不在乎。
她很輕易答應加入景仲凜和景斐妍的計劃。
她一門心思等着顏心被趕走,盛遠山和她一起回晉城去結婚。
景斐妍的籌劃,是進退可守的。
成功了,她二哥留下來,繼續做她的助力;夫人受傷,顏心又涉嫌下毒,阿爸會把管家的權力交給她。
失敗了,她二哥和聶嬌背鍋。她跟她二哥說,他己經一無所有,可以嘗試。
其實這是景斐妍的心裏話。
「你己經一無所有了,再犯一次錯,又能如何?最多被阿爸打一頓。」景斐妍想。
她要榨乾她二哥最後的餘熱。
成功還是失敗,景斐妍都有路可退。
她最無辜。
可她萬萬沒想到,她二哥死了。
景仲凜居然死了。
更意外的是,一屋子人都中毒,唯獨景斐妍沒有。
她怎麼解釋?
她哪怕真無辜,也會背負嫌疑。況且聶嬌會怎麼想?
聶嬌一首以為,他們是合作者,現在只景斐妍獨善其身,她會不會胡說八道?
景斐妍緊張至極。
眾人住在軍醫院。
仵作驗屍,發現景仲凜是中毒。
「督軍,二少爺之所以突然毒發身亡,因為他不是頭一次中這個毒。其他人則是第一次沾。」仵作說。
督軍臉色鐵青。
軍中幾名高官、警備廳總長,也都面面相覷。
「趕緊查,給我一個交代!」督軍咬牙對警備廳總長說。
總長應是。
督軍去看了夫人。
夫人正在喝藥,顏心開的藥方,排毒的。
顏心也在病房。
夫人臉色好轉了幾分;顏心的面容還是如金紙,極其難看。
督軍欲言又止。
顏心退了出去。
「仲凜的屍檢怎麼說?」夫人問。
督軍如實告訴了她。
「這種毒令人難受,不至於成癮的。仲凜也是遭人算計了。督軍,他一次次犯錯,可能只是因為他中毒的緣故。」夫人道。
督軍聽了她的話,眼淚湧上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怎就如此愚蠢?」
「是誰害他?西府其他人絕無可能,他們依仗他;當然也不會是我和珠珠兒,我們的手伸不了那麼長;遠山倒是有點心機,可惜他軍中事忙。」夫人分析。
督軍抹了眼淚,心痛如絞:「阿蘊,難道我會疑心自家人嗎?」
「我怕。」夫人哽咽,「阿釗失蹤,對我們是沉重打擊;仲凜再死,說不定你懷疑珠珠兒或者遠山,更是自斷臂膀。」
夫人把矛頭指向聶家。
聶嬌這段日子總和景仲凜往來;聶家又派說客來宜城,表面上聯姻,背後做什麼不得而知。
督軍:「阿蘊,你先養病。這毒如此厲害,你得好好喝藥。別太操心,家裏還有我。」
夫人含淚點點頭。
督軍把聶嬌和聶紹文、晉城的總參謀分別看管在病房。
他帶着人一個個盤問。
晉城的總參謀剛來,他什麼都不知道;聶紹文在宜城半年,與好幾個堂子的名妓打得火熱,並不怎麼管事。
唯獨聶嬌。
她告訴督軍:「是景斐妍!她害了我們,是她下毒!」
她把景斐妍、景仲凜跟她說的計劃,全部告訴了督軍。
「是他們倆!」聶嬌道。
「仲凜死了。」督軍冷冷看着她。
聶嬌愣住:「可、可是……可景斐妍沒有死。她怎麼樣了?」
景斐妍是唯一一個平安無事的人。
督軍又把審問聶嬌的情況,說給夫人聽。
夫人搖頭:「怎麼可能是斐妍?這是污衊。」
又說,「有時候獨活的那個人,反而解釋不清楚了,要承受各種污水。就像珠珠兒,之前姜家人人出事,也不止她平安,她還有兩個妯娌脫身了。
旁人卻只說珠珠兒獨活,都把髒水潑到她一個人身上。督軍你想想,如今不也是用這招對付斐妍嗎?」
督軍微怔。
錯綜複雜,他坐在床邊,半晌不說話,整個人看着又老了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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