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他不信任她……
怪他咯?!
明明是她自己在這件事上的態度不明確,藏着掖着還一臉心虛的模樣,他能不想歪嗎?
她這個樣子,如何讓他信任得起來?
夫妻之間,不止是女人需要安全感,男人也需要的好伐!
她不能給他足夠的安全感,還怪他不信任她?
再說了,他會這樣還不都是因為在乎她麼!
他若不在乎她,才懶得管她跟誰鬼混好嗎!
嚴楚斐冷冷看着魏可,覺得她現在分明是強詞奪理,明明自己心裏有鬼還在這裏賊喊捉賊!
「如果你心裏沒鬼為什麼不讓我去?」
他站起身,雙手插袋,目光犀利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的目光極具穿透力,像是恨不得看穿她的心,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兩人的關係好不容易緩和了一點點,此刻卻因為同一個問題,又僵到了谷底。
冷冷對峙,他們都只顧着自己內心的感受,並未意識到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溝通……
或許是性格使然,兩人同樣倔強好強,都不習慣把心裏話明明白白地說出來。
「如果你不是不信任我又何必非要跟去?」
魏可冷笑,反唇相譏。
嚴楚斐臉如玄鐵,啞口無言。
狠狠咬了咬牙,他努力壓抑着心底的怒氣,說:「何柏琛我也認識,他明天要走,我去為他踐個行有何不可?」
「為他踐行自然沒什麼不可,但嚴楚斐你捫心自問,你堅持要去真的只是單純的想為他踐行?」魏可唇角的冷笑更甚。
嚴楚斐再次被噎得無話可說。
「說要為他踐行不過是你的藉口罷了,你真正的目的是想監視我!」魏可狀似漫不經心地收拾着桌面上的文件,一字一句更加犀利直白,然後她抬眸看他,眼底眉梢盡顯譏諷,「我說你既然這麼信不過我,當初又何必娶我?」
他怒了。
脾氣一上來,整個腦袋都嗡嗡作響,更妄論還有什麼理智可言。
「對對對!你都對!!我他媽就是不信任你,我他媽就是想監視你,我他媽——」嚴楚斐怒不可遏,狠狠點頭,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本不想說狠話,可心裏實在難受,深吸了一口氣後終究還是沒忍住,沖她口不擇言地吼道:「要是早知道你跟何柏琛有一腿兒我他媽才不娶你!!」
魏可整個人都冷了。
他字字句句都透着對她的嫌棄,仿佛娶她不過是對她的施捨……
心中一澀,她的唇角隱隱勾起一抹苦笑。
她想,也是啊,畢竟與他結婚,都是她死纏爛打逼迫他的,所以他看不起她倒也正常。
她知道,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她配不上他,覺得是她高攀了他,覺得他本該可以選擇更好的……
嗯,她都知道!
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尊,她自認是個堅強獨立又善良孝順的好姑娘,憑什麼要被他這樣唾棄呢?
有一腿兒?
她跟何柏琛什麼都沒有,清清白白日月可鑑,她不過是跟何柏琛吃了一頓飯,在他心裏居然就被認定為「有一腿兒」了。
那是不是她以後都不能跟異性做朋友也不能跟異性說話了?
他到底把她當什麼了?
在他眼裏她就是那種水性楊花恬不知恥的女人嗎?
還是說,他根本就是想把她改造成某個人的影子……
「那就離唄!」魏可冷颼颼地吐出一句。
空氣,瞬間凝固。
「……!」嚴楚斐的臉色難看到極點,極冷極冷地盯着魏可,「你再說一次!!」
他沒有暴跳如雷,可陰冷的語調比怒吼更加瘮人。
魏可被自己的猜想惹怒了,這個時候根本不可能服軟,即便知道負氣話不能說,可她的嘴卻根本不聽大腦使喚,「六阿哥你既然如此後悔娶了我,那就——」
「你再敢說個『離』字我今天就弄死你,不信你試試!!」嚴楚斐陰冷切齒,眼底殺氣四溢。
她微微蹙眉,然後輕蔑嗤笑,「嚴楚斐,對你來說老婆就跟寵物是一樣的對吧?聽話就揉揉頭,不聽話就弄死,她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她不可以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她必須什麼都聽你的,她甚至必須以你為天,是這樣嗎?」
嚴楚斐沉默。
嗯,她說得很對……
但是!
那是他以前的想法。
自從娶了她,「希望有個唯命是從的太太」就變成了他的夢想,一輩子都無法如願的夢想。
她不會是對男人言聽計從的那種女人,從娶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而在這相處的幾個月里,他亦認命,自己的太太是個小混蛋的事實。
他當然希望她能什麼都聽他的,可如果她不願意,其實他也已經不強求了。
魏可覺得嚴楚斐的沉默是默認。
於是唇角的冷笑,染上了苦澀……
「可是嚴楚斐啊……」她垂眸,掩飾着眼裏的哀怨和憂傷,百轉千回地念着他的名字,「你好像忘了,我!」她抬眸看他,指着自己,「是魏可!不是莫念嬌!!」
聽到從她嘴裏說出來的最後三個字,嚴楚斐的臉色頓時冷到無以復加。
魏可將他的情緒變化盡收眼底。
心,莫名一抽。
有點疼……
瞧!不過是說了那人的名字,他就變了臉,可見在他心裏,即便已經過去多年卻還是有着那人的位置……
嚴楚斐啊嚴楚斐,既然你對你的白月光依舊念念不忘,又何必對我這抹蚊子血那麼苛刻呢?
我註定成不了你心口上的硃砂痣,那就讓我們保有各自的小秘密,就讓我們相敬如賓的過到過不下去為止,不好嗎?
所以!!
請不要以你前女友的標準來改造我!
我是我!我永遠不可能是她!
也不屑變成她!
當陌生的痛楚試圖在心底蔓延時,魏可連忙抑制,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
魏可,不能淪陷,否則你會萬劫不復的……
悄然攥緊雙手,她在心裏拼命告誡自己。
兩人冷冷對視,誰也沒有再說話。
幾秒之後,嚴楚斐突然轉身就走。
當他轉身的那瞬,她唇角的苦笑就再也掩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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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又來了?不是去看電影了嗎?」
當嚴楚斐一臉「我很不爽」的表情出現在嚴家時,郁凌恆驚訝出聲。
嚴楚斐一p股坐重重坐在沙發里,沉默不語。
郁凌恆和雲裳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兩人眼底同時泛起一抹瞭然。
看樣子六阿哥還是沒有搞定自己的老婆。
嚴謹堯離不開歐晴,出國訪問也將其帶上。
而歐晴離不開兒子,最後索性就連小太子也一併帶了去。
於是嚴家就剩臨時來帝都小住的郁凌恆一家三口。
「是還沒和好還是又吵上了?」郁凌恆瞅着明顯鬱悶之極的嚴楚斐,小心翼翼地問。
嚴楚斐翹着二郎腿,垂着眼瞼盯着自己的腳尖,整個人冷得如同一座冰雕,依舊沉默。
半晌後,就在郁凌恆和雲裳以為他今晚沒帶嘴巴來時,他突然開了口——
「如果雲裳跟一男性朋友共進晚餐,你強烈要求同行她卻堅定拒絕,這說明什麼?」
嚴楚斐目光犀利地盯着郁凌恆,開門見山地問道。
呃……
郁凌恆一愣。
忍不住又跟郁太太對視了眼。
雲裳微微挑眉,似驚訝又似幸災樂禍……
「這個……」郁凌恆嘴角微微抽搐,有些為難地抿了抿唇,擰眉斟酌。
見郁大爺欲言又止,雲裳眼珠子一轉,眼底划過一抹狡黠……
她笑米米地看着嚴楚斐,嬌嗲着搶斷道:「哎喲,這還用問麼?我嫂子這種表現只有兩種可能啊,一是要麼她沒把你放眼裏,二是要麼她心裏有鬼——唔……」
話音未落,嘴突然被郁大爺的手緊緊捂住。
聽了雲裳的話,嚴楚斐的臉色難看得已經找不到詞語來形容了。
瞧!連雲裳都這麼說,那個死女人還有臉說他不信任她以及冤枉了她?
郁凌恆一見嚴楚斐那表情就知道調皮的郁太太已成功在大舅子正燃着妒火的頭頂上澆了一桶油……
男人何苦為難男人,郁凌恆曾深受為情所苦的痛,所以特別能理解嚴楚斐這會兒的難受。
於是他連忙訕笑着安慰,「呵呵呵……你別聽她胡說,魏小姐不是那樣的人……」
「她是什麼樣的人你知道?」
「她是什麼樣的人你知道?」
哪知他的話還沒說完,嚴楚斐和雲裳就異口同聲地阻斷了他。
這兩兄妹難得的默契讓郁凌恆哭笑不得,迎着兩道同樣犀利的瞪視,他無語得簡直有種嗶了狗的感覺。
在唯恐天下不亂的郁太太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以示懲罰,然後郁凌恆看着嚴楚斐,說:「我不了解她但我了解你啊,你要求那麼高,娶的太太人品肯定不會太差的啦!」
嚴楚斐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理兒,便沒再追究。
「你真這麼認為?」他轉頭看向雲裳,問。
他的聲音緊繃而壓抑,透着明顯的緊張和憂慮。
如果連雲裳都覺得嚴太太心裏有鬼,他可該怎麼辦?
「我只是幫你分析而已,這種事你還是自己去判斷吧!」雲裳卻連連搖頭,把責任撇得乾乾淨淨。
郁凌恆不下去了,「楚斐你別聽裳裳胡說,她瞎掰的——」
「郁凌恆你做人怎麼這麼假打呢?」雲裳惱怒地一掌拍在郁凌恆的手臂上,狠狠瞪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許拆她的台。
好不容易等到機會整整她家這狂妄的堂哥,如此良機怎可辜負?
「我哪兒假打了?」郁凌恆一臉冤枉。
「人家土匪哥剛才用我做的比喻,你卻並沒有設身處地的思考,甚至還昧着良心否定我的觀點,你不是假打是什麼?」雲裳冷睨着郁大爺,字字犀利。
郁凌恆無言以對。
嗯,他的確沒有設身處地……
如果今天換做是郁太太跟別的男人約會,還不肯讓他陪同,他估計比嚴楚斐還更加火冒三丈。
可是……
「郁太太,你沒聽過『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這句話麼?」郁凌恆湊近郁太太的耳邊,小聲嘀咕。
「我哪兒拆了?實話實說也不行啊?!」雲裳氣呼呼地鼓着腮幫子瞪郁大爺,輕蔑地撇了撇嘴,淡淡嘲諷,「如果今天跟別的男人出去吃飯的人真的是我,你還能如此雲淡風輕?」
郁凌恆被郁太太一句話嗆得說不出話了。
雲淡風輕?
no!那肯定不可能!
他肯定得掀桌!
郁凌恆知道自己雙標嚴重,可目前的狀況,他除了勸解和安慰自家大舅子之外,已經不知道還能怎麼幫他了。
尤其郁太太又唯恐天下不亂,他不敢阻止,所以對四面楚歌的大舅子是同情又內疚。
嚴楚斐沒說話,臉色一直冷着,還沒緩過來。
「吃個飯而已,沒什麼的。」郁凌恆訕訕一笑,極力安慰着嚴楚斐。
雲裳撇嘴,垂着眸像是自言自語般小聲咕噥,「好多不正當的關係都是從吃飯開始的咯……」
嚴楚斐眸光一凌。
「別危言聳聽!」郁凌恆瞪了郁太太一眼。
「本來就是!」郁太太抬頭挺胸,理直氣壯地說。
冷眼看着郁凌恆和雲裳鬥嘴,嚴楚斐心裏越發的酸,滿腹幽怨。
瞧瞧人家兩口子,相處融洽恩愛有加,簡直是慕煞旁人。
哪像他和嚴太太……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雲裳輕咬紅唇,偷偷瞟了眼嚴楚斐的臉色,發現他動不動就走神,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眼底快速地划過一抹不懷好意……
她輕抿唇角,正了正臉色,然後一本正經地建議道:「土匪哥,我要是你啊,就馬上帶個妞兒也去那家餐廳,讓嫂子看看——」
「裳裳,別出餿主意……嗯……」郁凌恆大驚,慌忙阻止。
雲裳一掌撐在他的嘴上,示意他閉嘴,不許說話。
郁凌恆覺得好為難啊!
他同情嚴楚斐,卻又不敢得罪郁太太。
最後在郁太太充滿警告的目光中,他只能乖乖閉上嘴巴。
帶個女人去給郁太太看?
嚴楚斐擰眉盯着雲裳,沒說話。
捂住了郁大爺的嘴雲裳就繼續說道:「不是只有她可以跟別的男人吃飯,你也可以跟別的女人約會,你得拿出你的男子氣慨,讓她知道你並非離了她就活不下去!」雲裳趁熱打鐵,極力慫恿。
嚴楚斐覺得雲裳說得有那麼點道理……
他一下午都在反省,想是不是自己表現得太過急切,被她發覺了他對她的在乎,所以她就有恃無恐的跟他作對。
嗯,仗着他縱容她的壞脾氣,她就恃寵而驕了!
所以,他就不該對她那麼好!!
哼!!
雲裳又說:「而且啊,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說不定還能刺激到她,讓她醋意大發呢!」
嚴楚斐雙眼一亮。
心動了……
「其實我覺得嫂子挺喜歡你的,可能她自己還沒意識到對你的感覺,所以你現在去刺激刺激她很有必要。」雲裳表情認真,在嚴楚斐半信半疑的注視中,她像是保證般對他用力點頭,「真的!」
挺喜歡你的……
嚴楚斐聞言,更心動了。
他覺得自己像是飲鴆止渴,明知雲裳一肚子壞水,她的話信不得,可她的提議和分析卻又是那麼的誘人,讓他無法抗拒……
他盯着她,默默衡量她話里的可信度有幾分。
迎着嚴楚斐犀利似劍的目光,雲裳神情坦蕩,一臉「信我者得永生」的堅定表情。
嚴楚斐想,事已至此,那就是馬當活馬醫吧!
倏地起身,他二話不說就大步流星地朝着大門外走去。
郁凌恆看着嚴楚斐匆匆離去的背影,哭笑不得。
狠狠擰眉,轉頭一臉不贊同地看着笑得又賊又壞的郁太太,佯怒輕斥,「你瞎摻和啥啊?萬一出事兒——」
「放心吧,出不了事兒的。」雲裳卻擺了擺手,笑得雲淡風輕。
「你就那麼肯定?」郁凌恆無語地睨着自信滿滿的小女人,打不下手又罵不出口,愛恨不能。
「肯定啊!」雲裳點頭,神情篤定。
郁凌恆微微擰眉,「憑什麼?」
「第六感嘍。」雲裳咧嘴,甜甜一笑,俏皮地對郁大爺眨了眨眼。
「……」郁凌恆嘴角抽搐。
見郁大爺一臉鄙視,郁太太不高興了,「郁大爺,別小看女人第六感,很靈的!」
怕郁太太生氣,他連忙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表示自己沒小看她,她說什麼他都信。
雲裳滿意。
「你就不怕弄巧成拙嗎?」郁凌恆有些擔心。
同樣是男人,所以他看得出自家大舅子這次是來真的了。
嗯,嚴楚斐是真的對魏可有感情了。
是不是愛上或許還不能太早下定論,但他在乎魏可已經到了不一般的地步。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
當然,魏可看不出來和嚴楚斐自己沒感覺到只能說明他們是當局者迷,相信再過不久他們就會發現彼此的心意了。
雲裳失笑地翻了個白眼,然後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一邊往郁大爺的懷裏倒去,一邊媚聲嬌嗲,「哎喲!怕啥啊!真愛啊,是拆不散的!」
反言之——拆得散的都不是真愛!
郁凌恆挑眉,垂眸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郁太太,眉目含情,眼神溫柔得可以溺死人,「比如我們?」
雲裳伸手勾住郁大爺的脖子,將他腦袋往下拉,同時她微微嘟嘴去吻他的唇……
當彼此的唇貼在一起的那瞬,她笑靨如花,甜膩的聲音充滿了幸福和滿足——
「嗯,比如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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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同樣的時間,還是同樣的餐廳,還是同樣的位置。
魏可和何柏琛面對面地坐着,沉默用餐。
好一會兒後……
「有心事?」
「……啊?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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