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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地大,沒有這件事兒大。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可眼前閻季德打算殺人滅口,李策的人勢必要決一死戰,流民到處亂跑,有些方向感不好的,繞山轉了個圈,直接跑到禁軍那裏去了。
更何況突然出現的葉長庚,讓事態的發展愈發不可控制。
這些事都需要李策解決,故而燕雲心急火燎地為主人說話。
「小祖奶奶,」他躬身道,「能不能先顧顧眼前,別的事回去說?」
「不行,」葉嬌斷然道,「眼前就是我在問,楚王得答。」
於是,同那日夜探京兆府被圍一樣,不管情勢有多緊張,李策都先解答葉嬌的疑慮。
「你說的那個生辰,」他正色道,「跟我知道的不太一樣。」
「如何不一樣?」葉嬌問,「我是從皇室牒冊里看到的,一字不差。」
「差了一個時辰,」李策蹙眉道,「我從小就知道的那個……壽數很短。所以到底哪個是對的,回去後還要查證。」
葉嬌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趁着她還來不及再問什麼,燕雲連忙插話。
「殿下快看,葉將軍要打閻季德了!」
不知道葉長庚和閻季德相互罵了些什麼,葉長庚已經翻身下馬,越過人山人海,要把閻季德就地拿下。
「禁軍面前,豈容你一個小小的游騎將軍放肆?」
閻季德立在原地,雖然身上帶傷,神情卻愈發陰冷堅定:「來呀!把這一幫反賊,盡數格殺!」
禁軍應聲上前,葉長庚大罵道:「反賊?你們這些禁軍吃着朝廷的口糧,眼睛卻像瞎了一般。這都看不出來嗎?是閻季德要反了!本將軍馬匹上那位,便是吐蕃公主。你們是想自相殘殺讓外邦笑話,還是知錯能改給本將軍跪下?」
此時李策終於同葉嬌說清楚,也邁步上前。
「幾位將領想想,本王手中沒有武器,只不過是從快要倒塌的山洞裏逃出來罷了。既然說我謀反,我願束手就擒,被押往京都受審。閻季德在怕什麼,才非要滅口?」
李策揚聲說話,流民和獵戶紛紛讓出一條路。
山路狹窄,他一襲黑衣,身姿筆挺,肩上的大氅隨風拂動,氣勢逼人。
閻季德緊握刀柄,看着李策一步一步靠近。
再近些,他自己就可以除掉李策。
故而閻季德只是胡亂辯解道:「說我是為滅口,你有什麼證據?」
事到如今,李策已有勝算。
他的人到了,葉長庚到了,就算打起來,也能把閻季德活捉,帶回京城面聖。
但如果那樣,必然會有死傷。
李策向閻季德走去,表面看來,似乎還想說動閻季德。
只是他剛剛離開獵戶,走到距離閻季德一丈遠的地方,閻季德忽然爆喝一聲,舉刀便朝李策砍來。
今日他和李策,只能活一個。
不過閻季德的刀還沒有到,葉長庚便從側面偷襲,「啪啪啪」數刀斬過,先攔刀,再砍人,最後一腳把閻季德踹趴下。
葉長庚同李策相視一笑。
他們一人為餌引閻季德離開禁軍,一人上前偷襲,配合得天衣無縫。
「葉兄好功夫!」李策誇讚道。
「九郎好膽色!」葉長庚大笑。
禁軍紛紛上前,葉長庚用刀抵住閻季德的脖子,冷聲道:「他若死了,可不怪我。」
擒賊先擒王,禁軍們本來就左右搖擺拿不定主意,只要抓住閻季德,一切就塵埃落定。
閻季德仍舊在掙扎:「你無故砍殺朝廷命官,死路一條。」
「不……」斜刺里有個虛弱的聲音道,「將軍大人您,才是死路一條。」
山道上走來一個年輕的禁軍。
他的身上滿是血跡,脖子淤青,用樹棍作拐杖支住地面,一步一步挪過來。
他的眼中滿是恨意,看到閻季德被俘,露出一絲嘲笑。
禁軍中有人認出這人,喊道:「陸水生,你怎麼受傷了?」
陸水生看着閻季德道:「我受傷,全是因為閻將軍。是他讓我在官道刺殺楚王,是他讓我誘騙流民穿上軍服,是他命我在楊泉山埋下炸藥,是他怕我泄密要殺我滅口。這些我都可以作證。」
閻季德難以置信地看着陸水生,因為趴在地上,狼狽意外地張嘴道:「你怎麼還活着?」
陸水生靠在一棵樹上,喘息着冷笑。
「因為卑職生在水邊,從小學習閉氣。將軍您捂我口鼻的時間太短,下一次,記得要用刀。」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禁軍紛紛放下兵刃,跪地請罪。
「我等任憑楚王殿下責罰。」
「責罰就不必了,」李策道,「你們把閻季德綁了,跟我一起,回京一趟吧。」
他說完找到被捆綁的青峰,為青峰解開繩索。
鼻青臉腫的青峰愧疚難安。
「還是讓他又炸了一次。」
「起碼你阻止了最後一次。」李策安撫着他,轉身尋找葉嬌的蹤跡。
葉嬌正在同葉長庚說話,兄妹兩人半年未見,一個眉飛色舞活蹦亂跳,一個穩重爽朗志得意滿。
今日早些時候,皇帝收到閻季德上表的奏疏。
他說楚王李策帶兵強搶兵符,已經被他關在山牢中,等候聖上示下。皇帝把奏疏看了兩遍,才抬頭道:「朕派小九去賑災,他怎麼跑去楊泉山了?」
高福偷瞄一眼奏摺,露出比皇帝更加困惑的表情。
「你覺得是怎麼回事?」皇帝詢問高福道。
向宦官詢問政事,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高福驚恐跪地道:「奴婢不敢妄言。」
「你且說說,」皇帝揚手,「朕恕你無罪。」
高福思忖再三,迷惑不解道:「奴婢見楚王那個身子,拿到兵符,難道還能帶兵打仗嗎?」
「就是嘛!」皇帝的手在高福頭上點了點,「朕的兒子朕心裏有數。」
他說着站起身,再次把奏摺看了一遍。
「這個閻季德……朕上回見京兆府搜出的密信,便疑心是他主使禁軍搜羅情報。如今又鬧這麼一出……」皇帝把奏摺重重放在御案上,沉聲道,「來人,派一千禁軍前往楊泉山,押回楚王,閻季德隨行,回京作證。」
十萬禁軍還在閻季德手裏,弄清楚真相之前,不能麻痹大意。
這件事很快傳到五皇子趙王李璟耳中。
「李策?謀逆?」
他跳起來就要往外走,王府詹事拉住他,勸解道:「楚王住在我們府上,原本就已經說不清楚。殿下您切莫出面干涉,以免引火燒身啊。」
「這可笑死個人了,」李璟拍着自己的胸口道,「我寧願相信李策是女的,都不相信他敢謀逆。他是去楊泉山找流民的,本王去給他作證。」
「去不得去不得!」王府詹事再次阻攔,「古往今來,謀逆者都是給自己找好冠冕堂皇的藉口,才敢動手啊。再說了,晉王殿下離開前,曾特意囑咐過殿下,莫要同楚王走得太近。殿下您都忘了?」
李璟白了王府詹事一眼。
「都是兄弟,什麼近不近的。二哥就是讀書太多讀傻了。」他說完大步流星離去,連衣服都沒有換。
李璟要進宮面聖,卻在宮門口被擋回來。
「聖上有旨,召三公及內閣首輔覲見,其餘人等一律迴避。」
李璟深吸幾口氣。
完了,事兒鬧大了。
三公里有兩個都是走路喘氣隨時會升天的老頭子,皇帝如果不是想殺掉重要的人,萬不會勞動他們出面的。
禁軍已經動身了,李璟不知該怎麼辦,在城內頭腦崩潰神思混亂地轉了幾圈,還是出城了。
出城十里,遇到押解囚犯進京的禁軍。
禁軍軍容肅整,幾十人從李璟身邊過去後,便是兩匹大馬拉着的一輛牢車。
木牢是臨時做的,亂糟糟釘在一起,裏面堆着些枯枝敗葉,一個男人坐在馬車裏,頭髮亂蓬蓬披着,看不清臉。
李璟也沒有仔細看那人的臉。
他已經忍不住開始掉淚了。
一面哭,一面跟着那輛囚車向前走,順便從兜里往外掏東西。
先掏一個符文塞進去,抱怨道:「也不知道王遷山怎麼就跑了,他一跑,咱們家就出事了。你拿這個避避邪,說不定還能逃過一死。」
又掏出一個油紙袋塞進去。
「裏面是肉包子,還是光德坊那一家的。你吃飽了有力氣,好好哄哄父皇。你不是最會裝病求可憐那一套嗎?對了,父皇稀罕葉家那個女魔頭,你就說那女魔頭已經懷了你的孩子,孩子不能沒有爹。無論如何,先活下去……孩子……以後再懷……」
他絮絮叨叨地說着,沒留意隊伍慢慢停下來。
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道:「五哥,還有沒有包子了?我餓了。」
李璟驚詫地扭頭,見李策就站在他身後。
完好無損,眉開眼笑,那模樣可真欠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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