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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不用禁軍,有兩層原因。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一是禁軍副統領嚴從錚與葉嬌有舊,怕他舞弊;二是這件事用了外人,若宣揚出去,有損皇家威嚴。
畢竟如今就連葉嬌,都算是半個皇室成員。
而皇后捉摸着李琛今日說過的話,心中如有鼓捶,忐忑不定。
這些人一定有什麼事情瞞着她。
李琛也好,葉嬌也好,甚至是她的親兒子李璋,都有事瞞着她。
不然她不會這麼被動,讓李琛用一句話,就致使皇帝宣召葉嬌,給了葉嬌脫罪的機會。
她本來,是氣不過葉嬌傷到李璋,想讓皇帝召李璋來看看的。
只要看到兒子的傷口,皇帝便會動怒,那些人不管有什麼藉口,都不中用。
自傷?
兒子仁厚,便能由着他們欺負嗎?首發
聖上已經決定冊立太子,那些人竟還不知收斂。
不過對李琛來說,這件事有利無弊。
他不能永遠裝成老實人,在聖上心中,就只是一個懂得針灸,會推拿按摩的孝順兒子。
他還要讓聖上知道,他能文善武、大有可為。
自傷?
葉嬌甚至打不過宗全武,也有能耐讓他自傷嗎?
李琛看着葉嬌眼底的光,輕輕抬手,謙和道:「還請武侯長手下留情。」
葉嬌同樣施禮道:「豈敢。」
「請問殿下和武侯長要用什麼兵器?」
高福引着二人走到殿門口寬敞些的地方,遠離皇帝和皇后,才躬身詢問。
「形似匕首的飛刀。」葉嬌道,「今日晉王殿下,也用的飛刀。」
匕首和飛刀大小相近,但飛刀的刀柄更輕,且尾柄附帶刀纓。若拋起飛刀,落地時刀尖向下。
李璋沒有來,他今日用了什麼兵刃,全看葉嬌此時想用什麼。
這句話讓原本想用長劍的李琛不得不改換兵器,沉聲道:「那本王便也用飛刀吧。」
內侍抬來淨面細紗屏風,遮擋在帝後面前。這樣既不影響觀看,又能保護他們的安全。
皇帝眯了眯眼,微微偏頭道:「梓潼怎麼看?」
皇后略微收神,神情擔憂:「葉武侯長成婚在即,這樣合適嗎?臣妾怕……」
「皇后放心,」皇帝寬慰道,「魏王有分寸。」
內侍手捧呈送飛刀的盒子,走到南薰殿外時,禁軍副統領嚴從錚抬手把他攔下了。
「這是什麼?」他問道。
「是魏王殿下和葉武侯長要演練武藝。」內侍垂着頭,語氣恭敬。
嚴從錚掀開盒子,拿出飛刀,仔細掂了掂重量,又觀察刀柄和刀刃的連接,最後湊近鼻孔聞了聞,手指擦過刀刃,才放回去。
「副統領大人,您這是……」內侍欲言又止。
「魏王殿下尊貴,」嚴從錚道,「我查一查,出了什麼事,也免得你們擔責。」
那內侍感激地就要施禮,嚴從錚抬手拉住他,溫聲道:「快去吧。」
魏王殿下的確尊貴,但更寶貴的人是葉嬌。他不希望再出現兵刃斷裂的事,也要確認兵器上沒有毒藥,才能放心。
只不過,李琛畢竟是他的姐夫。
嚴從錚看向南薰殿。
今日夕陽的光芒格外耀眼,一道道金色的陽光斜斜射入殿宇,像萬千將士同時斜刺的長矛。
葉嬌,她能行嗎?
葉嬌拿起飛刀時,有些擔憂。
畢竟上次同格桑梅朵比武,她的劍一招即斷,折了好多銳氣。
「檢查過兵刃嗎?」不知是不是猜到了葉嬌的心事,屏風後的皇帝開口問道。
「回稟聖上,」內侍收起托盤,跪地道,「兵器由武庫署提供,禁軍嚴副統領,親自驗看過。」
皇帝頷首,葉嬌懸着的心也放下。
她站在殿內,看夕陽把她的影子拉長,而對面的李琛已經拿起飛刀,周身裹挾着將士出擊般的銳利。
她是最近這個月,才發覺李琛的複雜。
他託病避開監修圜丘,他撞倒李璟,讓木棚倒塌。而根據葉嬌的調查,祭天當日,李琛的人早於皇帝儀仗,到達圜丘。
他派人做了什麼?拆掉撐拱嗎?那可是李策不眠不休,辛苦裝上的撐拱。
就是這些人,不擇手段肆無忌憚,讓良善之人殫精竭慮,仍受無妄之災。
既然李策不准我偷摸打架,那就光明正大,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打你一頓吧!
葉嬌高高拋起飛刀,又穩穩接入手中,短靴踢開裙裾,人已刺出第一刀。
這是鋒利迅捷的一刀,像雷雨後陡然穿過雲層的光束,橫行無忌間充滿大開大合的跌宕自由。
李琛避過利刃,飛刀探出,天青色的衣衫像一團積蓄力量的雲霧,撞入光束中。
雲層夠厚,力量夠強,便仿佛黑夜驟至,遮擋葉嬌的眼帘,擋住飛刀的光芒,一擊而過。
兵器相擊,「啪」地一聲巨響,他們雙雙退後,葉嬌肩頭的披帛斷作兩半,而李琛毫髮無傷。
她索性丟掉披帛,站在殿內微微喘息。
屏風後的皇后似乎比葉嬌還要緊張,她驚呼一聲,又輕拍胸口,欣慰葉嬌沒有受傷。
可葉嬌並未休息多久,李琛便已乘勝追擊,打到眼前。
這一次他沒有用兵器,只是用拳。拳風剛勁,一拳捶在葉嬌手臂,葉嬌險些丟掉飛刀。她只得步步後退,而李琛緊追不捨,終於,葉嬌站在窗邊陽光最盛之處,避無可避了。
她突然出拳,像一團飛在空中的火球,火焰熊熊,拳風雖不及李琛剛勁,卻速度更快,就算是貼身而過,也讓那片皮膚像被灼燒,刺痛一片。
一拳,兩拳,三拳,足足打了李琛三拳,李琛才閃開。這三拳讓他心中怒火升騰,恨不得揮刀砍去。
他大步向後閃避,因為步子很大,與葉嬌拉開距離。不再選擇近身搏鬥,而是丟出飛刀。
飛刀在空中飛過,一縷葉嬌耳邊的碎發,在風中落下。
看來,李琛擅用暗器。
這一次,葉嬌像是怕了,只是退後。
退後,退後,像最冷的冬日,逐漸熄滅的篝火。
飛揚的石榴裙團成一團,又層層展開,那是葉嬌飛奔向窗欞,踩着窗邊廊柱高高躍起,居高臨下,從空中向李琛撲來。
這樣的捨身,像篝火燃燒後的星火,輕揚柔弱。
再次撿起飛刀的李琛,沉着冷靜,手指緊捏刀柄,蓄力甩出,那柄刀便朝着葉嬌,斜斜向上刺去。
而李琛向前幾步,無論葉嬌受傷跌落,還是他的飛刀掉落,他都要接住。
這畢竟是在南薰殿,即便勝了,也不能讓葉嬌摔個好歹。更何況她是李策的未婚妻,李琛不想樹敵。
可就在此時,一束刺目的光芒,讓李琛眼前一片金色。
那是夕陽落下前,最耀眼的光芒。
葉嬌的紅裙已經在李琛身後落下,像火燒雲被風吹開,露出絢爛的夕陽。那光芒晃眼炙熱,仰身抬頭的李琛一時看不清楚前方,而一擊不中,掉落的飛刀,刀尖向下,直直向他脖頸刺去。
「魏王小心!」
皇帝和皇后尚未看出什麼,可眼尖的高福先喊出了聲。
李琛恍然抬頭,只聽得耳邊「啪」地一聲銳響,兩柄刀貼着他的身體,一前一後,盡皆掉落。
是葉嬌擲出飛刀,讓他免遭肩傷。
只是她的準頭似乎不太好,飛刀割破了李琛的耳朵,鮮血淋漓。
好在這是輕傷,比起飛刀割破肩膀,這算不上什麼。
李琛怔立在殿內,他看着葉嬌,仿佛看到的不是青衫石榴裙的女子,而是別的什麼。
她不是火團,不是篝火,不是星塵,她是濃雲遮不住的光,是刀槍劍戟最鋒利處,震懾千軍的光芒。
能記得他擅用飛刀。
能借用夕陽晃眼的戲法,讓他自傷。
這個女人,不容小覷。
魏王呆呆地站着,忍受葉嬌三拳帶來的傷痛,忍受輸在她手裏的屈辱,一向溫文爾雅的魏王,用了許久平復情緒。
直到內侍撤走屏風,他才晃過神道:「本王……多謝武侯長。」
「承讓。」葉嬌坦然施禮,又轉身面向帝後,等待詢問。
「朕看明白了,」皇帝不怒自威道,「葉卿用三拳,引魏王使用飛刀技法;又用夕陽,影響他的視線。所以他甩出飛刀,若被掉落的飛刀刺傷,便是自傷。」
「本宮也看明白了,」皇后道,「不過葉小姐在晉王府同晉王切磋時,應該沒有夕陽。那麼,也是用的陽光嗎?」
葉嬌不由得有些煩惱。
都怪李策讓她順着晉王的意思,如今這樣,怎麼圓?
好在皇帝回答了皇后的話。
「兵者,詭道也。能用陽光,便能用別的技法。朕看着這些孩子們,年節不忘提升武藝,又兄友弟恭、和睦友愛,便覺得寬慰。皇后關愛孩子們,也要學會放手,讓他們施展拳腳啊。」
這是在安撫葉嬌,也是在敲打皇后。
想必皇帝已經明白,皇后此行,就是來告狀的。
皇后低聲稱是,魏王告退,葉嬌正要離開,皇帝卻喚住了她。
「葉卿,」他揚聲道,「朕要到紫宸殿去,你跟着轎輦,朕有話問你。」
葉嬌跪地領旨,心中卻忐忑不安。
皇帝要問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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