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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粗心大意如李璟,也發覺李策的情緒不太對。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先前李策吃藥,總要蹙眉慢慢飲,苦得難以下咽。今日傍晚時,李璟見李策把湯藥一飲而盡,仿佛喝的是白水。
不在乎嘴上的苦,說明心裏更苦。
不行了,得帶小九出門轉轉。
沒有什麼鬱悶是一頓花酒解決不了的,如果沒有解決,就再來一頓。
誰知哪個天殺的把花朝樓包下了,李璟想同掌柜身邊的漂亮姑娘說兩句話,可他剛停下,李策就徑直離開。
李璟沒辦法,只得跟上。
走了沒兩步,天上就澆下來一團東西。
熱乎乎濕噠噠,兜頭而落。
「對不住啦!」樓上有個清亮的聲音道歉,「是酒水,不信閣下舔舔。」
還讓他舔舔?李璟氣得渾身發抖。首發
等等……他疑惑地抬頭看去,正撞見三樓露台上,一位姑娘彎腰看過來。燈光映照着她的倩影,那麼美麗又那麼驕橫,不是他的死對頭,又是哪個?
白天潑糞晚上倒酒,真當他是垃圾池子嗎?
「葉嬌!」李璟舉起摺扇指着露台,大喊道,「你給本王等着!」
他說着便氣勢洶洶往樓上跑,掌柜的見李璟頭髮濕了半邊,散亂地粘在額頭上,也不敢攔,任由他上去了。
「完了!」葉嬌跳開一步,就要逃跑。
她先是要下樓,很快發現如果下樓,就跟李璟撞個正着。然後往彈琵琶的花魁身後躲,發現花魁比她瘦,擋不住她。再要往嚴從錚身後藏,可又想起他剛才說的話。
他是不是說了喜歡自己?
這都認識多少年了?突然來這一手!
葉嬌估算了對面房屋的高度,就要跳樓逃跑。這一番耽誤,李璟已經衝上三樓。
他跑得氣喘吁吁,把摺扇插入腰間鞓帶,翻折衣袖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葉嬌已經翻過欄杆,聞言對他笑道:「都說過對不住啦。」
「還有我家的糞!」李璟不依不饒,「午後怎麼又潑進來一袋子?」
被驚動的武侯隊長們已經湧上三樓,見找麻煩的是趙王殿下,便也不好護着自家長官。
幾個武侯隊長反駁道:「沒有的事,就早上潑了一回。」
白羨魚卻笑着擠進來,跟葉嬌解釋。
「是這樣的,有個混子想求武侯長辦事,為了討好您,先去趙王府拋了一次糞。」
李璟目瞪口呆。
往趙王府潑糞,成了效忠葉嬌的投名狀嗎?
「我怎麼不知道?」葉嬌攀着欄杆,「以後不准再潑!就說我說的!」她說完對李璟眯着眼笑:「這下好了吧?我能上去了吧?」
李璟冷哼一聲算是作罷,嚴從錚伸手去拉葉嬌,她只微微借力,便輕巧地翻過欄杆。再抬頭時,赫然見李璟身後站着李策。
而她的手,正抓着嚴從錚的手臂。
是夜色掩蓋了一身黑衣的他,還是他只是剛剛出現呢。
可那俊美白皙的面孔、束在玉冠中的黑髮、隱隱透出的王者氣息,分明無法隱藏。就算在人山人海中,葉嬌也能一眼辨認出他。
葉嬌鬆開嚴從錚的手臂,神情僵硬,不知該說些什麼。
「誤會解開就好了,」嚴從錚打破這片刻的凝滯,邀請李璟和李策入座,「王爺們若不嫌棄,就在這裏吃幾杯酒,聽聽花朝樓碧落姑娘的新曲子。」
「那卑職就在這裏伺候着了。」白羨魚連忙上前。又是搬桌子又是放蒲團,忙得不亦樂乎。
這是一個好機會,不光能跟嚴從錚說上話,還能攀上兩位王爺。
因為知道他的家世,嚴從錚沒有阻攔。
「這還差不多,」李璟笑着抹一把頭上的酒水,又吩咐身後的隨從道,「打盆熱水來,借哪位姑娘的頭油一用。本王這副樣子,可沒心思吃酒。」
立刻有一群姑娘陪着李璟下樓,要幫他束髮。
葉嬌也趁機溜出去,卻被嚴從錚抬手阻攔。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看着她,眼神含情,又帶着些霸道。
葉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幹什麼啊?偏挑這個時候。
她還沒跟李策徹底了斷,完全聽不了別人半句情話。
葉嬌偷偷瞄了李策一眼。
他已經跪坐在几案前,身姿筆挺,神情自然。深邃的眼神中看不出什麼情緒,甚至沒有妒忌或者惱怒。自顧自斟了一杯酒,安靜地等待他們落座。
根本不關心葉嬌與人私會,不關心嚴從錚的阻攔,不關心她,也不關心他們。
一股怒火在心中竄出,葉嬌臉頰微紅拳頭攥緊,索性豁出去了。
她大步走到几案前,坐在李策對面,抬眼便看到他的腰間,掛着一枚白色玉墜。
玉質瑩潤,鹿紋精美。
「這個怎麼在你那裏?」葉嬌頓時忘了生氣,指着玉佩喊道。
「某人扔了,」李策端起琉璃盞,乾笑道,「本王的隨從撿回來的。」
葉嬌懊惱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緊咬嘴唇,手指攥緊又鬆開,不知該如何解釋。
正在煮茶的白羨魚看到這一幕,連忙道:「原來是被王爺撿去了,我們武侯長丟了這個,都嚇哭了,在城門口足足找了兩三個時辰,午飯都顧不上吃,差點餓暈。」
他的語氣很誇張,搭配着眉飛色舞的表情。
事實上沒有嚇哭,也根本沒找那麼久,餓暈更是不可能。
但白羨魚察言觀色,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
看來坊間傳聞不錯,楚王拒婚,葉嬌死纏爛打,扔大糞什麼的,都是撒氣撒嬌呢。
既然打不過葉嬌,索性先幫幫她的忙。
等葉嬌嫁給楚王做了王妃,這武侯長的位置,就得還給他。
聽了白羨魚的話,李策沒有再說什麼。
他低垂着眼帘,認真飲酒,緊繃的臉頰像是在克制什麼情緒,卻只是淡淡道:「沒事,也算物歸原主。」
葉嬌鬆了一口氣,又覺得煩惱。
對面是李策,旁邊是嚴從錚,她覺得如坐針氈。
好在李璟回來了。
他懷裏摟着個姑娘,心情愉快地坐在李策身邊,從几案上拿一顆葡萄,送到姑娘唇邊,笑道:「還是花朝樓的姑娘好,小九,你要不要?反正是葉姑娘包場,不花你的銀子。」
席間靜了靜。
白羨魚小心翼翼煮茶,不敢再說半句話。嚴從錚為葉嬌斟酒,心事重重。
葉嬌咬唇看着李策,聽到他說:「好啊,你去幫我挑一個。」
嚴從錚斟酒的手停住,下意識看了看葉嬌。
這是最讓人難堪的時刻,舊情人當着她的面,就要招妓了。
葉嬌卻並未生氣,她猛然拍一下桌案,開口道:「一個怎麼夠?來十個!」
十個姑娘,左擁右抱只嫌胳膊少了。李璟對葉嬌豎起大拇指:「闊氣!」
葉嬌環顧四周,又道:「有男人嗎?也給我來十個!」
李璟的大拇指僵在半空,哆哆嗦嗦收回來,訕笑道:「樓下那些武侯隊長,不都是……你的男人嗎?」
話說到這份上,就看誰臉皮更厚了。
葉嬌忽然笑起來,笑得春風化雨,全然沒有了不久前的羞惱。
「他們都太老,」她嬌聲道,「我喜歡年輕的男人。」
李璟瞠目結舌地看着葉嬌,便見她牽起白羨魚的衣袖,手掌托着下巴,歪着頭仔細問:「小魚,你幾歲了?是不是比我還小?」
她輕輕擺動白羨魚的衣袖,聲音柔軟、模樣嬌嗔,讓人骨頭都要酥了。
這裏哪一個姑娘,比得上她一半的風情萬種?
小魚……
白羨魚哆嗦一下,差點栽倒。
「我……我今年……」
他尷尬又難堪,還帶着莫名的羞恥,半晌才道:「長官,你饒了我吧,我今日差點被你勒死,這會兒要被你嚇死了。」
葉嬌滿不在乎地放過他,把這裏的男人全部打量一遍。
她柔嫩的手指輕輕抬起,指着李璟、嚴從錚、李策,一個個道:「老、窮、又老又窮,唉……」她深深嘆了一口氣起身,「長安城這麼大,竟然沒有一個我看得上的男人。」
闊袖甩了甩,葉嬌帶着白羨魚揚長而去。
呵,不就是要氣她嗎?
看最後誰更生氣。
「還有,」走到門口,她又轉身對李璟交代,「我只包了二樓,你這三樓的花銷,自己付。」
「誰怕誰啊!」李璟立刻站起身,拉起他的姑娘,「走吧小乖,咱們去二樓吃酒。」
這不就解決了?說完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我老了嗎?」
這女魔頭真可惡!太打擊人了!
月亮隱入烏雲,花魁碧落奏完一曲,抱琴離去。
兩個男人對坐飲酒,許久不曾開口說話,卻又像說了許多話。
「你還喜歡她,」終於,嚴從錚忍不住問道,「為何要拒絕賜婚?」
李策裹緊披風,唇角散開寂寥的笑。
「嚴指揮使,」他沉聲道,「我查清了順嬪娘娘的病因,你要不要聽聽?」
順嬪,是李策瘋癲的生母。
李策拿起火杵,撥開銅爐里的炭火。
冷艷的火光照在他臉上,忽明忽暗。
……
註:有位讀者提出唐朝後宮沒有「嬪」這個妃位,是這樣的。唐朝的嬪是: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為九嬪。沒有特別寫她的嬪位,是立人設的時候沒有想好,所以簡單寫了」嬪「,隨後會具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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