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長夜無盡時 563 我會補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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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沉淪，第二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卻是提上褲子走人，若不是眼前正發生着這樣一幕，唐婉怎麼都想像不到這種事會在她身上上演。

    唐婉盯着那道背對着自己，明顯僵硬的身體，好在，他終於還是轉過身，開口尊口。

    「昨天我喝的紅酒被人下了藥。」一句話，簡明扼要，是解釋也不是解釋，更像是跟她交代着一件事。

    唐婉無聲笑了下，強忍着眼底升起的暖疼，宛若一尊破碎的瓷娃娃，脆弱的輕聲問他，「所以呢？」

    孟時川繃着一張臉，看着她露出被子的白嫩肩頭和鎖骨，印着無數深色的紅痕，那些曖昧的痕跡好像在對着他叫囂——

    『看啊，你也不過如此，不是舒恬一樣可以』

    『什麼深情，什麼克制，不過都是你自己標榜出來的樣子罷了』

    他沒有看輕她，他不是嫌惡唐婉，而是嫌惡自己，好像一直以為內心深信不疑的對舒恬的那份感情，隨着昨晚瘋狂一幕幕都被打破了。

    堅持了這麼多年，他被自己顛覆，這樣的感覺讓他有些下意識的牴觸。

    所以在對上那雙充滿委屈的眼睛時，他說出了這樣的話，「我會補償你的。」

    補償。

    聽到這兩個字，唐婉只覺得臉上像是被人扇了兩巴掌，她寧肯他說昨晚只是一場誤會，或者是他身不由己，只是她一廂情願而已，唯獨這兩個字，簡直諷刺。

    他把她當什麼？從業者嗎？做了這樣的事，只是為了要補償？

    唐婉難堪至極，五指緊攥，指甲蓋陷進肉里也恍若未覺，情緒緊繃到極點，她整個身體裏都有一股氣在橫衝直撞。

    圓潤的腳趾落在床下柔軟的地毯上，她直直站起身來，任憑被子從她身上滑落，走到他跟前，整個人宛如新生的嬰兒，一絲未着，白皙細膩的皮膚晃得人眼疼。

    她身上大大小小全都是他留下的印記，有幾處甚至青紫，孟時川深吸一口氣，別開臉，聲音陳冷僵硬，「把衣服穿上。」

    唐婉抬起手臂捧住他的側臉，感受到指尖下猛然一顫的身體，直直望進那雙深邃的眸中，「孟時川，昨晚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不後悔，雖然在你眼裏我一文不值，可那是我的第一次，我不是隨隨便便跟誰都可以，跟你在一起是因為我……」

    說到這，她微微頓住，沉了幾秒才鼓足了勇氣表白，「我喜歡你。」

    她聲音很輕，甚至是有些飄忽的，可就是這樣輕飄飄的四個字，落進人耳朵里卻讓他的心臟猛然跳動起來。

    不是第一次有女人對他說喜歡，多少異性在身邊前仆後繼的滿嘴甜言蜜語，她們說喜歡，說愛，可從來都不會撩動他一絲一毫，然而看着眼前這個脆弱到極限卻又堅強到極點的女孩，那麼怯弱又勇敢說出喜歡兩個字，有那麼一刻，他是沸騰的。

    身體裏流淌着的血液溫度持續升高，在他的四肢奔走，讓他整個人都燒灼起來。

    孟時川偏頭躲開她的觸碰，再這樣下去，他就快不能呼吸了。

    可這個動作卻斷送了唐婉所有的幻想，看吧，清醒時的他哪怕被她碰一下都會躲開，他根本就是討厭她的吧。

    鼻間升起艱澀的酸意，唐婉趕在眼淚落下來之前重重轉過身，她所有的勇氣都在剛剛的那句表白中用完，此時只想躲起來。

    「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會兒。」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只可惜那哽咽的顫抖根本沒辦法隱藏。

    灼然的眸子緊盯着那纖弱的身影，兩腮因為巨大的咬合力而微微鼓動着，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全，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出了臥室。

    身後那種令人感到壓迫的氣息消失，唐婉輕輕閉上眼睛，晶瑩的淚珠順着她的側臉滑落。

    他走了。

    終於還是走了。

    身體裏的力氣在瞬間被抽走，她慢慢蹲下身子，伏在床畔任憑淚水打濕自己的臉頰，她知道隔壁就是他們的房間，所以她克制着哭泣聲，整齊的貝齒磕着下唇幾乎咬出一道血痕。

    她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一樣，想到他冷然的表情，想到他聽到表白後一言不發的樣子，自卑，弱小，不被接受各種各樣負面消極的情緒在瞬間淹沒了她。

    唐婉你可真自不量力，那個男人就算對你表現得再好，也不過是因為孩子喜歡你而已，自始始終，他對她都沒有動心過吧，更甚者，他壓根就從來沒把她當做一個女人看待過。

    他那樣高高在上矜貴自持的男人，怎麼是她這樣一無所有的人可以肖想的。

    這一刻，唐婉竟是沒有勇氣再出現在那個男人面前。

    他得怎麼看她啊，覺得她可笑至極了吧？

    表白被拒絕還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她做不到。

    唐婉多想像其他女生一樣，拉住他的胳膊，攔住他的退路，問他為什麼不回答，不說話，可她不敢，她二十二年來唯一一次表白就是在剛才，她覺得丟人，所以不敢再多說一句。

    就這樣吧。

    哭夠了，死心了，生活還是要繼續，唐寧後期的醫藥費，唐磊的學費，家裏的一切事情都還沒打點好，沒有時間讓她無病呻吟。

    唐婉站起來，努力不去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她麻木的寫了個澡，全程都儘量不去看身上的那些青紫紅痕，她換上帶來的衣服，頭髮都沒完全吹乾便急忙拎起包出了門。

    輕手輕腳的路過隔壁屋子，她快步走到電梯口，十六層驟降至一樓大廳，她將手裏的兩張房開交給酒店前台。

    辦理好一切，她在門口攔了一輛的士報了動車站的名字，在路上買了一張車票後，將手機調至飛行模式。

    看着車窗外閃過的街景，車子行駛的方向正好是昨晚他們散步的方向，跟夜晚不同，白天的海邊街道邊走着形形色色旅客。

    她忽然想到什麼，重新拿起手機點開相冊，最新一張的照片是昨晚他靠在欄杆前那一張。

    同樣的景色，同樣的相片，可是再一次看到，心境卻完全不同，眼淚不聽使喚的落下來，滴在屏幕上氳成一灘水漬。

    再見了，q市，再見了，這段混亂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