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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晴天霹靂,狠狠的劈在了厲函的心頭上。
有那麼幾秒鐘,他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一切所有好像都不存在了,只能看到她這雙平靜到漠然的眼眸。
是誰。
她問他……是誰?
厲函身子猛地直起來,放在她臉上的手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快速縮了回去,他甚至往後退了小半步,不知該作何反應。
令君澤眉心狠狠擰起,湊神往前,扒開她的眼皮看了一下,的確是清醒了無疑,那怎麼會認不出阿函呢?
他試探着開口,「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舒恬仔仔細細的盯着這張臉,不跟剛才那人英俊鋒利,倒是更加溫潤如玉,可是任憑她絞盡腦汁去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得搖頭,「不知道。」
令君澤眉心幾乎快擰成麻花了,他將田桑桑拉過來,寄最後一絲希望,「那她呢,認識嗎?」
舒恬只感覺腦子像是不轉了一樣,她用力的去回想,想把眼前的這張臉跟記憶中的某一個人結合起來,只可惜一切不過徒勞,她的頭忽然隱隱疼了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裏面拼命攪和拉扯……
「啊……」她緊緊閉上雙眼,不舒服的低吟了聲。
「好了好了,不要想了,你才剛醒過來,需要休息。」令君澤立刻打斷她的回想,不想再一次加深傷害,況且這樣對她也沒益處。
厲函始終站在後側,他很想上前好好看看她,但是一對上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眸,根本承受不住。
檢查了一下儀器上的各項數據,確定無礙後,一行醫護人員從病房中退出去,令君澤將厲函喊到臨時的辦公室,面色嚴肅的看着他,「你先別急,待會我讓人給她坐下腦部檢查,畢竟經歷了那麼一場可怕的爆炸,還有十幾天的驚嚇,她又才醒過來,短暫的記不起來也是正常。」
厲函這才從那份被遺忘的衝擊中堪堪回神,胸口宛若被剜開刨出一個大洞,呼呼往裏灌着冷氣,「她會不會永遠都想不起來?」
令君澤嘴巴張了張,很想說不會,但作為一名醫生,沒有絕對的把握,他不能亂說。
萬分為難的吐出一個字,「會。」
這句話瓦解了厲函大半力氣,他甚至都來不及高興,老天爺便又給他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
他深吸一口氣,牙關緊咬腮幫都鼓動着,半晌才又開口,「檢查吧,結果出來再說。」
舒恬醒了之後便看到不同的人在自己身邊忙來忙去,她不知道自己是生了什麼病,只是覺得渾身上下都特別不舒服,特別是後背那一塊,被纏了那麼多層繃帶,一下都動不了。
她隱隱能感覺到,自己一定是受傷很嚴重,否則不會搞成這幅樣子。
「舒小姐,您千萬不要下床,也不要隨便動,您的身體現在特別脆弱,一定要注意。」護士見她總要嘗試着動,趕緊囑咐。
舒恬還帶着吸氧機,說話也有點費勁,「我得的是什麼病啊?」
醫療團隊的所有人都被令君澤明令禁止過,絕對不能跟舒恬交代她的病情。
此時被問及,她目光有些閃躲,「這個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待會您還是直接問令醫生吧。」
「是剛才問我記不記得他的那個人嗎?」
「對。」
於是,等令君澤帶着人過來做檢查的時候,舒恬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得的是什麼病啊?」
忽然披頭蓋臉的問了這麼一句,令君澤拆彈沒反應過來,幸好之前已經想好了理由,很快斂了神色,睜着眼說瞎話,「你這是神經的問題,因為意外墜落,你的脊椎神經受損,所以現在身體動不了。」
舒恬似懂非懂,「那我身上為什麼纏了這麼多的繃帶?」
「需要敷藥。」
「敷藥?」
「對,要刺激你的身體,內外都需要,神經哪是這麼好好的。」令君澤胡謅完,趕緊岔開話題,「現在要給你做腦部檢查了,檢查過程中不會有任何不適的感覺,所以你不必緊張。」
他們從令氏醫院的研發室帶來的無論是藥物還是設備,都是最好的,別說是y國這個醫院沒有,就算放眼全世界整個醫學界,都不一定有人會比他的傢伙事更加齊全。
所以,這也是令君澤為什麼在得到消息之後,非要親自上陣的原因,的確是醫術過人,技術過人。
舒恬不疑有他,脖子轉動不了,只能努力睜大了眼,看着令君澤將一個半圓形的空心的白色罩子放在了自己的頭上。
各種線連接在儀器上,旁邊手裏的是一個小的連接顯示器,不知道按下一個什麼按鈕,儀器發出非常亮的光,照不到眼睛,但是那種強力的明亮度,她還是隱隱能夠感受到。
不出十分鐘,檢查已經結束。
令君澤看着手上出來的記錄,一行行的數據看下去,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等他視線再一次落到舒恬身上時,可以用寒冰兩個字來形容了。
舒恬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因為醒來這段時間,她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可具體哪裏奇怪她又說不出來。
「怎麼了嗎?」
令君澤薄唇緊抿,他又重新低下頭去看手裏的檢測數據,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確定數據沒錯後,他本應該高興卻高興不去來。
對上舒恬那雙茫然無措的大眼睛,更是難以啟齒。
各種話到了嘴邊打了個轉又被他咽下去,「沒事,數據很正常,你不用過多擔心。」
說完這句話,令君澤不給她發問的機會便立刻轉身走出病房。
他將手上還熱乎的檢查結果交給辦公室里,不敢面對的那個男人。
「腦部受損不嚴重,我看了下她的神經還有海馬體,都是沒有問題的,所以造成失憶的不是外因,而是——」說到這,他頓住,長長舒了口氣才又道,「心理問題。」
厲函看着上面陌生的一串串數據,心如火燒,「心理?」
「對,我們把這種失憶行為叫做,心因性失憶,因為遭受到過於大的打擊和創傷,所以會選擇遺忘,由心理引發,但是卻不可控制,就是說做出『忘記』這一個信號的是大腦,而非她自己本身的理智。」令君澤儘量有通俗的語言解釋給他聽,「現在看來她對於自我認知能力是有的,但是對你我還有別人的認知能力近乎全部遺忘的狀態,是選擇性失憶,具體到哪一步還得溝通才能知道。」
「就是說,她真的……把我忘了?」厲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盼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把她給盼醒了,卻盼來這麼一個結果。
令君澤不忍去看他的表情,只能實話實說,「目前看來,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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