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長夜無盡時 281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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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個回答舒恬愣了一下，原本就蒼白的臉此時接近於透明，她心裏默念了一遍，英國愛爾蘭，對她來說是那麼遙遠的一座城市。

    離這裏，或許要上萬公里吧。

    孟時川仔細觀察着她臉上每一個表情，連最細微的都沒放過，「怎麼捨不得？如果現在想回去還來得及，飛機還在Z國的境內。」

    舒恬沒說話，而是怔怔的看着前方，視線不知道落在哪一處，有些出神。

    說離開，說要走，說放下一切，都是自欺欺人，一年的感情經歷了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厲函的感情多麼的刻骨銘心，全部都印在腦海里，可是——

    舒恬將手放在肚子上，那裏面凝聚着一個新的生命，是屬於他和她的。

    機艙內一時無聲，氣氛並不算輕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出來，面對的儘是未知的恐懼。

    就在此時，機艙門突然打開，一道黑色的身影走了過來，舒恬戒備的朝那人看去，並不會一張陌生的臉，而是在押送車幫她逃出來的那個男人。

    再一次見到這張臉，舒婷還是不免有些驚訝，「你怎麼在這裏？」

    說完，她又看向孟時川，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很快便明白過來，這個男人可能跟孟時川有比較緊密的關係。

    果不其然，男人一改之前的嚴肅，朝她淡淡點了點頭，「你好，舒小姐，又見面了。」

    鑑於之前的經歷和遭遇，再一次見到這個男人，舒恬的心情也並不輕鬆，手心裏捏了一把冷汗，不過想到，落水時他對自己的保護，還是問了句，「你……沒事吧？」

    「舒小姐多慮了，我很好。」

    舒恬點點頭，不知該說些什麼，「那就好，謝謝你啊。」

    聽到她說這句話，孟時川反倒笑了，「幫你這麼多次，也沒聽你謝過我。」

    舒恬默默別開視線，當做沒聽到。

    孟時川也沒繼續嘲弄她，走到男人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正式介紹，「阿萊，馬來西亞籍華裔，我的貼身保鏢。」

    舒恬瞭然，怪不得孟時川能放心他去救自己，原來對他自己來說也是可以託付生死的人。

    她不禁想到在押送車裏時，阿萊替孟時川說話的模樣，感嘆了句，「你有個很好的保鏢。」

    孟時川當仁不讓，「事實。」

    「孟先生，飛機直飛愛爾蘭嗎？」阿萊過來是有事要問。

    孟時川看向舒恬，他順手拿過一旁的高級羊絨毯子披在女人瘦弱的身體上，「要不要去，想好了嗎？」

    舒恬低頭，一想到要離開，鼻間的酸澀便洶湧滾上，她強忍住眼中的淚水，「我不後悔。」

    準確的說是，她沒有後悔的餘地，既然選擇了從那輛車子裏跳出去，那麼這一切就都不再允許她回頭。

    「直飛愛爾蘭。」

    「是。」阿萊恭敬的微微頷首，而後便退出了機艙。

    孟時川看着她將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那張好看的臉蛋血色盡褪，小巧的五官每一寸都透着無盡的悲傷，好像她天生就是如此柔弱，但他知道這個女人比他想像中還要堅強，這具身體下，永遠蘊藏着你想像不到的力量。

    其實連孟時川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費盡心思的去做這一切，去幫這個只不過救過自己一次的女人。

    他們並沒有很深的淵源和過去，可是每次碰到她的事情，他就無法袖手旁觀。

    大概是她骨子裏堅強，哭起來的模樣又讓人心疼，像極了多年前那個無助，悲傷又卑微的自己吧。

    他們都一樣，看似毫無攻擊力，其實身體裏都有一股難以折斷的硬氣，遇強則強。

    「我就這樣走了，你會不會有麻煩？」舒恬突然出聲問道。

    孟時川倒是沒料到，微微怔住，「怎麼，還有工夫擔心我？」

    頓了下，他又道，「厲函不是一個等閒之輩，但我既然敢這麼做，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絕對不會讓他查到我的頭上來，所以你不用擔心。」

    況且事故現場那麼慘烈，根本不可能會找到一絲一毫的痕跡，車毀人亡，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我懷孕了。」她就說了這一句，什麼意思，兩人心知肚明。

    「等到了英國那邊，我會給你一個新的身份，你不用擔心在那裏的生活，我可以做你的後盾。」孟時川顯少露出這副沉着穩重的樣子，他知道舒恬顧慮什麼，也明白她現在心底的無助和慌亂，「放心，我會讓你順利生下這個孩子。」

    舒恬直直望進男人眼底，眼神閃爍，「真的？」

    「嗯，除非你不想要這個孩子。」孟時川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她的肚子。

    舒恬立刻警惕起來，雙手護住小腹處，「怎麼可能，我離開就是為了這個孩子。」

    孟時川見她一臉緊張，嘲弄地扯了扯唇，修長好看的手指，從口袋裏拿出手絹遞過去，「我既然答應你，就一定會做到，我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否則你現在也不會再這裏坐着。」

    說到這，他話鋒一轉，「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舒恬愣了下，跟孟時川或有意或無意接觸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聽他說有事情要求她做。

    不禁有些錯愕，「什麼？」

    她眼睫上還掛着未落的晶瑩，遞出去的手帕她也並沒接過去，孟時川垂眸拿過她的手強行塞進去，「從今天開始，忘了這裏的一切，人和事都要忘記，你跟厲函，再也沒有一點關係。」

    舒恬心臟像是被人突然擊打了一拳，悶悶的疼着，她轉過頭，拉開一側的遮光板，已經是深夜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光線，依稀有地面的燈光映進眼底。

    她就這樣『死了』，也不知道厲函會是什麼反應，他應該也很痛苦吧。

    舒恬不敢想，一想眼淚就要落下來。

    孟時川瞥見她泛紅的眼角，實在看不得她哭泣的模樣，抬手一把將遮光板拉下，「能做到嗎？」

    舒恬深吸一口氣，沉沉吐出，以後的路還有很長，還有很多艱難險阻需要她克服，就算是不能也要能。

    她要振作起來，而不是抱着這樣悲傷的情緒墮落下去。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