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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見了對方手裏拿着紙張,卻沒往供詞上想,一張口先道了謝:「多謝你把秀秀救出來。」
德春一副牙疼的表情,好半晌才勉強笑出來,用蔡添喜慣用的語氣道:「姑姑別客氣,都在一個屋檐下,能幫自然會幫一把。」
可你這副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心甘情願的樣子。
謝蘊打量他一眼,心裏所想多少都露在了臉上。
德春尷尬地撓了撓頭,幾次張開嘴似是想說點什麼為自己周全一下,可最後卻還是閉上了。
他還是沒辦法和蔡添喜似的,什麼時候都笑臉以對。
謝蘊見他努力半天還是沒能遮掩住神情,有些替他尷尬,索性轉移了話題:「不知道冤枉和傷害秀秀的人在何處?」
提起正事,德春的臉色自然了許多,只是臉不自覺拉了下去,明明是正直年少的人,身上卻帶了幾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漠然。
「他們的話,姑姑就不用費心了,我已經審完了。」
謝蘊一愣,審完了?這才多長時間?
該不會是被騙了吧?
她並不想懷疑德春,只是實在是太快了,之前也從沒聽說過他獨自辦過什麼差事,這冷不丁來這麼一句,實在很難讓人信服。
德春似是看出來了,抬手遞過來一張紙:「這應該是姑姑想要的東西,您不如先看看再說吧。」
謝蘊抬手接過,只看了一眼就有些愣了,那是一份供詞,條理清晰,邏輯分明,作案的動機和方法都十分清晰,十有八九事情就是這樣的。
得到這樣一份供詞不難,但德春只用了小半個時辰。
謝蘊臉上不由帶了幾分驚嘆,頗為讚賞地看了過去:「真是年少英才,是我眼拙了。」
德春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姑姑別這麼說,我也是沒辦法,乾爹說晚飯讓我回去吃,我要是耽誤了時辰是要被教訓的。」
這時候他又變成了乾元宮裏那個不大靈透的小太監了。
謝蘊眼底不自覺多了幾分探究,可人與人之間,最難得的就是距離感,不管德春是個什麼樣的人,只要他對自己沒有惡意,那就與自己無關。
她也沒再耽誤對方的時間,再次道謝後與他道了別。
等人走了,她才又看了兩眼那供詞,尤其是關於晚冬的部分。
她和尚服局司珍算是有些交情,當年謝家還沒衰敗時她時常受到宮中賞賜,多以珠寶首飾為主,對做這些的司珍自然會多幾分熟悉。
她之所以將秀秀送去尚服局,一半是因為秀秀有這個天分,又肯努力,靠手藝吃飯總比伺候人來得強;另一半就是相信司珍的為人,對方又恰巧透露出了想收徒的意思。
只是原本人選並不是秀秀,而是兩個女使,只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兩年前和侍衛偷情被發現自盡了,另一個一年前好端端的就病死了。
宮裏死人不稀奇,謝蘊聽說時也只是當成了湊巧,可現在看見晚冬的這份供詞她才知道,原來司珍看中的那兩個丫頭,都是被謀殺的。
秀秀這次會遭這樣的劫難,也是晚冬嫉妒心作祟。
原先有謝蘊的威壓在,對方不敢輕舉妄動,可長信宮要送人到殷稷身邊的消息一出,她就按捺不住了。
人想往上爬不是錯,可用這種歪門邪道的法子就太過了。
謝蘊捏緊了供詞,眼底閃過殺意,這樣的人絕對不能留下,她可以肯定,只要這個叫晚冬的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放過秀秀。
她在宮裏的這幾年還能護着那小丫頭,可四年後呢?
斬草還是得除根。
揣着這樣的念頭,她折返回了乾元宮,正打算去看看秀秀的傷如何了,就被蔡添喜攔住了。
「謝姑娘,我聽德春說,偷盜金珠的事兒查清楚了,你打算怎麼辦?」
「公公莫要與我開玩笑,處置宮人是主子的事,我一個奴婢如何想的並不重要。」
蔡添喜仍舊笑眯眯的:「話雖如此,但咱們誰都知道,如今掌管公務的莊妃娘娘脾性純善,最見不得流血死人,說不得會網開一面……可憐秀秀這小丫頭,一點心眼都沒有。」
謝蘊被戳中了心事,蔡添喜這人的確太過通透,看什麼都能明明白白,一擊必中。
「還請公公指點。」
蔡添喜擺擺手:「說什麼指點,不敢當,姑娘想讓人怎麼樣自然是有自己的辦法的,咱家不過是多句嘴,不過眼下確實有個最直接的法子……」
他說着回頭看了眼正殿,暗示的不能更明顯。
謝蘊卻只當沒看懂,頷首一禮就走,蔡添喜連忙攔了上去:「謝姑娘,你既然回來了,就別和皇上鬧脾氣了,那是天子,還能有人犟得過他?」
謝蘊繞開他繼續走,蔡添喜只好繼續勸,兩人正糾纏,正殿的門忽然開了,殷稷自裏頭出來,他大約是聽見了兩人的話,聲音沉沉的:「蔡添喜,你多什麼嘴?一個奴婢而已,朕豈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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