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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蘊氣沖沖回了鑾駕,殷稷正召了幾個將領商討軍務,原本想留人一起用膳,見她這副樣子回來連忙改了主意,擺了擺手將人遣了出去。
「這是怎麼了?」
他走過去哄孩子似的拍了拍謝蘊的後心,謝蘊在他懷裏用力拱了兩下,將髮髻都拱亂了才咬牙開口:「我心裏憋悶得很。」
她是頭一回遇見這種事,頗有些無力。
好在殷稷知道來龍去脈,不需要她再做解釋:「莫要為了無關緊要的事煩心,當心傷了身體。」
謝蘊嘆了口氣,她也知道多想無益,她不會去找祁硯,因為從心裏她就不覺得祁硯有資格決定井若雲的命運,想不想跟着聖駕北上,只有自己能決定,路她已經給了,要怎麼選看井若雲自己。
「換件衣裳吧,當心着涼。」
謝蘊也的確察覺到了冷,可剛要起身就被殷稷摁了回去。
「知道你心情不好懶得動,我伺候你。」
他隨手理了理謝蘊弄亂的髮髻,起身去翻找衣裳。
剛拿出來一套就聽見外頭響起了說話聲,是祁硯來了,那邊姓井的還病得沒能起身,他就巴巴的跟到了這邊來。 記住網址m.42zw.la
殷稷嘖了一聲,側頭瞥了眼龍攆外的身影,眼底有缺德一閃而過,手裏的衣裳當即放了回去,換了另外一件。
「祁卿來了,你可要見見。」
他一邊引着謝蘊說話,一邊給她寬衣解帶,伺候着她換了衣裳。
謝蘊的心思被擾亂了,也沒注意自己身上穿的是什麼,立刻搖了頭:「我還是避嫌得好,告訴他道歉就不用了,她對不起的不是我。」
蔡添喜連忙出去傳話,再進來的時候臉色古怪:「祁大人說他不是來道歉的,是辭行的。」
謝蘊一愣,抬眼看了看地圖:「現在就走?還不到地方吧?」
「祁大人聽說附近有個頗為窮苦的鎮子,想去暗訪,過兩日就會追上來。」
謝蘊沒言語,嘴唇卻咬緊了,既然是政務,她自然不好說什麼,祁硯此來大約也是想托她照顧井若雲,如此倒是不好不出去了。
看她的臉色殷稷就知道這是要出去了,他嘖了一聲,將謝蘊的衣帶系好了,又重新給她挽了發這才開口:「見歸見,不准生氣。」
「我和他生什麼氣?只是說幾句話而已。」
她抬腳要下去,卻見殷稷坐回了椅子上,不由驚訝:「你不去?」
「你不是說只是說幾句話嗎?」殷稷一片的坦然大度,「就離開這片刻,我何至於小氣到要緊跟着?」
這可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不止謝蘊,連蔡添喜都抬頭看了過去,滿臉都寫着狐疑,但很快他就看見了謝蘊那身衣裳,抽着嘴角低下了頭,眼底有憐憫一閃而過,可惜謝蘊沒瞧見,還當是殷稷那患得患失的毛病好些了,神情一松,心情都跟着好了幾分。
連看見祁硯時都沒了那種糟心感。
「祁大人,可是有事要託付我?」
她大步下了龍攆,祁硯卻看着她遲遲沒有開口,她有些茫然,聲音拔高了些:「祁大人?」
祁硯似是被這一聲喊得回了神,看過來的目光卻十分複雜:「姑娘雖說是皇上貼身的人,可有些事情還是避諱些得好。」
謝蘊越發摸不着頭腦,她這是被教訓了?
可她怎麼了?
雖說人後她的確沒少和殷稷胡鬧,可人前她素來注重分寸,平白被人說了這麼一句,心裏自然不痛快,她開口就要駁斥,眼角餘光卻瞥見自己的衣擺拖了地,她一愣,自己什麼時候有這麼長的衣裳了?
等等,這衣裳顏色……
她猛地低頭看了過去,臉色瞬間漲紅,她身上穿的哪裏是自己的衣裳,這分明是殷稷的,怪不得剛才那麼大度讓她自己出來,感情是偷偷算計了她一把。
她的臉都丟沒了!
她轉身就回了龍攆,不多時裏頭就傳來皇帝的悶哼和求饒聲。
時值正午,隊伍正停下修整,聽見龍攆上的慘叫聲,不管是兵士還是隨行的家眷都紛紛扭頭看過來,可惜隔着寬大的馬車,他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瞧見車架在晃動,片刻後一位姑娘兇巴巴地下了馬車,皇帝也跟了出來,卻是沒吭聲,只靠在車轅上坐着,一瞧就是受了氣。
眾人紛紛移開目光,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見,連祁硯在瞧見謝蘊這副樣子朝自己走過來時,都不自覺後退了一步,一開口都是驚詫:「付姑娘,你和皇上動手了?」
「怎麼可能?」
謝蘊立刻否認,「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我一介民女,怎麼敢和皇上動手?祁大人慎言。」
祁硯看了眼殷稷,他素來很信任謝蘊,也相信以她的教養是絕對不會以下犯上的,可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心裏就是有些犯嘀咕。
但他還是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轉而提起來這裏的目的:「想來蔡公公剛才已經說了,我要先離開兩日,大軍雖是急行軍,可畢竟比不得快馬,過兩日我便能追上來……姑娘可有想要的東西?若是路上瞧見,可為你帶回來。」
「不勞煩了,什麼都不缺,盼大人一路順風。」
雖說只是隨口的一句話,但祁硯卻很是受用,聞言眼神柔和了些,他躬身一禮:「承姑娘吉言。」
他又看了謝蘊一眼,轉身要走,謝蘊連忙喊住他:「大人沒有別的話要說了嗎?」
祁硯茫然地回頭:「姑娘想聽什麼?」
謝蘊眉頭緊緊擰起來:「大人來此,不是托我照顧井姑娘的?」
「原來你說的是這件事,」祁硯恍然,隨即搖了下頭,「不勞煩姑娘了,她能照顧好自己,姑娘最近還是離她遠一些吧,方才的事實在是對不住了……」
謝蘊僵立在原地,祁硯來這裏竟然真的只是為了道別。
「祁大人,你知道井姑娘是什麼性子吧?能不開口的事她絕對不會開口,這些人里除了你我,她與旁人也並不相熟,你一走多日,當真就沒想過要為她思慮半分?」
祁硯被質問得一愣,片刻後才十分無奈道:「她素來很省心,無須我……」
「她省心你便放心了?你便是這般為人夫的?」
謝蘊氣不打一處來,可終究是沒有立場指責祁硯,只能轉身往回走:「大人請吧,恕不遠送。」
可回去後她卻是越想越憋悶,猶豫片刻還是站了起來,雖說是旁人的事,可起因卻在自己,她得再去見見井若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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