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意荒唐[先婚後愛] 63 6.25/雨意

    第二天晚上的飯局,夏燭怎麼都沒想到,項目最後會差點以這種方式被搶走。

    明明上午開會時情況還不錯,對方在所有方案里比較傾向於二組,項目本就是夏燭拉過來的,自然也是她更了解規劃地的情況,二組人大半個月的努力,不是其它組說趕工超過就能趕工超過的。

    但晚上吃飯宋章鳴帶着幾個人來喝酒,宋章鳴通過認識的人牽線搭橋和對方攀上關係,一場酒局和對面管事人勾肩搭背,喝得昏天黑地,張口閉口推薦自己手下人的設計方案。

    男權當道的酒桌文化,只有你喝酒了,喝得多,才有上桌談判的權利,然而李麗和夏燭這邊,一個懷孕不能沾酒,一個兩杯倒的酒量,杯子端起來幾次都沒有撈到說話的機會。

    李麗酒量其實不錯,要不是因為懷孕,至少現在不會這麼被動,眼看宋章鳴換到了對方身邊,添着酒跟對方稱兄道弟,夏燭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也拿了杯子,試圖接着敬酒的機會再講幾句。

    好好一個談工作的飯局,被宋章鳴搞得烏煙瘴氣。

    李麗壓了下夏燭的手,剛捏杯子站起來,那邊宋章鳴看到,直接揚手虛空壓了壓:「那個李總啊,你就別喝了,再礙着肚子裏的小孩兒。」

    李麗在景觀部已經坐穩了副總的位置,懷孕的事不是什麼秘密,雖說沒有公開講,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但宋章鳴在這個時候提出來,就是擺明了意思,要把李麗從這場談判中踢出去。

    甲方負責人被宋章鳴灌得有點多,抬眸看到李麗,雖語氣算和善,但不免也覺得掃興:「懷孕了?

    沒事,那不用喝了,我再和你們宋總聊聊。」

    「這不好吧,我們設計部的活,怎麼能麻煩宋總一個工程部的人總幫我們喝?」李麗拿着杯子走過去,彎身跟對方碰杯,「以茶代酒,我也得敬您一杯。」

    「這次香山公園之後,咱們合作的機會會更多,下次,等剪綵開工的時候我再過來」

    宋章鳴沒什麼禮貌地打斷她的話,慢慢悠悠:「別下次了,王總在這兒坐着呢,下次是什麼空頭支票。」

    「就是,」對方抬手壓了壓,示意李麗的位置,「小李你去坐着,你身體再出現什麼問題,再怪到我們身上這罪可大了。」

    宋章鳴給對方添酒:「可說呢,還是咱們男人聊起來方便。」夏燭坐在隔了幾個人的位置上,她職位低李麗他們一個級別,這會兒不好貿然上去搭話,但也知道不能這麼坐以待斃,想了想,低頭給陶桃發消息,讓她把先前廢掉的那版方案給自己發過來,然後跳過這個王姓負責人,幫她聯繫一下另一位同級的主任。

    酒過三巡,桌上能喝得差不多都有點喝大了,宋章鳴一直站着對方旁邊的位置不走。

    「行,就按你說得來,」對方負責人說話含混,哥倆好似的拉了拉宋章鳴的胳膊,有點大舌頭,「我其實今早開會的時候也覺得帶回型廊道的那個設計更好,我後天開會要再跟他們說說」

    帶回型長廊那個說的是四組的方案。

    宋章鳴跟對方碰杯子:「那你看,咱哥倆不是想到一塊去了,還是你有眼光。」

    半個小時後,這飯局終於結束,甲方喝多了的人被人摻着送走,宋章鳴也帶着三四組的人離開,臨走假模假樣地跟李麗寒暄了兩句,讓她好好安胎。

    人一走,包間的門被帶上,夏燭忍不住,手機咣一下拋在桌子上,左肘壓上桌面,胸口劇烈起伏。

    「行了,沒事啊,」李麗拍她的手臂安慰,「還要再開會研討,不是說完全敲定。」

    夏燭真的氣死了:「他手怎麼那麼長?人都在工程部了,還想着設計部的事情?回來你去生孩子了」

    夏燭的話沒說完,李麗也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安胎、分娩,坐月子,她至少會有將近兩個月不在公司,到時候宋章鳴只會變本加厲地從她手裏挖項目,讓她休假回來很難做。

    夏燭很少罵人:「這人怎麼這麼賤呢!」

    李麗心情也不好,拍了拍夏燭的肩,水杯往外推,看了眼她亮起的手機:「你現在有什麼想法嗎?」

    夏燭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撿過來手機低頭看,確認陶桃發過來的文件,想了下,很認真道:「我想明天再見一下今天開會時的段主任。」

    今天上午開會,其它人,包括剛剛在酒桌上喝酒的那位王姓負責人都比較傾向於二組的方案,只有這位段主任針對二組提供的設計草案提出了問題,不太滿意。

    夏燭想連夜把他提出的問題改掉,再做一版新的出來,明天再見見他,爭取一下。

    李麗點頭,說讓夏燭等會兒去她那兒一起看。

    @從吃飯的地方打車回酒店,宋章鳴應該是帶着三四組的人第二場喝酒了,沒在。

    夏燭抱着電腦上樓,去找李麗,方案其實一共做過三版,其中一版廢掉了沒用,另外還有一版,其中一些設計細節解決了那位段主任提出的問題,夏燭讓陶桃把這版發給自己就是想趁今天晚上的時間,把兩版方案整合一下。

    做出個大概,明天拿去匯報。

    儘管有李麗的幫忙,但她是個孕婦,不可能跟着熬通宵,更何況這算是二組自己的事。

    凌晨一點夏燭拿着電腦從樓上下來,再回自己的房間,改方案和設計圖一直改到早上五點。

    雖然還是沒能全部修完,但大體上能看出整個方案已經規避掉了原先設計上的欠缺,做了更好的整合。

    夏燭直接聯繫了對方公司的人,幫助安排了一個當天下午和段主任的會面。

    簡單補了個覺,起床去沖澡,從浴室出來時接到周斯揚的電話。

    因為睡眠嚴重不足,她嗓子還是啞的,對面人聽到她的聲音,問了句:「病了?」

    夏燭撥了撥頭髮,往桌子前走,這兩天發生的事沒想着告訴周斯揚。

    總不能跟他說被人欺負了,讓周斯揚再把項目搶回來,即使是這次可以,但下次呢,總不能次次都這樣。

    她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手機換到左手,右手開電腦,打開睡覺前修改好的報告書,確認細節:「沒事,昨天沒睡好。」

    「認床?」周斯揚問。

    「不是。」夏燭邊回答邊看資料。

    剛說了兩句,夏燭這邊又進來電話,她手機拿下來看了眼,再放耳側時跟周斯揚說她這邊有點事要先跟他掛了。

    電話掛斷,程煜非翻着文件瞥周斯揚一眼,幸災樂禍的語氣:「等一上午人家都沒給你打,現在自己打過去還被掛了。」

    「嘖嘖,」他翹着腿往沙發後靠,「可憐哪,反正我這輩子是不會結婚」

    周斯揚手機按滅,放在桌子上,攤在桌子上的文件往後翻,平聲:「那你剃頭髮出家,現在方丈每月有一萬五的工資。」

    程煜非:

    夏燭一晚上沒白忙活,見到對方主任,把改過的方案遞上去,對方看了後很滿意,臨走還問她怎麼這麼短的時間就改出來了一份。

    夏燭笑笑,坦言說之前就做過幾版草稿,想過他提出的問題,昨天晚上把那些草案拿出來整合了一下。

    對方點頭,拍了拍她的肩,真心實意地誇了句說小姑娘很努力。

    夏燭彎唇欠身,算做應答。

    回到酒店,上樓再次找了李麗,昨晚的方案是粗略改出來的,今天還要在加班加點細化一下,爭取明天交上去的是最完整的一版。

    飯都沒有顧得上吃,打電話從酒店點了餐,一直忙到晚上十二點,才算把所有事情敲定整理好。

    夏燭最後確認匯報文件,關了文檔,點退出,u盤拔下來。

    李麗拿了瓶水,走過來,遞給她:「下去早點睡,你看你這兩天熬的。」

    夏燭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小女生似的聳着鼻尖眯眼笑。

    回到房間去浴室沖澡再出來,已經過了十二點半,從床頭柜上摸了手機,戳開和周斯揚的對話框,想了想,還是試探着發過去一個表情包。

    等了兩秒,沒有回音,正準備收手機,對方直接打來了電話:「工作處理完了?」

    夏燭甩了拖鞋,上床,睡眠嚴重不足,今天又動了一天的腦子,其實已經很累了,但聽到周斯揚的聲音,莫名的不想睡覺,想和他多說一會兒。

    「嗯」她低低回應,「你怎麼知道?」

    因為等夏燭,周斯揚還在書房,此時抬腕看了下表:「不然你應該十一點就給我打電話了。"

    夏燭臉蹭了蹭枕頭,低聲說:「是哦。」

    「還順利?」周斯揚問她。

    夏燭琢磨了一下下午那個主任的回話,覺得應該大差不差。

    如果說沒有她這版改過的方案,這項目還有可能真的跑了,現在有重新修訂的在手,宋章鳴就是再哥倆好的跟對方喝酒攀關係,對面也不可能要一個明顯比她手裏這個差很多的設計方案。

    「嗯。」周斯揚沒再多問,他知道夏燭喜歡自己處理這些事情。

    「行了,睡吧,」周斯揚摘了眼鏡也從座椅上起來,「明天還要早起。」

    夏燭第二天早上九點的會,拍板定奪最終決議。

    「誒」夏燭在對面軟趴趴地叫了聲。

    周斯揚從已經從書房出來,反手帶上門:「怎麼了?"

    夏燭低眸,動了下身體,悶着臉在枕頭上蹭了蹭:「現在就掛啊」

    「不然你想幹什麼?」周斯揚氣聲笑,問。

    夏燭拉着聲音嗯了一聲,她也不知道怎麼忽然就這麼依賴周斯揚,但心裏確實有些空落落的。

    她舔了舔唇,緩慢開口:「想回去了。"

    她話說得不清不楚,但其實意思很明白,是有點想他。

    周斯揚再次無聲笑了下,沒再往前走,而是靠着走廊,手臂搭在欄杆上,食指輕輕點了點:「想緩解嗎?」

    「嗯?」夏燭不明白,「怎麼緩解?」

    想人這種事還有辦法緩解?

    對面沉默兩秒,清淡的男音忽然又道:「算了。"

    夏燭眨了眨眼,更是茫然:「為什麼算了?」

    周斯揚從靠着的欄杆直起身體,往臥室的方向去:「下次。」

    「下次我不在的時候給你試試。」他說。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夏燭準時按掉鬧鐘醒來,深深吸了口氣,喚醒自己的意識,從床上坐起來。

    去浴室洗漱,然後站在鏡子前用抓夾給自己抓了個特別幹練的頭髮。

    本來以為有場硬仗要打,到底用哪個方案,今天就能定下來,沒想到臨到開會前,甲方負責人那邊說,香山公園的項目上面審批走流程時出現了一點問題。

    他們領導這兩天臨時被叫去省里開會,規劃方案的最後敲定可能要等下周五才能再討論。

    對方因為事情有變向他們表達了歉意,另外跟他們協商,下周請他們再過來一趟,再進行方案篩選和討論定奪的事。

    夏燭跟李麗商量了一下,這樣正好有時間把她們這兩天整合的方案重新細化,其實是好事,但不好的是宋章鳴也明顯盯着這個項目不放。

    會延遲再開,意味着他們也有時間再去調整自己的方案。

    幾百萬的設計費,現在落到哪個組,還不一定。

    因為會議取消,夏燭提前收拾東西打道回府,本來以為回去見到周斯揚能心情好一點,沒想到司機把她接回家,她坐電梯上去,輸了密碼進門,再往裏走,看到臥室攤開的行李箱。

    夏燭一愣,從臥室出來,往書房去。

    周斯揚正在書房的陽台上打電話,夏燭推門進去,他聽到聲響,回身看了眼,才意識到她回來。

    打了個手勢示意夏燭等一下,手機放在耳側,接着聽沈漱玉講話。

    夏燭站在客廳中央,安靜等他,片刻後,周斯揚電話掛斷,推門從陽台走出來,邊往夏燭的方向走,邊跟她解釋:「我爸要在荊北做個手術,我得過去一趟。」

    夏燭倏然聽到,關切地問:「很嚴重嗎?」

    「還好,」幾天沒見,周斯揚確實也有點想她,左手握着她的手臂往自己方向拉了拉,側身,另一手去拿辦公桌上的文件,「老年病,小手術。"

    確實不嚴重,但他這個兒子不去也不像話。

    夏燭嗯了一下,忽然再抬頭問:「需要我過去嗎?」

    周斯揚看她一眼,輕聲笑:「不是剛回來,你不累?」

    夏燭搖搖頭,說還行,周斯揚這一去要大半個月,這麼算,帶上前面幾天,兩人可能小一個月都見不到面。

    夏燭往後靠在周斯揚的辦公桌上,肉眼可見地表情有點喪。

    周斯揚把桌面的文件合上,收手過來垂眸看到的就是這一副畫面,瞧了兩眼,心情有點好的低頭,唇碰在夏燭的鬢角:「想我在家?」


    @夏燭輕「啊?」了一聲,抬頭,抓抓臉:「還好。」

    周斯揚垂眼掃了下時間,六點半,他九點的飛機,確實該出發了,周永江的手術在後天上午。

    握在夏燭胳膊的手上滑,拍了拍她的後腦,壓着聲音在她耳邊:「我儘量早點回來。」

    夏燭哦了一聲,跟在周斯揚身後出了書房,又跟着他進了臥室,再跟着他走到衣帽間,看他從裏面拿衣服,周斯揚一面扣扣子,一面半垂首笑:「你跟屁蟲啊。」

    夏燭兩手背在身後,壓着腳尖,鼓了鼓臉,哦了一聲,小聲道:「你嫌我煩我走。」

    周斯揚抬手拉住她,把要往衣帽間外走的人拽回來,衣櫃門敞着,夏燭背靠衣櫃,面前是周斯揚。

    他右手扣在她頭頂的衣架上,另一手握着她的上臂,低頭吻她。

    夏燭站不穩,往後退了小半步,上身微微後仰,半截身子都遮在了衣櫃裏,眼前又有周斯揚擋着,黑漆漆的,有種悶悶的感覺。

    她兩手抓着周斯揚的襯衣,再往後退,終於踩進衣櫃,接着手扯着周斯揚的衣服往後,後背終於在粘膩的親吻中撞在衣櫃壁上。

    周斯揚扣在她頭頂衣架的手終於松下來,撐在她身後的衣櫃壁,繼而稍稍抬唇,往下,輕咬在她的側頸。

    夏燭感覺到周斯揚握着她腰的左手,在她側腰揉了揉,鎖骨處被咬痛,她輕輕唔了聲,再之後察覺到周斯揚抬頭,含着她的耳垂,沙啞嗓音說了句:「下次要不要在衣櫃?」

    耳朵上的癢讓夏燭無法忍受,她偏頭,不穩的喘息:「下次?」

    周斯揚的吻落在她的耳後:「現在來不及,九點的飛機。」

    夏燭帶點氣地小聲念叨:「那你也換航班。」

    她還記得三天前早上是怎麼誤了飛機的。

    周斯揚扣着她的下巴,再度深深吻了下:「會早點回來。」

    送走周斯揚,夏燭去廚房找了點吃的,給自己煮了個餛飩,餛飩出鍋,被她端着拿到了書房,打算邊看整合的項目方案邊吃。

    香山公園的項目本就應該是二組的,她不願意拱手讓人,況且二組所有人付出了這麼多的努力,心血說白費就白費了,她也絕對對不起組裏的人。

    撲在這個項目上又改了三天,周二開會,宋章鳴從工程部過來,拽了椅子說要旁聽。

    李麗早就看不慣他,當即拍了拍會議室的門板,笑容溫和,語言卻不一點都不溫和地懟了他兩句。

    「工程部最近不是挺忙的,宋總怎麼天天有空過來。」李麗看他。

    夏燭坐在會議桌東側的位置,正低頭核對幾個指標,宋章鳴打眼看到她,扯了椅子坐在她對面,嗤笑一聲,語帶諷刺:「李總帶出來的人厲害啊,我都不知道第二天還能單獨找甲方看方案。」

    夏燭眼睛都沒從屏幕上抬起來,邊敲字邊回話,聲音平淡:「前一天的方案圖段主任說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只是改得快,提前拿給他看。」

    宋章鳴覺得夏燭這話沒把他放在眼裏:「我還在呢,你是誰?跨級去找甲方??」

    李麗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來:「我讓她去的也算跨級?」

    氣氛一瞬間劍拔弩張。

    宋章鳴早就不滿意李麗上來後把他的人都邊緣化,還有夏燭,橫插一槓子,把他以為已經「屬於」他的項目又弄走了。

    「行,」他拍着桌子點頭,「還有幾天那邊才開會,咱到時候就看,這項目到底誰的。」

    說罷,從椅子上起身,站起來往外。

    陶桃對這事情早有耳聞,瞪着宋章鳴的背影,眼睛要冒火,想說話,但無奈李麗還在,又不敢太沒大沒小地吐槽。

    整個二組的人都在會議室,師弟楊川坐在夏燭的另一側,看大家都不說話,開口問了句:「咱們現在怎麼辦?」

    李麗起身接電話,示意夏燭跟大家說。

    夏燭點了幾個人,讓他們接着做清源山招標的準備,下周就要從五個組裏挑出一個方案往上遞。

    她低頭看了眼時間表:「另外幾個人跟我一起把香山公園的總體設計再改一下,明天下午之前再出一份效果圖。」

    連着加了三天班,所有東西終於準備得差不多,就等着這周末一過,周一再飛到那裏和對方詳談。

    當天下午終於是這周以來第一次準點下班,回家不過才七點,給周斯揚名下的酒店打了電話,點了餐,隨後收拾東西去了浴室。

    半個小時後,從浴室出來,吹了頭髮,又給自己敷了一張面膜,面膜揭掉返回浴室洗臉,再出來訂的餐剛好到,她開門去取,跟對方說謝謝。

    拎着打包袋走回來,看着碩大的屋子覺得房間有點空,好不容易得空能休息,周斯揚卻不在,掰着手指數一數,他大概還有十天才能回來。

    除了照顧周永江,他在荊北也有一些工作要處理。

    走到沙發旁撿了電腦,提着餐盒去了書房,在自己那張桌子後坐下,開了個綜藝,一邊吃東西一邊休息腦子。

    忙了一周,她腦子有點木,收拾垃圾時,餛飩湯潑到了自己身上,無奈只能把垃圾先處理好,被潑了湯汁的衣服脫掉扔進洗衣機,鑽進臥室又沖了個澡。

    再從臥室出來,看着空空的房子,還是有點想周斯揚。

    按着嗓子咳了兩下,走到床邊,從床頭櫃撿起手機,兩次嘟聲後,對面人接起來。

    周斯揚幾分鐘前也剛從浴室出來,此時剛開了臥室的門,往書房的方向走。

    醫院旁邊的酒店,他住在頂樓的套房。

    周永江昨天剛做過手術,他昨晚在醫院陪了一夜床,今天周永江情況差不多了,他才從連着住了兩天的醫院離開,有時間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怎麼了?」周斯揚推開書房的門走進去。

    夏燭輕聳了聳鼻子,聞自己身上的香氣,剛洗過澡的緣故,嗓音黏黏的,像是沾了浴室的熱氣:「沒怎麼。」

    說罷又想到:「沒怎麼不能給你打電話?」

    「能,」周斯揚在桌後坐下,拿了桌面的眼鏡戴上,看了眼羅飛傳過來的文件,笑了一聲,「這不是接了嗎。」

    夏燭輕聲咳,往床邊走,坐下:「你爸爸身體怎麼樣?」

    「誰爸爸?」周斯揚提醒。

    夏燭低聲哦了下,改口:「咱們的爸爸。」

    聽到夏燭的聲音,周斯揚心也有些靜,他鬆開鼠標,往後靠了靠:「還不錯,今天晚上嚷嚷着要吃大閘蟹。」

    「然後呢?」

    「被我媽駁回了。"

    夏燭噗嗤一聲笑出來,拉着被子往床頭靠,她是真的累了,什麼也不想干,只想窩在床上跟周斯揚說會兒話。

    「阿姨媽媽怎麼駁回的。」

    「我媽說看他長得像大閘蟹。」

    夏燭清清嗓子,找回聲音,莞爾:「阿姨還挺幽默。」

    周斯揚道:「我爸當時也是這麼誇她的。」

    「然後我媽說他這輩子都別想吃螃蟹了。」

    男人的聲音淡淡的,從聽筒傳出來,溫和,讓人心很靜,夏燭有時候真的覺得不服氣,為什麼這人連聲音都這麼好聽。

    夏燭閉着眼睛,往下躺了躺,棉被拉高,遮住下巴,總覺得周斯揚不在,心裏空空的,好像沒那麼開心。

    她舔了舔唇,再次降低聲調:"我有點想你。」

    她嗓音清軟,通過聽筒響在周斯揚耳邊,像撓人的爪子,讓人心癢。

    半秒後,周斯揚垂眸無聲笑,不知道是不是她年齡小,總覺得她在撒嬌的方面無師自通。

    沒聽到對方有回音,夏燭低聲咳了下,想起上次她還在出差,周斯揚說過的話。

    「你上次說的」她舔了下唇,出聲詢問,「緩解的方法是什麼呀?」

    「可以緩解『想你』的方法。」她補充強調。

    周斯揚轉了轉右手的鋼筆,徹底鬆開,往後靠在辦公椅上。

    和夏燭確實好幾天沒見了。

    他仰靠在椅子上,闔上眼,左手抬起,搭在前額,喉嚨滾了滾,嗓子半啞笑道:「真想知道?」

    夏燭迷濛,應聲:「嗯n良久後。

    「洗澡了嗎?」周斯揚問她。

    夏燭摸了摸頭髮,縮在被子裏,像說悄悄話似的:「剛洗過。」

    「嗯,」周斯揚喉嚨再滾,片刻後搭在額頭的手拿下來,睜開眸子,半眯眼望向天花板,「去衣櫃找一件我的襯衣。」

    夏燭「嗯?」了一下。

    他輕聲命令:「然後衣服脫掉,穿上。」

    夏燭乍一下從臉燒到耳根,她捏着身上睡裙,咬唇猶猶豫豫。

    周斯揚也不急,沒再說話,靜靜等她。

    良久,聽筒傳出寇塞翠窒掀開被子的聲音,接着幾秒後,衣櫃門打開的響動:「隨…隨便挑嗎?」

    周斯揚喉結滾動:「嗯。」

    「全部脫掉。」他強調。

    幾分鐘後,夏燭攏着身上的襯衣,虛着嗓子回對面:」好了…」

    周斯揚溫聲問她:「穿的哪一件?」

    「米白色…我說過好看的那件。」夏燭回。

    周斯揚短暫沉默,瞧着酒店書房的天花板回憶了一下那件衣服和夏燭穿上的樣子。

    幾秒後,站了有一會兒的夏燭,嗓音虛啞問:「然後呢?」

    周斯揚沉笑一聲,再次閉眼:「然後從床頭拿一支我的鋼筆,去浴室用洗液洗乾淨。」

    那個洗液是周斯揚每一次幫她和自己洗手用的,上次還用來洗過牙刷。

    「什麼?」夏燭軟着聲音下意識回問。

    周斯揚笑了,語音更加溫和:「你聽懂了的。」

    「去洗乾淨。」他再次溫聲催促她。

    夏燭覺得好羞恥,早知道就不說想他了,站在原地猶豫着沒動。

    周斯揚感覺到了,低聲哄她:「不讓你放進去,只在外側碰碰。」

    夏燭知道大概是和上次的牙刷一個用處,她輕輕吸氣,走到浴室,用那個洗液把周斯揚那根黑色,表面光滑的鋼筆洗淨。

    「然後呢?」夏燭從浴室出來,像個三好學生一樣,做一步問一句。

    「然後躺去床上。」周斯揚告訴她。

    夏燭走過去,單腿跪上床面,拉着被子躺下,右手手心還攥着那根濕漉漉的鋼筆。

    「

    好了。」夏燭臉側着,埋在枕頭裏,因為害羞聲音非常低。

    臥室的燈光被她幾乎全關掉了,只留了牆角一盞昏黃的低燈,溫暖的光線柔柔地散在房間裏。

    「蓋好被子了?」

    「嗯」

    周斯揚前頸凸出的喉結輕輕滑動,低聲笑:「把剛洗過的筆放下去。」

    他再次放低聲線,近乎耳語般的聲音,低沉沙啞,哄她:「然後喘給我聽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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