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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稷想不明白這情緒從何而來,便將這茬歸咎於熱症上,他覺得自己大約是燒糊塗了。
廖扶傷又來給他請了脈,雖然熱症還沒退下去,但脈象已經平復了許多,他鬆了口氣,囑咐玉春要好生照料,千萬不能讓皇上再着涼。
玉春聽得只想苦笑,皇上的事他要是能勸得動,這次人也就不會生病了。
他將廖扶傷送了出去,再回來的時候就見殷稷已經起身了,他倒是毫不顧忌自己之前燒得多厲害,就那麼赤腳站在窗前,看着外頭白晃晃的日頭出神。
玉春連忙開口:「皇上,當心再受寒。」
殷稷沉默許久才開口,卻並沒有理會他的關切,「可有人揭榜?」
玉春頓了頓,的確有人揭榜,可是這人並非是皇帝要找的人。
他嘆了口氣,聲音壓得很低:「是有位姑娘揭了榜,但……」
殷稷驟然轉頭看過來,姑娘?唐停你終於出現了嗎?
「帶朕去見。」
他抬腳就要走,可畢竟剛剛才經歷了一場高熱,他動作又急,沒走兩步身體便搖晃起來,玉春連忙上前將人攙扶住,很是無奈,他就知道會這樣:「皇上當心,這應該並不是那位唐姑娘……」 首發網址https://
「是不是見了就知道。」
他仍舊往外走,蔡添喜推門進來剛好看見這幅情形,他立刻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連忙解釋:「皇上莫急,薛京來認過了,不是您要找到人。」
殷稷不願意相信:「他可能認錯了……」
「他怎麼敢呢?當真不是,那姑娘的醫術也考教過了,很尋常。」
殷稷這才停下腳步,靜默片刻後,臉上那點鮮活的激動慢慢退了下去。
「又不是嗎……」
他垂下眼睛,那他還要繼續等下去。
「再找吧……」
蔡添喜答應一聲,上前一步想將他扶回龍床上,卻見他擺了擺手,就近在軟榻上坐了下來,靠在軟枕上合上了眼睛。
外頭陽光極好,卻照得他越發憔悴。
蔡添喜心裏嘆了口氣,琢磨着午膳讓御膳房添上兩道補湯,可就算上來了,皇帝也不一定肯喝,可怎麼辦才好……
他正愁苦,外頭就響起了通傳聲,祁硯協同前陣子才升任兵部尚書的周堯一起進了門,兩人顯然知道殷稷的忌諱,十分安靜地進了門,才壓低聲音和門外候着的玉春說話:「皇上可得閒?我們有政務要稟報。」
蔡添喜看向殷稷,他應當是沒有睡着的,可他不敢出聲,好在殷稷的確是聽見了,抬了下手,示意蔡添喜通傳。
「臣叩見皇上。」
殷稷仍舊沒睜眼:「有話說。」
兩人看出來皇帝不耐煩,也不敢囉嗦,周堯上前一步:「臣接到鍾青將軍急報,叛賊楚鎮已經棄城逃跑,看方向是打算往蠻族去,他怕是要投奔蠻荒小國。」
當年楚鎮攜齊王逃跑,即便途中有重重關隘攔截,可畢竟內亂方止,所以仍舊讓他找到機會橫跨千里回到了邊境,隨即十萬大軍有八萬反叛,割據豐州城自立,號稱正統,定國號為北周,這些年他一直試圖南下再行謀逆。
好在鍾青率殘兵兩萬抵死阻攔,加之手持密詔,調集千門關,虎門關和鹽都城三處兵馬為己用,將逆賊死死攔截在關外,這些年他不曾返京,就是想要收復豐州。
今天,終於有好消息傳了過來,豐州城破,楚鎮攜殘部逃亡北地,那裏有諸多塞外蠻族,他已然獨木難支,這般舉動大概率是如同周堯所推測的,要想蠻荒小國俯首稱臣,尋求庇護。
「發佈檄文,告知四海,」殷稷睜開一雙毫無感情的眸子,「觸我大周威嚴者,雖遠必誅。」
周堯連忙俯身應聲:「臣遵旨。」
他說完便躬身退了出去,震懾蠻夷可不是只有一句話那麼簡單,皇帝很快就會增兵豐州城,他得去做準備。
殷稷的目光這才落在祁硯身上:「你還有事?」
祁硯躬身一禮:「臣聽聞聖體有恙,心中惦記……」
「下句若還是廢話,」殷稷又合上了眼睛,「就退下吧。」
祁硯沉默下去,殷稷這些年脾性變化太大,起初他還有些不適應,仗着彼此間的同窗情誼勸過幾回,但後來他就明白了,那些情分隨着謝蘊的死已經消失不見了,他們如今,只是君臣。
「臣聽聞前日,清明司衝進王家殺人,臣以為此舉甚是不妥,天子腳下,國法森嚴,若是任由他們這般草菅人命,和當初的蕭竇兩家又有何異?臣請皇上治清明司不端之罪。」
上首遲遲沒有回應,祁硯有些等不及,猶豫片刻抬眼看了過去,卻見殷稷也正垂眼看着他。
明明那目光里並沒有半分要發作的樣子,祁硯還是被刺得低下了頭。
「……祁硯,」
不知過了多久,殷稷才輕聲開口,祁硯本以為他會教訓自己多管閒事,已經做好了據理力爭的準備,可殷稷的下一句卻是——
「朕聽說你要成婚了,得空帶你的新婦來拜見朕吧。」
祁硯渾身一顫,驟然抬頭朝他看了過去,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忌憚和警惕。
殷稷似是覺得他這幅樣子十分有趣,靠在軟枕上笑起來,「怕朕搶?」
祁硯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躬身賠罪:「臣不敢,只是她出身寒門,連府門都很少出,臣怕她會衝撞皇上,所以……」
「無妨,就明天吧。」
殷稷嘴角仍舊帶着笑,卻沒再看祁硯一眼,「反正這幾日,朕懶得上朝,時間很多。」
祁硯拳頭不自覺收緊,他明白殷稷的意思,這是在給他警告,清明司的事他不允許任何朝臣插手,即便是他也不行。
「臣,遵旨。」
他沉着臉出了門,殷稷自窗戶里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遠,臉上的笑逐漸淡了,好無聊……
「去迎春殿看看吧。」
他隨口吩咐,蔡添喜一僵,迎春殿……
可他不敢反駁,只能吩咐:「備軟轎,擺駕迎春殿」
去迎春殿的路上他一直試圖和殷稷解釋謝蘊的事,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這算是忤逆聖命了,一個鬧不好,就得被迫出宮榮養了,他得想個萬全的法子。
可他想了又想,也沒想出個合理的理由來,他咬了咬牙,正想開門見山,殷稷就忽然開了口:「她怎麼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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