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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生氣了?」
謝蘊見殷稷還拉着臉不說話,倒了杯茶遞過去,殷稷接了茶卻沒吭聲,只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可謝蘊耳朵尖,還是聽見了,他說的是——
「明明有藍顏知己的是你……」
謝蘊被他給氣笑了,這還怪到她頭上了?
「祁大人現在滿心都是明珠,你怎麼還抓着不放呢?你這心眼……」
她抬起手,拇指抵着食指的指尖,一點點往上推,最後只剩了肉眼不可察的一點點,「只有這麼點大。」
殷稷看了她一眼,似是在猶豫要不要說,但大約這事在他心裏憋了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最後一咬牙他還是開了口:「祁硯就不說了,竇兢呢?十年前我就記得,他喊你謝妹妹。」
說到後面三個字,逐漸變成了咬牙切齒,「你還喊他竇大哥,謝家家學裏那麼多世家子,你只這麼喊他。」
謝蘊沒想到這事還能扯上竇兢,而且因為一個稱呼,殷稷竟然記了十年,很有些哭笑不得:「我是跟着安康喊的,我倆親近,兩家自然也親近些,她也喊我兄長大哥的。」
殷稷還沒見過竇安康和謝濟相處的情形,但也知道謝蘊不會騙他,一時有點理虧,沒敢再說話。
可他方才的話卻提醒了謝蘊,要翻十年前的舊賬是吧?
「一個竇大哥你就記到現在,那旁人還一天天地喊你稷哥哥呢。」
她拉長了那三個字,眼神一瞥,鈎子似的落在了殷稷身上,看得他渾身一激靈,呼吸陡然急促了起來:「你剛才喊我什麼?」
他湊過來,眼神熾熱,謝蘊伸手抵住他的額頭:「翻舊賬呢,態度端正一些。」
「你知道我們沒什麼……」
他抓着謝蘊的手親了一口,聲音低了下去,「你要是還不放心,就把我拴起來……」
他眼睛又亮了幾分,竟帶着幾分期待,看得謝蘊瞬間沒了言語,她自然知道兩人沒什麼,能光明正大有什麼的時候,他都沒越雷池一步,之前在蕭家那麼多年,定然也是清清白白的。
她提這茬只是想舉個例子,說她和竇兢之間,比他和蕭寶寶還要清白罷了,哪想到把殷稷問得激動了起來。
「我沒那個意思……」
「把我拴在床榻上好不好?」
殷稷聲音極低,目光卻灼灼,「除了你誰都不讓我見……」
謝蘊心頭狂跳,哆嗦着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行,不能再讓他說下去了,不然今天怕是回不了。
「你,你再勾引我,晚上我就搬出去了。」
她結結巴巴地警告殷稷,聲音卻怎麼聽怎麼沒底氣。
但殷稷還是住了口,只是眼底帶着幾分可惜,他也沒想在外頭鬧這一出的,可謝蘊剛才喊他稷哥哥……
「阿蘊,你再喊我一聲,我就不鬧你了。」
他提出了最後的要求,謝蘊卻回過神來,剛才不留神喊了一聲殷稷都是這幅反應,要是真正正經經地這麼喊他,肯定還會出別的么蛾子。
「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了,再晚一些就追不上鑾駕了。」
她起身往外走,殷稷抓着她的手耍無賴:「喊一聲,就一聲。」
謝蘊目光越發警惕,打從發現龍攆上的那些東西,她防他就跟防賊一樣,殷稷嘆了一聲,「我真沒想做別的。」
想了也不會說。
「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了?」
殷稷這才跟上來:「走走走。」
玉春剛好進來尋他們,迎面瞧見兩人,知道這是要回去,連忙側身讓開路,卻被殷稷拉住了胳膊:「回頭你再讓太醫做兩盒,就放在你身上收着,別讓她瞧見。」
玉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兩盒是指的什麼東西,臉色頗有些一言難盡,這只是聽了個書,這麼就扯上這茬了?
半年前那個清心寡欲的皇帝呢?
「是,奴才一定好好收着。」
但玉春如今已經學到了蔡添喜的精髓,不管心裏怎麼想,面上答應得十分誠懇。
殷稷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尾巴似的追上了謝蘊,玉春連忙抬腳跟上去,卻瞧見不遠處有個婦人正看着車駕,確切地說,是看着正在上馬車的殷稷。
這些年刺殺實在是太多,玉春下意識就警惕起來,盯着那人看了兩眼,可很快眼底就閃過了震驚,這人看着好生面熟,像是兩年前被師父攆走的……
他扭開頭沒再多看,心思卻有些不安寧。
當年內亂之後,雖然勝了,可因為代價太過慘烈,皇帝大病一場後便一蹶不振,偏那時候這位蕭懿夫人堵在宮門口說要見皇上。
蔡添喜唯恐她這時候再去殷稷心口扎刀子,就暗中讓薛京將宋漢文流放了出去。
大約是得了這個消息,這位蕭懿夫人便沒再出現過,時間一久他們就都忘了。
現在看見人他才想起來,宋漢文的流放之地就是徒河,而那地方距離這裏不過半日路程。
但這內情從來沒人和皇帝提過,眼下他自然也不敢多言,抖開韁繩就催着馬車走了,等蕭懿夫人擠開密集的人群走過來的時候,馬車已經將她遠遠落下。
「阿稷,阿稷!」
正耍着無賴要謝蘊再喊他一聲的殷稷動作猛地頓住,那動作太過突然,即便是正因為他的胡鬧而有些焦頭爛額的謝蘊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怎麼了?」
殷稷沒言語,只是側耳又聽了聽,可入耳的只是滾動的車輪聲。
「聽錯了。」
他將思緒拋在腦後,也是,蕭懿夫人怎麼會在這裏?即便在……
他也不想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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