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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羨魚把陽奉陰違這件事,發揮到了極致。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昨日還幫葉嬌望過風,今日葉嬌讓他去找人,他溫順地領命出去,轉身就進了賭場。
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還真指望他給搶他職位的人好好幹活嗎?
原以為會有很多武侯願意跟着他一起偷懶,沒想到葉嬌昨日的舉動太過收買人心,陪白羨魚一起出去玩的,只有三五個人。
玩了小半日,錢輸得差不多了,白羨魚才回到武侯鋪。
葉嬌不在,他在葉嬌的主位上坐下去,問留守的小武侯道:「那個誰,哪兒去了?」
「找田迎雨去了,」小武侯道,「禁軍來人催呢。」
白羨魚頓時從八仙椅上跳起來:「誰來催?」
可別讓人知道他偷懶的事。
「左威衛指揮使,姓嚴。」小武侯道。
白羨魚鬆了一口氣,重新坐回去。
嚴從錚?他哪兒敢來催葉嬌?他是借着辦公事兒,截胡人家的小娘子來了。
管他呢,無論是他還是楚王,趕緊把這尊菩薩從武侯鋪請走,白羨魚就謝天謝地。
葉嬌和嚴從錚各騎一匹駿馬,到田迎雨的家去。
道路有些擁擠,不方便說話,也省得兩人尷尬。
禁軍是不能隨意搜家的,但武侯不同。武侯受京兆府轄制,可緝拿盜匪、查驗戶籍之類,能進宅搜索。
田迎雨住在靠近城牆的常安坊。宅子不大,他的妻兒都住在洛陽,京都長安這邊,只有一個老僕看家。另外還有廚娘、灑掃僕婦等,沒幾個人。
老僕迎出來,說他們的主人已經有兩天都沒有回來了。
葉嬌點頭道:「讓我們進去看看吧。」
老僕聞言讓開,葉嬌邁過門欄,忽然蹙眉,手指下意識按住肩膀。
她今日穿着窄袖短襦間色裙,妝容清淡,只在眉心貼一朵梨花花鈿。此時因為疼痛緊皺眉頭,花鈿鬆動,幾乎掉落。
嚴從錚下意識看了她一眼,注意到葉嬌左肩的衣服鼓了一個小包。
他停步細看,走到葉嬌右邊去,抬起手臂。
「你受傷了?」嚴從錚的聲音很輕,示意葉嬌扶住他的胳膊。
「小傷。」葉嬌忍痛再走幾步,左邊胳膊低垂,不似平時那般有力地擺動。
「你放心,」嚴從錚跟上她的腳步,把手臂再遞過去,「既然你不願意,我已不再妄想,我們做朋友便罷了。」
葉嬌這才扶住他。
「早知道不去請你同來了。」嚴從錚走得小心翼翼,自責道。
「不關你的事。」葉嬌走進田迎雨的屋子,在心裏罵一遍李策。
僕人們把屋子收拾得很乾淨。
葉嬌隨意翻動桌案上的茶具擺件,沒有看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倒是嚴從錚敲擊床板,找到一處中空的位置,從裏面抽出一張房契。
「他在京都還有別的宅子。」嚴從錚起身便往外走,看到葉嬌,他有些猶豫。
「你就不要去了,你受了傷,我去搜就好。」
嚴從錚眼眉低垂,像是在掩飾什麼心事。雖然身穿黑色的左威衛制服,挺拔英俊,但那抹猶豫讓他看起來比別的禁軍更儒雅溫和。
葉嬌真擔心他被人傷到。畢竟進入禁軍之前,嚴從錚一直是書院裏的學生。
「你一個人去,不合規矩。」葉嬌執意陪同。
田迎雨的另一處宅子也在常安坊,不過是略偏僻些,只有一個小院子,一座三間土房。
嚴從錚快步走在前面,葉嬌跟在後面,他推開門,忽然又迅速轉身,伸出手擋住了葉嬌的眼睛。
「別看。」
嚴從錚的聲音又驚又駭,像在保護一個天真單純的小孩子。
葉嬌更加好奇地踮起腳尖,嚴從錚結實的胸膛把她擋得嚴嚴實實。
「別看,你會害怕。」
「我才不怕呢。」葉嬌索性蹲下來,趁着嚴從錚不留意,歪着腦袋去看。
室內的光線很暗,但是那具掛在房樑上的屍體,卻分外顯眼。
葉嬌向後退一步,險些跌下台階。嚴從錚扶住她,溫聲道:「你去外面太陽下站着,這裏有我。」
田迎雨找到了,但是已經上吊自殺。
京兆府的人很快封鎖現場,嚴從錚把從這座宅院搜到的東西全部轉交給劉硯。
劉硯接過那些厚厚的密信,似乎是下意識地,問道:「這些東西,是嚴指揮使和葉武侯長一起搜出的嗎?」
「當然。」嚴從錚面色不變道。
劉硯點頭,帶着衙役和屍體迅速離去。
屍檢結果當日便已送到劉硯案頭,人是受刑死亡後被吊在空中,偽造了自殺的現場。
劉硯並不驚訝,讓他震驚的,是嚴從錚從田迎雨隱秘宅子中,搜到的密信。
劉硯把那些信一封封打開,看了又看,看到汗毛倒豎,汗流浹背。
他僵硬地起身,對下屬道:「本官要進宮一趟。」
皇帝今日如往常一樣忙,一樣無趣,一樣有壓力。
白昭儀愈發驕縱了,早朝前用細長的雙腿纏着他的身子,怎麼都不肯讓他走。
皇帝是要做明君的,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抽身出來,路上遇到賞花的鄧婕妤。
一大早的太陽還沒有出來,提着燈籠賞花,也是奇怪。
還裝作扭了腳,嬌聲嬌氣就往皇帝身上倒,那胖嘟嘟的身子,差點沒把皇帝壓死。
「煙煙啊,你是叫煙煙吧?等你腳好了,多走走路吧。」皇帝狼狽地爬起來,再三交代。
再胖下去,朕可就不敢去睡了。
好不容易上完早朝,想着就在紫宸殿簡單用一頓早膳吧。
結果三個嬪妃都來送吃的,一個煲的雞,一個烤的鴨,還有一個帶着活魚,說要親手做魚膾給聖上吃。
一大早的都是葷腥,皇帝苦着臉,懷疑這些人是要謀害自己。
等打發走各種吃食,皇帝在腥味兒尚未散去的大殿裏批閱奏摺。批了兩份,告訴高福說自己這個月不需要嬪妃侍寢,就住紫宸殿了。
朕自己住,圖個清靜。
結果太后立刻差人前來送粥,粥倒是很清淡,但話里話外,是說聖上要顧惜身體,也要雨露均沾,力保大唐國祚綿延。
大唐國祚?
呵呵,皇帝長嘆一口氣。
都十幾個兒子了,還綿延不下去嗎?
嬪妃們爭風吃醋也便罷了,有些還打呼嚕,被他踹醒後還要哭一場,再哄一陣,折騰着天就亮了。
朕是皇室的生子工具嗎?就不能安享晚年嗎?
這時高福稟告說劉硯求見,皇帝連忙宣他進來。
指望他帶來一些好消息,比如那個姑娘打人啦,罵架啦,雞飛狗跳啦之類的。
他可以把奏摺放一放,沏一壺茶,聽到就寢。
沒想到劉硯說,死人了,驗屍了,搜到必須面呈聖上的密信了。
皇帝瞪着劉硯,把茶盞緩緩放下,又看一眼高福。
內侍總管高福一臉無辜,他輕輕抹汗,對劉硯露出同情的神色。
皇帝好氣。該被人同情的,是他吧?
殿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冷肅,皇帝從劉硯手中接過那些信。
禁軍田迎雨的字不好,但是寫得還算清楚。
其實密信的內容劉硯已經總結陳述過,是田迎雨趁自己在宮中駐守的機會,搜羅的隱秘消息。
比如受寵的幾位皇妃喜歡吃什麼,有什麼舊疾,幾月懷孕,母族是哪裏,跟誰不和,事無巨細。
連白昭儀撕過蘇美人的臉,都寫了。
除了宮中這些,還有宮外的。
幾位朝臣的喜好,誰跟誰走得近,誰有私產田宅,誰偷養外室,誰行賄受賄,誰喜歡睡哪個小妾。
他掌握這些幹什麼?
難道他還想脅迫朝臣和宮妃,左右政事嗎?他一個小小的禁軍衛士!
「田迎雨的上官是誰?」皇帝詢問道,語氣生硬。
「回稟聖上,」劉硯道,「是禁軍左威衛指揮使,嚴從錚。」
嚴從錚此時,正在趙王府李策處。
「這算不算陰謀詭計。」他邁進寢殿,似在自言自語,也似在詢問。
李策正在喝藥,聞言道:「陰謀詭計,壞人用得,我們就用不得嗎?」
嚴從錚點點頭:「對了,今日去找田迎雨,我請了葉武侯長同行。」
李策的神情瞬間變了。
「本王說過,」他看着嚴從錚,眼眸中滾動怒火,「不要把葉嬌牽扯進來。」
嚴從錚負手而立,淡淡道:「她在,劉硯和聖上才不會懷疑那些密信。」
「她不在,聖上也不會懷疑。」李策篤定道,「你不該做這樣的事。」
嚴從錚含笑看着李策,露出探究的神情。
「我做事情,不喜歡雲裏霧裏捉摸不透。」
李策一身黑衣,立在有些幽冷的寢殿內,沒有說話。
嚴從錚繼續道:「比如你明明事事以她為重,卻在她最在意的事上哄騙她,傷害她。這個中的原因,我需要知道。不然……」
「不然如何?」李策問。
嚴從錚爽朗地笑笑,手按橫刀。
「不然我就在聖上面前,把你供出去。」
他在乎禁軍統領的位置嗎?或許吧,如果身邊有她的話。
如果沒有,什麼職位都無所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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