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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臉色就跟那寒冬裏面驟然降下來的冰雪一樣,她穿着單薄的衣服站在他的跟前,只覺得從頭冷到腳。
掐着手心,林惜強迫自己和這個男人對視。
「別墅你賣了就算了,公寓你也敢賣,你是覺着,我送人的東西,真能隨便動是嗎?」
他無端發難,就連這發難的理由也是強詞奪理的。
但是林惜知道,這個男人,寵着你的時候你怎麼折騰他也就是笑一下就過去了。可當他要收回所有的寵愛,你站在他的跟前,就連呼吸都是錯的。
三年前的事情,非要等到今天才發難。
她知道陸言深的意思,她回來,梗着他的視線了,或者是礙着他跟童嘉琳了。
可是任憑他陸言深再大的本領,這a市也不是說他讓誰進來誰才能來的,她在這裏土生土長,萬倫是林景一生的心血,她憑什麼就不能回來了?
她看着他莫名就笑了,不慌不忙的語氣,就跟她那天拿着報告單轉身一樣:「陸總的意思是?」
從前她裹着自己的小心思,跟個狡黠的狐狸一樣試探着他的想法。不過三年的時間,她倒是直接,連半分的揣測都不願意了。
想到這裏,陸言深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林惜,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給別人的東西,除了爛在那個人的手裏,我怎麼樣都不得勁。」
他現在就不得勁,看着她後頭跟着的羅榮生就十分的不得勁。
聽到他的話,林惜的笑容直接就僵住了,臉色一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闊腿褲下的高跟鞋鞋尖,微微抽了口氣,繼而才抬頭看着他:「我會給陸總一個交代的。」
「三天。」
他扔了兩個字,頭也不會地走了,留下一身的背影,就跟他當初看着她被林璐陷害時一樣。
那麼絕情。
林惜就這麼看着他進了車裏面,丁源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站在那兒,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silin,你沒事吧?」
羅榮生一直沒開口,他知道這兩個人從前的事情,所以剛才他一句話都沒說,如今看着林惜站在那兒不動,他也意識到不對。
他開口叫她,她還是沒動,跟什麼都聽不到一樣。
羅榮生伸手碰了林惜一下,手指不小心落到她的手背上,這時候才發現她整個人都是冷的。
「林惜,你倒是開口說句話啊!」
聽到羅榮生的聲音,林惜眨了一下眼睛,深深抽了口氣:「你等我會兒,我叫車。」
「你到底――」
他想問她到底怎麼了,視線落到她在手機上打字的手指,那纖細的五指一顫一顫的,手機也跟着抖動起來。
羅榮生轉開視線,扯了一下領帶,在心底裏面罵了一句:草!
車子很快就來了,酒店附近本來就不少等客的車子。
林惜讓司機現將羅榮生送回去,然後自己再回去萬倫。
羅榮生本來不願意下車的,可是她轉過頭低低地叫了他一聲:「阿生。」
她比他年長五歲,一直以來都像大姐姐一樣照顧他。
可是現在,林惜看着他,背着月色的眼睛裏面依然能夠看到幾分水光,眼底裏面的哀求一覽無餘。
從來都不示弱的人,一旦示弱起來,讓人無從拒絕,更讓人心酸苦澀。
羅榮生只覺得喉嚨好像被什麼梗了一下,抿着唇默不作聲地下了車:「你注意安全。」
「我知道,謝謝。」
羅榮生關了車門,看着車子一點點地開遠,才抬手撥了個遠洋某人的電話。
車廂裏面就只剩林惜一個人了,羅榮生不在身邊,她也不用在忍着了。
閉着眼睛靠在座椅上,臉上的表情近乎絕望。
陸言深他當真是,惹不得吶。
是夜。
林惜推開辦公室的門就把高跟鞋脫了,腳踩在地板上,這五月的天氣,還不算熱,涼意沁上來,她卻渾然不覺,將鞋子往一旁一扔,直接就這麼赤着腳走到那落地窗前。
身體微微一歪,她整個人就靠了上去。
煙被羅榮生收了,幸好辦公室的抽屜裏面備着有。
她拉開直接把煙拿出來,夾在手上微微一低頭,打火機一撻,煙直接就點燃了。
尼古丁進入身體,林惜才找回幾分神志。
公寓三年前就已經賣出去了,他讓她三天的時間把公寓贖回來。
這幾年萬倫的情況很不好,她手上握着那麼多股份,分紅下來也不過是幾千萬,一回國她就把手上的錢都砸在萬倫裏面去了。
她現在別說是五百萬,五十萬她都拿不出來了。
這幾年a市的房價漲得跟飛一樣,那公寓的位置又好,當年她是六百五十萬賣出去的,如今沒有個一千二百萬,她根本拿不回來。
狠狠地抽了口煙,林惜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淚就下來了。
陸言深想逼死她,總歸有一千種方式的。
她只能怨自己運氣不好,當年從別墅裏面走出來被人拐到了他的床上去。 如果一開始都碰不上,她就算被林璐玩死,估計也比現在讓他玩死好。
整個辦公室裏面安靜得就跟沒人一樣,林惜滿腦子都只有陸言深剛才說過的話。
同樣安靜的,還有陸言深的車裏面。
丁源在副駕駛,他抬頭看了一眼後視鏡,陸言深靠在背椅上,微微閉着眼,臉上面無表情,卻生着無端的冷意。
他是越發看不懂陸言深了,不說這公寓他自己買回來了,當年是他要給林惜的,給了人家,自然是任由人家處理,現在卻生生要人家弄回來。
陸言深不可能不知道林惜一回來就往萬倫裏面把這幾年的分紅都砸下去了,那一千多萬對陸言深而言自然是一眨眼的事情,可是對林惜而言,根本就是要命的事情。
平心而論,丁源覺得林惜真的已經做得很好了。跟着陸言深的時候安安分分;分開的時候不吵不鬧。
哪裏找這麼一個女人?
前些天,那誰誰誰不就是翻船了嗎,鬧得滿城風雨。
當然,他只是個秘書,就算看不過去,也不敢說些什麼。
「丁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過分?」
聽到陸言深的話,丁源臉色一緊,回頭看着他,見他抬手擋住了視線,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揣摩着回答:「陸總,公寓當年――」
才幾個字,陸言深突然就睜開眼直直地看着他。
意識到自己說多了,丁源正了正色:「是有點過分。」
陸言深嗤了一下:「她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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