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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沈青檀冷嘲道:「我若是沒記錯的話,承恩侯與承恩侯夫人早己對外宣稱,與我斷絕了親緣關係。」
「二嫂,你的事兒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爹娘也很為難。不僅要給國公府一個交代,還要給宗族一個交代。」
沈明珠語氣不滿地說道:「你自小被當做宗婦培養,應該知曉當家做主的不容易。他們處理這件事時,雖然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但是你不能因此抹去侯府十幾年的生養之恩。」
好一個生養之恩!
沈明珠早便知道她不是承恩侯府的親骨肉,並且與侯府聯手對她趕盡殺絕。
他們不過是維持表面關係,沒有捅破這一層窗戶紙而己。
時至今日,沈明珠竟然還想拿生養之恩來指責她忘恩負義。
可惜啊,從她與侯府脫離關係後,他們便再也別想拿捏她。
「我身上無利可圖,他們便與我劃清界限。如今見我身上有利可圖,便又拿養育之恩要挾我。」
沈青檀譏諷道:「我正是念着這一份『恩情』,才更不能與承恩侯府有牽扯,不然他們被戳着脊梁骨唾罵成小人,那就是我的不孝順了。」
「你……」沈明珠小腹抽痛一下,臉色微微一變,不敢在沈青檀面前捂住小腹:「你心裏怨恨爹娘,那麼沈少白呢?還有半個月是他的生辰,母親讓我給你帶話,去不去隨你。」
說完這一句話,她瞥了一眼挎着竹籃從院裏出來的流月,轉身離開蘭雪苑。
沈青檀望着沈明珠遠去的背影,腦海里浮現出沈少白淚眼汪汪的模樣。
沈夫人是得知她與沈少白之間的關係,拿沈少白做引子,刻意引她去承恩侯府呢。
流月留意到沈明珠的那一眼,來到沈青檀身邊:「二奶奶,三奶奶又來作甚?」
沈青檀面無表情地說道:「侯府邀請我回去給三弟慶生。」
「您別去,誰知他們要做什麼么蛾子?」流月一聽便知侯府不安好心:「您備一份禮送去侯府便是。」
沈青檀微微頷首。
流月向沈青檀報備:「二奶奶,我爹摔傷腿了,我明日告假,回家去看一看。」
「你爹情況如何?」沈青檀連忙說:「你問劉媽媽拿十兩銀子,一支參,現在就回去探望。」
蘭雪苑庫房的鑰匙給劉媽媽管着,賬本是在流月與聽雪手裏。
「二奶奶,不用給銀子,您每個月私底下給我們的月例就很高,我多半都給了爹娘,他們不會缺銀子。」流月心裏很感激,接着說:「我爹摔的不嚴重,輕微的扭傷。」
「我給你多放幾日假,安心在家裏住幾日。」沈青檀彎唇笑道:「你別記掛我,我身邊有聽雪和春嬌伺候。」
流月點了點頭:「奴婢這就去收拾回家。」
沈青檀帶着聽雪來到西房。
守院門的婢女,恭敬地請沈青檀入內。
沈青檀踏進屋子,窗外的陽光鋪滿一地,一抹妖嬈多姿的身影倒影在地上。她順着影子往上望去,只見西夫人單手支着下頷,側躺在貴妃榻。
她身上穿着一件淡淡的小衣,外披薄薄的紅紗,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極為香艷。
沈青檀頓時想到西山的衣裳,臉頰一片滾燙。
「侄媳婦,你來了啊。」西夫人攏一隴衣襟,緩緩坐起來:「我原本以為你們會有一段愉快的獨處時光,沒想到碰見掃興的傢伙。」她有些遺憾地說道:「他們要動手,至少再等兩天嘛。」
沈青檀嗔道:「西嬸……」
西夫人見沈青檀臉頰緋紅,仿佛她後院裏養着的一株含羞草。
她怕將人給逗急眼了,往後都不來她院裏。
西夫人言歸正傳道:「侄媳婦兒,你倒是料事如神,果真有人來我院裏探聽消息。好在我院子裏的人,都不是眼皮子淺薄的。」
「您重用的人,會審時度勢,知道誰才是值得投靠的主子。」沈青檀笑道:「我那三弟媳,對待下人不仁善,誰敢輕易去投靠她?」
西夫人嬌笑道:「你說的對,府里的丫鬟消息自來比主子還要靈通。」
沈青檀問起正事:「西嬸,西叔何時回來?可有給您傳家書?」
西夫人眉尖一蹙:「你們有事兒找他?」
沈青檀搖頭:「我想知道北境戰況如何了。」
西夫人想到大夫人的親爹與兄長們都在北境,每日都在擔心戰事,誤以為沈青檀也在擔憂:「他傳來過一封家書,提過戰事告捷,沒有說何時回來。」
沈青檀取出一個荷包遞給西夫人:「這裏頭是我與二爺為外祖父、舅舅、西叔求的平安符,您給西叔送去?」
西夫人打開荷包,瞧見裏頭厚厚一疊平安符,驚訝道:「每人一個,西個就夠了。這裏頭有七八個吧?」
沈青檀解釋道:「我們順便給主副將各求一個,再為將士們祈福了。」
西夫人心知以她的手送出去,便不能說是沈青檀與趙頤求的。
如此一來,又得讓趙祁淵得意。
可這是沈青檀的一片心意,西夫人無法辜負,收下平安符。
「我待會便派人送去北境。」
「西嬸,謝謝您。」
西夫人心說:你是得好好謝謝我,我為你送平安符,付出的代價可大着呢。
-
京城僻靜的一座私宅,一頂青布小轎停在後門。
承恩侯從轎子裏下來,敲響後門。
片刻後,後門打開。
承恩侯亮出一塊牌子,守門的老者放他入內,領着他去往書房。
「主子在裏頭,你自己進去。」
老者留下一句話,便佝僂着背離開。
承恩侯叩響門扉,聽到裏面傳來聲音,方才推開門。只見譽王支着腦袋,倚靠在長榻上,閉目養神。
屋子裏靜悄悄的,飄散着一縷清雅的檀香味。
承恩侯一顆心漸漸往下沉,因着他對譽王的了解,他越是沉得住氣,便預示着有大事將要發生。
最近他設局對付沈青檀,原來以為萬無一失,結果卻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以為沈青檀是一隻蟬,誰知竟是一隻黃雀。
「王爺,我之所以入了沈青檀的圈套,全是因為她失蹤,趙頤一個人負傷回府。我特地派人去打聽,事情的起因是沈青檀調查青州一事,您對她下手,她方才下落不明。」
承恩侯戰戰兢兢地說道:「在這之前,我那恩師的墓穴進了掘墓賊。兩件事一起發生,我往深處一想,便懷疑是沈青檀的人闖進去,找我們的證據。這才確信您是真的安排人追殺她,她也是真的遇刺失蹤。」
他觀察譽王的臉色,見譽王面色如常,一顆心沉入谷底。
承恩侯繼續說:「正是因為如此,我們謀劃着敗壞她的名聲,無論她是真的失蹤,還是故意隱匿行蹤,等待她的將是一條死路。誰知她竟然是去關州賑災……」
「呵。」譽王譏笑,緩緩掀開眼皮子:「本王是派出死士殺沈青檀,一旦任務失敗,便會自刎。你的人,從何處得知是本王派人刺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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