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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這個農婦會剛好在門邊,不是偶然,而是因為她去臨時站點的小賣部買糖了。
她們很窮,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
可是又因為吃了夏染染那麼多食物,覺得過意不去。
所以想要買點粽子糖作為報答。
農婦見她怔怔看着粽子糖,一時更加羞窘,手伸出來又縮回去,尷尬道:「要不俺,俺再去買點好的……」
「不,不用!謝謝你!」夏染染拿了一顆粽子糖放入口中,眉目彎彎,誠摯道謝,「這個糖真好吃,我很喜歡。盛老先生,李叔李嬸,你們要不要也嘗嘗?」
盛博易怔了好半晌,才微微顫抖着手,拿了一顆粽子糖放入口中。
李叔和李嬸也一樣。
那農婦見她們都吃了,臉上立刻露出如釋重負又欣喜的笑容。
兩個小孩子挨在農婦身邊,舔着嘴唇,臉上都露出渴望的表情,卻乖乖的一句話都沒有說,跟着農婦回到了位置上。
夏染染看着三人的背影,一時心中酸澀,又說不出的溫暖。
再看旁邊的盛博易,也是百感交集,神色再也不如之前的冷漠疏離。
……
鐵路公安很快趕到,抓住了小偷,並且把被他偷走的東西,全都還給了乘客。
然而,事情卻沒有結束。
車廂另一頭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嚎聲。
「俺的錢呢?俺的錢在哪?為什麼沒有俺的錢?你說啊,你把俺的錢偷哪裏去了?嗚嗚嗚嗚嗚!!」
李天冬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
原來是一個婦女被人偷走了錢,那錢是他男人死了以後得到的撫恤金,以後她和孩子就指望着這些錢過日子的。
那是一大筆錢。
這個小偷被抓住的小偷承認他偷了這些錢。
可是,錢卻不在他身上,而是半路就被他丟出去,讓同夥接應了。
只是因為旅途太順利了,小偷想在臨下車前再撈一把。
結果沒想到陰溝裏翻船,被抓住了。
很顯然,這些錢已經被小偷的同夥帶走了,想要追回來,難上加難。
也有其他幾個乘客的錢也都被丟了出去。
但都不像這個婦人一樣是這麼大筆,而且是全家的活命錢。
婦人哭的涕泗滂沱,滿心絕望。
沒了這些錢,她和孩子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車廂里的乘客們聽得都有些心酸。
也有人破口大罵。
「這殺千刀的,連人孤兒寡母的錢都偷,也不怕天打雷劈遭報應。」
「大妹子,別哭了。姐姐我身上錢也不多,這五毛錢你先拿着,日子總能過下去的。」
「對,大妹子,我剛聽說你家是青山縣的,我聽說青山縣那邊現在能做工賺錢,你到了那說不定也能找到活路。我這隻有兩毛錢,你下車給自己和孩子買點吃的。」
「我這裏有一毛。」
「我這裏還有五毛……」
「大家都不要擠,把錢匯總到我這邊,我一起交給大妹子!」
車廂里的人開始自發地捐款。
他們明明自己都不富裕,明明知道這樣的幾毛錢對着婦女來說只是杯水車薪,可是卻還是咬着牙,把自己的錢拿了出來。
只因為他們知道,哪怕是杯水車薪,也可能救這婦女一家人的命。
而這些人里,甚至還有之前道德綁架夏染染三人,指責他們不給小孩子吃東西的。
當然,也有些人是無論如何都會改的。
比如那熊孩子和她的奶奶,兩人一副生怕別人訛他們錢的樣子,躲得遠遠的。
盛博易怔怔看着這一幕,又看向不停掏着自己口袋,最後掏出來幾分錢的農婦一家。
心中仿佛有什麼被觸動了,讓他的心緒不停翻湧。
盛博易摸了摸口袋,想要給那個婦女捐款,卻只掏出來幾張美金。
然而,幫婦女收錢的大媽卻不認得美金。
「這啥子玩意哦?見都沒見過?上頭還有一堆鬼畫符,這跟我們的錢長得一點都不一樣。不會是紙錢吧?」
「不要不要,這個東西又不能買東西,俺們大妹子只要人民幣!」
看着被退回來的美金,盛博易目瞪口呆。
最後還是夏染染遞了一張十塊錢的大團結給幫忙收錢的大媽。
周圍立刻發出一聲驚叫:「啊,是十塊錢!」
「大妹子,看到沒有,這位漂亮的小姑娘給了你十塊錢,你回去後能撐好長一段時間了!」
「大妹子,快謝謝人家!」
「大妹子,快別哭了,你遇到貴人了,以後的好日子還多着呢!」
「我剛剛就說這小姑娘他們一行是好人嘛!哪像那個老虔婆,連一分錢都不肯出,她孫子剛剛還想來搶我們捐的錢呢!」
正在這時,鐵路公安也趕了過來,登記婦人的信息。
「這位同志,你把你家地址給我,如果你的錢找回來了,我們會馬上給你送過去。」
丟錢的婦人對着所有人千恩萬謝,她依舊哭着,可這一次卻不是絕望的哭泣,而是感動地熱淚盈眶。
公安同志擺擺手,隨意道:「謝啥,為人民服務嘛!」
其他乘客也笑呵呵道:「謝啥,咱們都是鄉里鄉親的,出門在外誰沒點麻煩,相互幫忙不是應該的嘛!」
……
夏染染跟盛博易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這位老人全程一言不發。
手裏緊緊拽着那張價值比夏染染的十塊大團結翻了好幾倍的美金。
直到美金被汗水浸透,變得皺巴巴的,都毫無察覺。
夏染染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柔聲道:「盛老先生,任何事物都有兩面,光與影總是並存的。」
「我們不能只看到陽光和溫情,但也不能因為經歷過了黑暗和痛苦,就以為這片土地上,再也不會有光的存在。」
「人也同樣如此,她們可能會愚昧無知,會道德綁架,但也會有不求回報助人的善良。」
「事實上,您只要願意睜開眼去看看,就會發現,這片土地上,還有許多許多值得你去深愛的地方。」
盛博易閉上了眼,沒有說話。
仿佛拒絕跟夏染染溝通。
可是夏染染知道,他是聽進去了,也看進去了。
不由勾了勾唇角,同樣也閉眼休息。對了,等下火車的時候,她得偷偷塞點吃的到那兩個孩子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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