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錢的幫助下,計程車司機很快把陳清遠送到尖沙咀一處戲班,他說在粵劇戲班裏面就這家唱得最好
陳清遠整理一下衣服徑直走到戲班裏去,這是一座很大的宅院,有院落,有戲台子,甚至後面還有員工宿舍,沒有點經濟能力真搞不出這樣的場地。而且看周圍佈置新舊程度,起碼有五年以上了。
此刻戲台上剛唱完戲,戲子們謝幕。
陳清遠來到後台,還沒開口,便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走過來。
男人上下打量着陳清遠問道:「先生你好,我是這裏的班主嘯天,戲班後台是不能隨便進來的,沒什麼事情的話,還請您出去」
陳清遠開門見山說道:「原來是班主,是這樣的,我家裏有個老人喜歡聽戲也喜歡唱戲,現在年齡有點大,情況不太好,怕沒有幾天。
她年輕時也是個粵劇名伶,只是後來沒唱戲後,只喜歡聽。現在她快不行了,作為晚輩,我想在班主這裏學個單人的劇唱給老人聽」
班主有些動容,但有些為難:「唱戲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大家都叫我們戲子,但誰知道做戲子也不容易,都講師承的,而且像你這樣的成年人太大,臨時學習很難有像樣的成果」
陳清遠二話不說口袋裏抽出一沓鈔票放在桌子上:「班主,請放心,我不是來佔便宜的,也不是同行,只是單純想學個劇唱唱。」
這一沓錢少說有四五千塊。
班主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親自教你吧,先說說你家長輩平時最喜歡唱什麼詞?」
陳清遠回憶一下有關楚人美唱曲兒的詞,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唱起來:「郎在歡心處,問妾在腸斷時答,委屈心情有月知,相逢不易分離易,棄婦如今悔恨遲,君憶否當日鳳凰欣比趣,又記否續負恩情過別枝」
班主只覺得渾身皮膚發毛,趕緊喊停:「別唱了,你這功底不太行,有點鬼哭狼嚎。」
他說道:「這是賣肉養孤兒里的故事,馬秋云為救兒子而賣身青樓,情節非常悽慘,你家中老人一直唱這首曲兒,看來也是個被情傷過的性情中人啊」
陳清遠點頭說道:「老人生咳,年輕時曾經有機會參加『入我鏡劇社』跟黎先生參演《莊子試妻》的反串表演,因為一些事情耽擱而錯過,這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所以班主能否教我《莊子試妻》的曲兒,男女角都給我唱」
班主把錢塞入口袋裏,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說道:「既然伱這麼着急,我也不浪費時間,馬上開始教你,我教得很快,從發音,用氣,手勢,曲兒詞,抑揚頓挫,都說一遍,然後才會教曲兒,能學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莊子試妻。
是一個古代小故事,講述一個名為莊子的男人外出修仙,無功而返,路上碰見有個寡婦用扇子扇墳墓上的土,請求莊子幫忙一起扇土。莊子不解,寡婦說,她曾跟亡夫有約定,若要改嫁,定要墳土幹了以後才行!
莊子拒絕了寡婦,回來跟妻子說了這個事情。
妻子恥笑,說寡婦急着改嫁而已,好不要臉。
莊子想看看妻子是否愛自己,假裝病死,然後用法術化作一個年輕人來哀悼,果然吸引妻子的注意力,兩者一拍即合。年輕人突然病倒,需要人腦才能治癒,妻子別無他法,便去撬棺試圖取莊子的腦子,結果莊子當場復活指出妻子跟那扇墳寡婦沒有區別,妻子羞愧難噹噹晚就吊死了
曲兒的詞,也相當於把這個故事講了一遍,只是分男女視角來講述
陳清遠穿越以後學語言特別快,甚至唱戲也是這樣,班主驚為天人,如果陳清遠沒有從事過這個行業的話,那一定是個天選唱戲聖體!
班主感覺陳清遠身上散發着代表戲劇未來的光芒,他強烈邀請陳清遠加入戲班,但立即被拒絕了
陳清遠說道:「我還想再學一首。」
班主忙問道:「你說,我會就教。」
陳清遠說道:「您聽過《帝女花》嗎,那首歌特別好聽,我想學一下。」
帝女花?
班主有些愣神:「沒聽過」
陳清遠也有些發蒙,他說道:「這是明朝崇禎皇帝死後的故事,李自成攻破京城,崇禎皇帝殺死皇女後吊死在山上,但長平公主沒有死,她被人救下,再遇駙馬周世顯,此時明朝滅亡改為清朝,她和駙馬商量前往清宮懇請清朝皇帝釋放那些皇弟,妥善安葬崇禎皇帝,在前往皇宮的時候,夫妻兩人在乾清宮樹下交拜,飲下砒霜自盡」
班主表示沒聽過。
陳清遠只能把歌詞和大概曲調跟着唱一遍,再次驚了老班主,直呼這曲兒太好了。
夜,陳清遠離開。
戲班大門外,班主站在大門外看着陳清遠離去的那個街角,心情無比複雜,他高興再出了個這麼牛逼的唱戲神人,但遺憾這個神人不喜歡唱戲,學兩個曲兒只是用來安撫家中老人
殘月高掛夜空,三兩朵雲遮擋。
黃山村下的水潭裏陰影重重,月光透過樹梢落在水面,仿佛有千層銀色浪花層層疊疊,透着一絲雅意又多一絲詭異
只因水潭裏泡着一個身穿深藍色長衫,頭髮及腰卻蓋臉的人。
楚人美,她上半在水面,下半身泡在水裏,雙手袖子輕輕晃動,發出幽怨淒涼的聲音,開始唱那賣肉養孤兒的詞
剎那間,蛙鳴蟲叫聲立即停止。
隨着歌聲在夜裏飄蕩,黃山村遊蕩的村民鬼魂仿佛受到驚嚇紛紛往祠堂的方向擠去。
楚人美一聲又一聲地唱着,即使沒有觀眾,她也一樣搖晃着身姿。
就在這時。
水潭附近的荒山上響起一個略微尖銳的戲腔:
「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帝女花帶淚上香,願喪身回謝爹娘。我偷偷看偷偷望。佢帶淚帶淚暗悲傷,我半帶驚惶」
標準的粵劇腔調,還有這深入人心靈魂的詞兒。
楚人美停止了自己的曲兒,水潭裏波紋蕩漾,已經失去她的身影,原來人已經出現在荒山的山腰上,再一晃出現在山頂上。
她「看」向聲音的來處,只見一個青年臉上畫着臉譜,這臉譜一半女角,一半男角,這人既要唱男角的部分又要唱女角的部分,看來要往男旦發展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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