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暮之雲 偷天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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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人只要眼睛沒瞎，一定看得出來那就是個男人，不過是換上了她的血衣，披頭散髮遮住半張臉，這啥見鬼的善於易容？

    特麼的可不可以給四王府大牢守衛一點尊重啊？

    那暗衛甚是無辜，他原本是戴了人皮面具的呀！

    但是大牢守衛根本不敢靠近，光是送個飯，都要彼此推託個半天，根本沒有他發揮演技的機會。

    於是他嫌人皮面具傷皮膚，乾脆就摘掉面具，蒙着臉睡大頭覺。

    自己上輩子肯定燒了高香，祖上積德，這輩子干暗衛才混得這麼順風順水，連這種美差都能落在他頭上。

    暗衛大哥講得起勁，青洛跟玄蒼笑得只差沒背過氣去。

    慕榕眉角直抽，把手指掰得劈啪作響，怒不可遏，「通、通、給、我、滾！」

    沒事都別來煩她！

    大牢再一次的偷天換日，眾人毫無所覺。

    在此同時，晴雅苑卻傳出了一陣巨大的聲響，隱約交雜着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不過很快的，一切又歸於平靜。

    墨景熙匆匆出府，一夜未歸，不到中午就傳來四王爺被皇帝罰去宗廟反省的消息，後院頓時亂成一鍋粥。

    四個姨娘都是不安生的，輪流上晴雅苑來探聽消息，差點沒擠壞了小院的月洞門。

    楚晴嵐不堪其擾，說是養病，閉門謝客，一切事情等到王爺回府再說。

    那幾個姨娘生怕她病得不夠重，每回來探視，都要再細細回味一遍王爺的英姿，氣得她砸壞了兩回屋裏的擺設。

    再砸下去，只怕總管都要懷疑晴雅苑又進賊了。

    楚晴嵐端坐在掛滿繡帷的小廳，纖纖素手托起一盞茶香裊裊，本應是詩情畫意的美景，但侍奉的丫鬟翠蝶奉上茶盞時，衣袖無意間滑落，手臂上赫然是青一塊紫一處，令人觸目驚心。

    翠蝶緊咬着唇，滿心恐懼又不敢表現出來，深怕只要稍稍觸怒這位美如天仙卻手段毒辣的側妃娘娘，下場會比挨一頓打更慘。

    「晴雅苑都沒人了？輪到妳一個醜八怪來伺候？」楚晴嵐美眸一掃，唇邊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跟平常溫婉可人的模樣大相徑庭。

    翠蝶慌得簌簌發抖，伏首道，「奴婢知錯，奴婢告退...」

    她維持着躬身的姿勢慢慢倒退，每一步都走得膽戰心驚，不知道楚晴嵐是否下一秒就會發怒，將她丟給那些可怕的嬤嬤。

    幾天前，田姨娘只是當眾誇了她長得水靈漂亮，跟楚晴嵐有兩分相似，當晚她就被嬤嬤壓進柴房，拿板子狠狠往身上打。

    翠蝶的遭遇還不是最慘的，早上側妃娘娘砸了滿地的碎瓷片，命伺候的丫鬟跪着收拾，待得收拾乾淨，膝蓋也已經血肉模糊，怕是兩條腿都要廢了。

    起因是那丫鬟收拾姨娘們的杯碟時，多嘴說了一句，「身份是姨娘，說穿了也不過是給王爺暖床的奴婢。」

    無意間戳中楚晴嵐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恨意，那丫鬟便遭殃了。

    側妃娘娘以殘酷手段凌虐下人，晴雅苑上上下下從來都是諱莫如深，秘而不宣。

    但這一切自楚晴嵐從太后宮中回來後，似乎變本加厲，有好幾個丫鬟被打成重傷，尋了個罪名連夜發配出府，而僥倖留下的日日擔心恐懼，深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會輪到自己。

    翠蝶顫顫兢兢的退到門外，幾乎是拔足狂奔，片刻也不敢多留。

    楚晴嵐淺淺啜飲茶水，將翠蝶畏懼瑟縮的模樣看在眼裏，眸底升起一股殘忍的快感。

    長得跟她有兩分相似？一個出身低賤的丫鬟也配？

    不過那張臉蛋雖討人厭，還是有幾分用處的...

    此時的四王府大門口，一個小廝模樣的男子，拿着楚學士府的腰牌，說是奉楚夫人之命，前來探望側妃娘娘。

    王爺不在家，司棋懷遠二人陪着去了宗廟，王妃也進了大牢，現在能作主的也只有晴雅苑的那位主子，更何況是丁香親自來接人，侍衛自然得放行，任誰都不敢怠慢。

    丁香把那小廝領進了晴雅苑，站在小廳外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側妃娘娘，夫人差院裏小廝給您送了些補身子的藥，奴婢這就去幫您熬上。」

    使了個眼色，小廝心領神會，悄悄的進了屋。

    院裏幾個丫鬟陸陸續續被遣去熬藥、把楚夫人的禮物分送給各院姨娘，打點得十分周到。

    那小廝模樣的男人一見滿院子侍女都被打發走，哪還有什麼奴僕的樣子，大搖大擺地在楚晴嵐對面坐下，自來熟的端起桌上的茶盞便喝。

    「表妹，許久不見，妳這側妃娘娘當得還真是威風八面哪。」

    他正是楚夫人的外甥，楚晴嵐的表哥，周子晏。

    雖然生得俊眉朗目，但一雙鳳眼微微上挑，頗有幾分風流倜儻的氣質。

    他一邊喝茶，一邊細細打量屋子裏的擺設，聽說四王爺為了心上人，悉心打造了一座院子，用了最好的玉石木料，雕樑畫棟、精緻非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看來表妹是得償所願，與人中龍鳳雙宿雙飛...

    上好的龍井茶，清香味醇，入口甘韻，周子晏卻嘗出了幾分苦澀。

    自小周子晏就對楚晴嵐有意，奈何他是楚夫人庶妹之子，出身不高，雖然有幾分小聰明，卻沒用在正途，國試已經連兩年落榜。

    周子晏的母親有意托楚大學士周旋一二，買個九品芝麻官做做，至少名聲好聽些。

    過去周母打了一手好算盤，要是能讓周子晏娶了楚晴嵐，那仕途就更加穩當了，便慫恿他不斷的噓寒問暖獻殷勤。

    奈何楚晴嵐眼高於頂，怎可能把自己委身嫁給一個沒有前途的浪蕩子？

    雖然周子晏跟楚晴嵐親上加親的宿願落空，但她一向善於利用人心，嫁入王府前就已經幫周子晏打點好，在工部當一個收發文書的小官。

    當她下定決心要剷除慕榕，便讓周子晏尋幾個江湖亡命之徒，務必做得乾淨俐落。誰知刺殺行動竟然失敗，髒水還差點潑到了自己頭上。

    楚晴嵐也沒惱，讓丁香再度帶話給周子晏，成敗不論，只要再幫她這個忙，來日必定讓四王爺多提拔他，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於是，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