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暮之雲 好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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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雲霄被懷中不安分的小女人蹭得心頭窩火，摟着她的力道重了幾分，「瞧妳這主子當得有勇無謀。」他轉頭對着雲裏霧裏的青洛淡淡地說道，「告訴白辰，就說朱兒出事了，往死里說。」

    他原本對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就不上心，認識慕榕以後才算開了竅，連帶着看待身邊人的動向也賊精準。

    這幾日聽慕榕念叨了幾句，墨雲霄心裏也算有譜，他不摻和則矣，一出手就是大殺招，總之雙方是否有意一試便知，若是不成事，也好絕了自家老婆的心思，省得她一天到晚掛心着夫君以外的事兒。

    青洛莫名地應了聲是，他對主子交代的任務一向使命必達，轉頭就風風火火的竄進白辰住的偏院，急吼吼的喊了一嗓子，「大哥，快去瞧瞧朱兒，她快不行了！」

    天聖國最精良的探子親自來報信，還用這麼驚恐的語氣，白辰原本在房裏忙着對帳本，一聽到青洛的話心中一顫，從頭涼到腳底板，連血液都差點凝結成冰，那小丫頭明明幾刻前還笑吟吟的來跟他取藥材，轉眼就遭遇橫禍？

    白辰驚而不亂，扔下帳本，推門出來揪住青洛的衣襟，厲聲道，「你說什麼？說清楚！」

    「呃......總之一言難盡，你再不快去怕是命都沒了！」青洛呆呆地看着白辰反常的舉動，謹記主子的吩咐，說得模稜兩可，但字句驚心動魄。

    嚶嚶嚶他是個正直的少年，主子這招也忑壞了。

    白辰臉色鐵青，不及細問，運足輕功就往朱兒房裏趕，見房門緊閉，也顧不得男女大防，直接踹開房門顫巍巍地吼了聲，「朱兒，妳怎麼樣了？」

    他心理素質一向堅強，心思更是活絡，已經做好了跟閻王爺搶人的準備，但是一見到房裏的景象也忍不住懵了。

    呃......欸......？

    白辰呆若木雞的望着朱兒，懷疑剛剛來報信的青洛怕是易容的奸細吧？

    啥叫快不行了？命都快沒了？他要是牛頭馬面，看到小丫頭正在乾的這事兒，只怕也會嚇到懷疑天道輪迴。

    在青洛口中快要活不成的朱兒，手裏拿着油亮噴香的雞腿，正以驚天動地的氣勢狠狠地咬下一大口，但眼淚也同時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清奇的畫風深深震撼了白辰的三觀。

    這哪裏是活不成了？根本求生欲堅強吧？連牢裏等着砍頭的死刑犯用最後一餐都沒這等魄力。

    「白辰……大人？你怎麼來了？」朱兒一臉驚愕，含糊不清地問道，沒留意自己又換回了以前的稱呼，連神色都生分了不少。

    白辰心念一轉就覺得不對勁，皺眉踱步過去，輕擺衣袖坐在她身邊，試探地問道，「朱兒，妳......為什麼哭？可有哪裏不舒服？」

    女人哭的時候多半不講道理，白辰已經放棄哄她別哭，決定開門見山的先釐清局面再說。然而朱兒的眼淚一向收放自如，今晚卻像脫韁野馬一樣奔騰，她囫圇吞棗地咽下一大口油膩膩的肉，悲傷逆流成河，低垂着眼眸道，「我的毒發作了。」

    晶瑩的淚珠啪嗒落在桌面，朱兒將雞腿扔到食盒裏，抽抽噎噎地哭道，「大人你騙我，你明明說那毒不礙事兒的，為什麼我心口又疼了？好疼好疼哇......」她委屈地哭了起來，把白辰雷得夠嗆。

    別說朱兒根本沒中助情花毒的招，就算當真中了毒，那陰損的藥效里也不包含心口發疼這個選項。

    他頭疼地揉揉額角，取出帕子乾瞪眼，一時不知道先擦眼淚好，還是清理她油膩的小手要緊，想了想乾脆將帕子扔到她手裏，自己用袖子小心翼翼的拭去她滿臉淚痕。

    「今晚都發生了什麼？見了什麼人？聽到什麼話？全都告訴我。」白辰手上一邊動作，不忘嚴肅地恐嚇道，「我是大夫，絕對不能對我有所隱瞞。」

    朱兒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淚水又隱約有泛濫的趨勢，但她對白辰的話一向深信不疑，鼻音濃濃地說道，「沒什麼，今兒個一整天都在歸置小姐和王爺的臥房，方才去廚房端了您吩咐的湯藥，就聽見......聽見小姐說您要成親，然後我就毒發了。」

    她小臉煞白，心口好像又疼了幾分，哀哀想着這分明是命不久矣的徵兆，白辰大人一直瞞着她說並未中毒，肯定是怕她不能接受即將一命歸西的打擊吧？

    白辰愣了愣，伸出修長的手指了指自己，「我？要成親？」而且還是慕榕說的？他幾時名花有主了自己怎就一點都不知情？

    如果這話是主子說的，那肯定事有蹊蹺，但是從王妃口中說出來，那就簡單三個字：不靠譜。

    白辰精準地抓住朱兒言詞中的神邏輯，眯眼道，「妳聽見我要成親，結果就毒發了，然後躲在這兒吃雞腿？」

    朱兒這會兒倒是不哭了，黯然地垂首望着桌上的食盒，她本就打算給小姐送完湯藥，就把這食盒送去給白辰，感謝他這一路上的照顧。然而一聽到他即將與夢佳成親，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雞腿不能浪費了呀！

    她滿懷明媚憂傷的點頭道，「奴婢恭喜白辰大人喜得良緣，這毒......就算解不了，聽到大人有好的歸宿，下半輩子都有了倚仗，奴婢在九泉之下也能心安......啊！」

    朱兒一聲痛呼，捂着自己的腦袋，不可置信地望着白辰莫測高深的臉。

    剛剛......白辰大人彈了她額頭？可她都是將死之人，他下手還這麼重，莫非是不希罕她的祝福？嗚嗚嗚！朱兒扁着嘴又要哭，白辰卻胡亂在她臉上抹了一把，喝斥道，「妳沒中毒，不准哭。」硬生生嚇退了她的眼淚。

    莫名其妙被許配出去的白辰十分鬱悶，把所有事情過了一遍，想到主子原先佈置的計劃，心裏大概有譜——這丫頭肯定是無意間把話給聽漏了。雖然他無官無職，只是主子身邊最得力的助手而已他不驕傲，就算再無權勢，也不屑當朱家的倒插門女婿好唄？

    不過......小丫頭傷心到以為她助情花毒發作，還嚷嚷着心口疼？白辰原本煩躁的心情突然雲霧散開，好整以暇的低頭，勾唇道，「咱們打賭，夢佳姑娘的夫婿絕不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