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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昏倒的母子,泊海心急如焚,這個白鞍島實在太小了,小到幾乎一覽無餘。他的小船又停在村口海邊,應該早就被林邑人發現了,估計等他們吃過晚飯就會搜索全島,不用多久自己三人就會被發現。
等不下去了,趁着天黑必須離開白鞍島。
想到這裏,泊海掐着布小義母子的人中,把二人喚醒。
布小義先醒,這時他已經冷靜下來,知道要報仇只能逃出去找人。於是輕輕的抱着阿母,低聲安慰這母親。
布氏只是個尋常的漁家婦人,眼見得丈夫被賊人一刀斬殺,急怒攻心下暈了過去。等到醒來見賊人還不走,想來是要搜尋他們三人。丈夫已經死了,兒子的命卻要保住,便強忍悲痛不敢放聲痛哭,跟着泊海偷偷向島後潛去。
這個島呈不規則的圓形,中間有一座約莫十丈左右的小山坡,漁村就在山坡的西南面,正對着崖洲大島。他們的船就在村口,跟林邑人的船拴在一起,有七八個林邑人守着。
如果要去取船,必定讓賊人發現。所幸白鞍島離對岸不遠,只有五六里的樣子。泊海和布小義商量了一下,決定直接泅渡過去。
三人都是漁民出身,自小都在海邊長大,水性自是不錯。當即也不遲疑,下了後山便跳入海中向對岸游去。
不多時,就聽見島上四處喧譁,泊海估計那些林邑人已經四散搜索他們。便催促道:「阿嫂,小義,咱們游快點,別讓賊人看見了。」
母子二人知道情況緊急,也不多話,只是奮力划水。
游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白鞍島上響起了陣陣梆子聲,泊海是從林邑逃回來的,知道這是林邑人發現自己沒在島上,用梆子聲指揮賊人上船在海上搜索。便急聲道:「快游,他們上船追來了。」
布小義年輕氣足,游的最快,可是布氏畢竟是個婦人,身上還穿着衣服,漸漸的慢了下來。
布小義想回身拉母親一把,可布氏眼見其中一條賊人船隻快要追上來了,絕望之中一把推開兒子,哭叫道:「小義你快走,別管阿母,阿母游不動了。」說完翻了個身,向另一個方向游去。邊游邊大聲叫罵賊人。
布小義心中一急,便要追阿母。泊海趕緊拉住布小義:「小義,你阿母這是為了引開追兵救咱們,咱們趕緊走,留着性命到時候給他們報仇。」
這時只見那條追來的船被布氏叫罵聲吸引,轉了個彎追了上去。布小義哭道:「海叔,咱們又沒惹他們,為啥要殺咱們?」
泊海沒回答,只是緊緊拉着布小義向岸上游去。
有了布氏引開追兵,二人又水性極佳,不多時便游到了對岸。
到了岸上,布小義回頭看看海上那十幾艘還在搜索他們的賊船,想到阿母或許已經被賊人所殺,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這個不過十五歲的少年,轉眼間便失去了雙親和族人,一時間竟茫然無措不知怎麼辦才好。
泊海傷口迸裂,鮮血從傷口中又流了出來,感覺有點虛弱。但是追兵就在不遠處,他不敢多做停留,便輕輕抱住布小義雙肩道:「小義,這個仇海叔一定幫你報,現在咱們還是趕緊找條船,只要到了忠義縣,咱們就能報仇。」
布小義被泊海環住雙肩,也醒過神來,仔細想了想說道:「海叔,這附近除了咱布家,哪還有船隻?倒是前面崖洞裏有一條獨木小船,是前些年阿耶跟我一起做的,只是這船你也知道,出海很容易被海浪打翻的。」
「不管了,有船就行,咱們一定要在賊人之前到瓊山,要不然會死很多人。」泊海顧不上危不危險,一心就要回縣裏報信。
他也知道,要是布老七及時送他回去,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那樣的慘事。可布老七想的太簡單,也太托大才導致布家漁村慘遭屠戮,他心裏是有些埋怨的。
只是布家一族都是因為自己被殺,埋怨布老七道義上說不過去,布小義幾乎還是個孩子,心裏也有些不忍。便說道:「小義,你把船給我,我一個人駕船走。你去山裏找你丈母,黎人會抱住你的命。你放心,等海叔回去報了信,一定會給你們家報仇。」
布小義邊走邊咬着牙關道:「海叔,你受傷了駕不了船,我和你一起去,這些賊人殺光了我家,我要為阿耶阿母和族人們報仇。」
泊海點點頭,見布小義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說。
二人在崖洞裏拖出一條小船,這船果然和布小義說的一樣,只是一根大木挖空所做的獨木船。這船兩頭尖,中間空位將將能坐下兩個人,當中還有一根一人高的桅杆,幾片破布縫合成一張小小的三角帆。
這樣的小船一般只能在內河使用,到了海上很容易帆毀翻船。可是兩人也顧不得危險,好在此時已經夜深,林邑人不熟悉航道,不會在夜色中航行。
仗着布小義熟悉這一代海域,雖然是雨季,但是季風還沒到來,海面還算平靜,二人連夜啟航,駕着獨木船沿着海岸線一路向北駛去。
一路上兩人歷經了風浪,渴了接些雨水,餓了吃點貝類海藻充飢,幾次差點被風浪掀翻獨木船,緊趕慢趕終於在兩天之後來到了瓊山港。
到了港口附近,見到疍家漁船,泊海奮力掙扎着起身高叫:「快去稟報縣君,強盜來了。」說完便一頭栽倒在船上。
那疍家漁船上的漁民大驚,趕忙靠過來將二人接到自家船上,一邊傳話給附近的漁民,讓他們回去向縣寺匯報。
等到大夥七手八腳將泊海二人送到岸邊,縣寺值守的柳榮已經帶人飛速來到港口,海事坊里泊勇也聽到消息趕了過來。
柳榮趕到泊海身邊,見泊海緊閉雙目躺在擔架上,邊上站着一個陌生的疍家少年。便急聲問道:「你是何人?泊海出了何事?怎地如此模樣?」
布小義哭着答道:「我叫布小義,我家在白鞍島,兩天前海叔受傷逃到島上,說有林邑賊人追殺他,還要攻打忠義縣。賊人追了過來,殺了我全家,還要殺我們,我跟海叔逃回來報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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