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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崖縣的港口非常簡陋,其實這是它的地理位置造成的。瓊州海峽位於雷州半島和海南島之間,西接北部灣,東連南海北部,呈東西向延伸,長約80公里,寬20~40公里,最窄處18公里,面積0.24萬平方公里,平均水深44米,最大深度114米。
海峽全部位於大陸架上,海底地形周高中低,為-東北-西南向狹長矩形盆地,中央水深80~100米,東、西兩口地勢平坦,水深較淺。海峽區海流較強,夏季西南季風盛行,海流自西向東流動,流速大,其他季節均由東向西流動,流速小。
海峽內暗礁林立,只有一條窄窄的水道可以通行,以此時的船隻狀況,稍有不慎就可能船毀人亡。而且兩岸沿海地形犬牙交錯,建設大型海港極為不便。使得此時的海商船隊很少願意經過這個海峽進入北部灣。
他們寧願稍微繞遠幾天路途,沿着崖洲島南端進入北部灣,到達帝國最南端的日南郡。然後上岸走兩天陸路到林邑、扶南等國進行交易。或者簡單補給之後再往南航行,前往真臘、獅子國等地。
進入瓊州海峽,就有郡府派出的引航船隻過來引導船隊沿着航道進入朱崖港。因為港內水淺,馬淳只能安排大舡和護衛水師船隻停靠在深水處,自己帶着隨行官吏乘坐接泵小船上岸拜見府君陸胤。
陸胤和其兄陸凱長的有些相似,約莫三十來歲,身材頎長,胸前長須飄飄,可能由於南方日曬,顯得有些面色黝黑,倒是一位標準的美男子。
因為身份的關係,陸胤沒有在港口迎接,只是在郡府門口降階迎接馬淳。馬淳知道這樣的禮節作為上司來說,已經是對他最大的禮遇了。於是便上前躬身行禮道:「下官馬淳見過府君,怎敢勞府君降階相迎。」
陸胤哈哈一笑,上前雙手扶起馬淳道:「子厚不必多禮,你與我兄長相熟,家兄來信可是極力推崇子厚之才。朱崖郡僻處南疆,能夠得到子厚這樣的大才相助,可是我朱崖之大幸啊!」
馬淳赫顏道:「敬風公謬讚了,下官才疏學淺,能在府君治下做事,是下官的榮幸,今後還請府君不吝賜教,下官萬分感激。」
陸胤順勢拉着馬淳的手道:「子厚莫要謙虛,快請隨我入府。」拉着馬淳當前進入郡府。
轉過照壁,來到郡府大堂,雙方落座之後,馬淳使個眼色,柳榮從懷中取出禮單雙手奉上。
陸胤作色道:「子厚這是何意?」
馬淳再次拱手:「此前聽聞朱崖臨海多濕氣,故此下官備了些防潮祛濕之物奉與府君,前些時日曾托府君照應我那兩個學生,略備薄禮,還請府君笑納。」
「哦?如此那我就收下了。你那兩個學生也是剛到朱崖,還只暫拘留郡府營中,稍後你讓人去營中帶走便是。」陸胤點點頭,邊上府中管事上前將禮單收下。
陸胤接着道:「前些時日我收到至尊令旨,言你將在崖洲島設忠義縣,令我全力配合與你,不知子厚有何章程?」
馬淳回答道:「下官來之前曾查過典籍,前漢時崖洲島有戶二萬三千餘,口八萬六千,上島設縣當利我大吳國力增長。」
「可是那些數據皆為前漢記錄,兩百年來滄海桑田,做不得數的。況且當上黎人蠻橫,欲王化其民不可驟行,子厚此行任重道遠啊。」
「府君言之有理,是以下官來此途中沿路招募流民數千,隨下官同去崖洲落戶,加之曾聞島上有善人萬餘,當可安穩置縣。」
「這倒也是穩妥之策。」
「只是這數千人口前期要開墾荒地,所需糧食還要請府君支應籌措。」
「這......,至尊令旨中只令我備好五百士卒半年之糧,你這幾千人口所需米糧卻如何支應的了?」陸胤臉色微變,有些不快的說道。
馬淳賠笑道:「下官也是為了早日完成至尊開拓崖洲島的任務,才招募了一些流民,事關開疆拓土,還請府君支持一二。」
「且容我細細思量,子厚遠來辛苦,先去驛館歇息,此事明日再議。」
馬淳施禮道:「諾!下官告辭。」
等馬淳離開,陸胤轉入後堂,見那管事等在一旁,便問道:「還有何事?」
那管事上前低聲道:「二郎,那馬縣君手筆不小,所以老奴前來跟您稟報。」
「哦?」陸胤一捋長須,問道:「連你都覺得他出手大方,說說看,他送了些什麼?」
「蜀錦二十匹,侯官白瓷三十箱,金三百。」
「呵呵,這馬子厚出手確實豪闊。前些時日合浦修府君曾得蜀錦十匹,為其妻置辦衣裙,夫人甚是艷羨,吵着要我也去購些蜀錦。可我朱崖窮困偏僻之地,哪有他合浦商旅眾多,哪裏去找蜀錦給她?夫人性燥,這些時日吵的我頭昏腦漲。」
那管事諂笑道:「二郎福緣深厚心想事成,不用出手便有人送上門來。」
「是啊,確實是解了我心頭之惱。」陸胤看來是個怕老婆的,馬淳送的禮正好幫他解了圍,所以心情有些舒暢。
不過轉眼他又嘆了口氣道:「只是這馬子厚這回居然帶了幾千人去崖洲島,這前面開荒的半年卻是需要郡府支應糧食。我們就一縣之地,哪裏來那麼多糧食給他?」
那管事眼珠一轉道:「咱們朱崖郡沒有,合浦郡有啊。」
陸胤不悅道:「糊塗!我朱崖郡缺糧,他合浦郡怎肯與我糧食?你這是越老越糊塗了。」
那管事耐心說道:「二郎莫急,老奴並非說白拿他們合浦郡的糧食。二郎且想,那馬縣君年輕氣盛,急於在至尊面前立下功勞。您當然可以公事公辦在明面上拒絕提供五百人以外的糧食,但要是這樣做,卻是惡了那馬縣君。」
「他只不過寒門出身的小小縣長,惡了他又能拿我如何?」
「以我們吳郡陸氏的家世,惡了他當然無事,不過聽聞此人乃是甘氏之婿,又入了至尊的眼,終歸有些不妥。且此人出手豪闊,若惡了他,也少了給二郎的孝敬不是?
咱們可以從合浦購糧,再加價售與馬縣君,這樣既能允了他的請求,又能多些進項。況且至尊令旨當中有年供不及百萬石不許他上岸的命令,將來開拓崖洲島所需物資巨多,他不能上岸,也只能依靠郡府支應。您只要居中籌謀一下,咱們既能獲利,又能得到他感激,還能在至尊面前得些功勞,二郎,這可是合則兩利的事啊。」
「嗯......」陸胤手捋長須沉吟片刻道:「此事我就不便出面了,你私下裏去找馬子厚商議吧。」
「諾,老奴這就去辦。」那管事一躬身,轉身出府向館驛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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