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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因為心中有事,馬淳寅時就帶着張昌幾人趕赴石頭塢。
這個時期還不像五代以後,有專門的朝會時間,遇到朝會時大臣們天蒙蒙亮就要等候在皇宮門口。皇帝只有大事發生才會召集群臣進行朝會,所以很少有人會這麼早來到皇宮。
但今日不一樣,孫權臨時決定要出城狩獵,馬淳還好一些,能夠回家休息一晚,皇城裏面相關部門的內侍們可是整整忙了一晚。太史亨的獵虎衛也只歇了兩個時辰,凌晨就起來造飯準備。
馬淳來到宮門口,就見馬茂帶了十幾個侍衛也早早等在那裏。見到馬淳,馬茂遙遙打了一聲招呼。
因為要出城狩獵,雙方都騎着戰馬。馬淳仔細觀察了一番,見馬茂部下都頂盔摜甲,身上鼓鼓囊囊的好像帶了不少東西。他心中一凜,下馬上前行禮:「下官見過征西將軍。」
馬茂哈哈一笑道:「聽說子厚文官出身,想不到對狩獵也有如此興致,這麼早就來宮城恭候。」
「陛下出城行獵,下官不敢怠慢,不知將軍為何也如此之早。」
「某是粗人,自小喜愛弓弩,自然聞獵心喜,來的早了些,卻是讓子厚見笑了。」
二人各懷心事,互相敷衍了幾句便一同等候在宮門口。
沒過多久,天色微亮。就見宮門大開,一隊人馬從裏面出來。當中有一輛駟馬車輦,上面一把黃羅傘蓋,氣勢非凡,正是皇帝孫權的行獵隊伍。
二人急忙下馬跪地迎接。就聽見孫權那洪亮的聲音招呼道:「二位愛卿且隨孤出城獵虎。」
二人行了個禮,回聲:「諾!」便上馬護衛在孫權車駕邊。
馬淳見車駕邊還有一個壯漢騎馬護衛,此人生的虎背熊腰面容粗豪,馬鞍兩邊各掛一副硬弓,手持八尺鐵矛,估計就是孫權親衛將領,獵虎衛統領太史亨,便對他略一拱手施禮。
太史亨神色肅然,只是對馬淳點頭還禮,並不答話。馬淳知道皇帝出行不能喧譁,這太史亨只是囿於軍規,並非無禮,便也不再多言。
太史亨是東吳名將太史慈之子,太史慈文武雙全,雙手左右開弓,武藝可是與當初小霸王孫策平分秋色的人物。不過此人在孫策平定江東後就病逝了,沒有在孫權時期發揮多大作用。
但是在他死後,孫權將其子太史亨養在宮中,悉心教導,和凌氏兄弟一樣對孫權忠心不二。所以甘昌才會說有他在,絕對能夠保證孫權的安全。今天看到太史亨的模樣打扮,應該就是一員善使弓箭的武將,武力不會太低。
一行人緩緩從東門蒼龍門出城,走了二十餘里地,來到一片連綿起伏的山林。這片山林屬於鐘山山脈,孫權在鐘山劃了方圓百里的一片叢林,作為皇家獵場,取名為林苑。
這林苑平時禁止百姓進入,所以周圍少有人煙,幾乎保持了原始叢林的風貌,自然也有許多豺狼虎豹出沒其中。
孫權酷愛打獵,時不時就會帶着親衛前來林苑。太史亨的獵虎衛就是專門做這項工作的,對此地極為熟悉,到了地頭也不用吩咐,手下人各司其職,有紮營的,有準備各種狩獵工具的,有條不紊的分頭幹了起來。
孫權拉着馬茂馬淳二人各自坐在軍凳上喝着茶等候,老皇帝興致很高,問二人道:「你二人分居南北,以往可曾行獵?」
馬茂躬身道:「臣幼習弓弩,行獵乃必經之事。不過九江郡兵家必爭之地,少有大型獵物,故此臣所獵者不過是些山鹿麂兔而已,不及陛下獵虎之威。」
馬淳也答道:「臣只重農桑,不熟弓弩,崖洲島最大者不過山豬野鹿,武事皆由賤內負責。當初都是她率士卒進山打獵,方能度過缺糧之危,故此臣不知獵事。」
孫權哈哈大笑,指着馬淳道:「卿夫人甘氏孤也有所耳聞,聽聞弓馬嫻熟,非常人可比,卿乃文弱君子,家中之事孰為之主?」
孫權這是在和馬淳開玩笑,說馬淳打不過夫人甘莘,在家裏能不能做主。
馬淳想不到孫權還有這八卦的興致,但是孫權是皇帝,當然不能像平常朋友之間那樣反唇相譏,只好老實回答道:「臣與甘氏琴瑟和睦,甘氏賢良,緊守婦道。」
「哦?卿可莫要虛言誑孤,聽聞卿成婚多年尚無所出,莫非甘氏性妒不允納妾?」
馬淳心中狂翻白眼,這老頭打聽起八卦是沒完沒了了。你兒子多了不起,還不是為了你這份基業打的頭破血流,還好意思說我。看在你是皇帝的份上,我忍。
「臣偏處南疆,且智短力薄,治理地方尚且焦頭爛額,哪有餘力顧及家事。家中有一妻一妾已然足矣,臣來時家中小妾已有身孕,也能告慰馬氏先祖了。」
老頭,我可是為了你的江山廢寢忘食,連家事都顧不上了,你還有嘲笑我,要點臉嗎?
「呵呵,如此甚好。卿為我大吳深入不毛,若是無後,孤心中甚是難安。這樣吧,待卿南下之時,孤賜你幾個姬妾,也好多為馬氏開枝散葉。」
老頭這是什麼意思?馬淳心中頓時警惕起來。別看孫權貌似關心自己的家事,所以才賞賜自己幾個美女。但是很多例子表明,孫權手下就有專門的密諜機構監視臣僚,當初的校事府就是其中之一。
校事府可不光明面上那些校事,還有許多密諜以各種身份進入重臣們的府邸,刺探他們的言行。雖然校事府已經取消,但他肯定還有其他秘密機構。
只不過自己只是一個邊地縣令,雖然加封為威遠將軍,但這只是雜號將軍,說的好聽,實際上沒啥實權,就是一個擁有帶兵資格的名義而已。
孫權賜姬妾給自己,明顯就是派出密探在自己身邊,難道說他對自己起疑了?
馬淳心中各種念頭涌了上來,不過面上卻不敢有任何異色,起身施禮道:「陛下厚賜,臣感激零涕。回到南疆,必鞠躬盡瘁,為大吳開疆拓土。」
「哈哈哈哈!我大吳有子厚這樣的忠心臣子,必然固若金湯,江山永固。」
幾人正說着,太史亨來報:「陛下,準備已畢,可以入山行獵了。」
「好!」孫權振身而起道:「二位愛卿,隨孤獵虎去。」
「諾!」
獵虎衛狩獵經驗豐富,等孫權幾人上馬,便分散開來,呈散狀圍住一片山林。一些人背着鑼鼓,「咣咣咣!嗵嗵嗵!」的敲打起來,山林里頓時亂做一片,躥出許多動物。
孫權興奮起來,一馬當先向林中衝去。馬淳與太史亨緊跟着孫權,生怕皇帝有所閃失。
這時,只聽得馬茂叫了一聲:「陛下,臣去為陛下驅趕獸群。」也不等孫權答應,策馬向斜刺里奔馳而去,轉眼間就消失在眾人眼裏。
馬淳暗叫不好,一把拉住孫權馬頭道:「陛下且慢,謹防有變!」
孫權被馬淳拉住馬頭,停了下來,不悅道:「馬淳,獸群逃竄,正是獵取時機,你要阻孤獵虎?」
馬淳急聲道:「陛下,馬茂形跡可疑,他突然離去不可不防。」
「馬茂乃朝中重臣,怎會對孤不利?放手,否則孤斬了你。」孫權大怒,伸手就要拔刀。
太史亨也面露兇狠,拉開手中弓箭對準馬淳。
正在這時,林外喊聲四起,似乎有大量人馬向這邊移動。馬淳臉色巨變,大聲道:「陛下,馬茂謀反,請陛下收攏士卒,立刻灰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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