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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沿着小徑往住處走去,運動了好一會,她也有些累了,不妨去歇一歇。
這兩日,她也不往人多的地方去,因此知曉什麼路徑能避免碰到人。
主僕行至一小園子,這裏寂靜無人,很是幽僻,園內遍植蘭花萱草,樹木葳蕤,芳香醉人。
這皇家莊園真是處處皆景,步步入畫。
園子中間皆有多個假山遮擋,遊園的人需繞過假山才能走出去,講究的就是曲徑通幽的神秘感。
翩翩二人剛要轉彎,就驟然見一男子從前方的假山洞裏走了出來,翩翩一驚,忙將身子縮了回去。
她微微探頭,那男子赫然是爬山梯那日撞見的兩個男子中的一個,就是那個眼帶桃花的那位。
翩翩瞧見他的一側臉頰處還有一抹鮮紅的印子,那一看就是女子的口脂留下的。
只見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擺,又四處看了看,才展開手中的扇子,施施然往外走了。
翩翩一時也不知該不該出去,她小時候在老家,隨處可見年輕的男女往路邊的橋洞樹林裏一鑽,不多久就能聽見窸窣聲響,當時她還很好奇,詢問過阿兄他們在裏面做什麼。
阿兄當時一把拉走她,還捂着她的耳朵,頗嚴厲地說道:「山洞裏有野獸,他們正在打野獸。你可記好了,女子當貞靜淑女,切不可學了他們這般危險之舉。」
當時她還似懂非懂。
後來她進了花樓,知曉男女之事,才知道小時候那些鑽洞鑽帳篷的都是戀人或野鴛鴦。
京都講究男女大防,據她所知,此次來皇家莊園的都是未婚的男女……
她無意撞見別人的私隱,不欲多管閒事,等了會,領着翠玉打算從假山的另一邊繞過去。
走了沒兩步,從一側的假山洞口偷摸走出來一女子,和翩翩剛好撞上。
二人大眼瞪小眼。
這女子不是旁人,而是國公府的大姑娘裴箏!
但見她鬢髮稍見凌亂,嘴唇上的口脂也有些暈開了。
翩翩一時也怔在原地,內心掀起了不小的波瀾,誰能想到和那男子偷情的閨秀竟然是裴箏!
裴箏臉上頓顯慌亂,她用小指頭勾了勾自己耳邊的碎發,穩住聲音,對着翩翩道:「你在這做什麼?」
翩翩看着她飄忽的眼神道:「我剛陪湃哥兒玩呢,打算去屋裏歇一會。」
裴箏心裏七上八下,點點頭,轉身就走,想了想又轉過頭:「你剛看見什麼人了沒?」
翩翩搖了搖頭。
裴箏心裏鬆了一口氣,剛提腳,就聽見翩翩喊道:「箏妹妹,你的口脂都糊到下巴了,不處理一下嗎?」
裴箏猛地抬頭,眼神微縮,聲音發虛:「你想說什麼?」
翩翩眨了眨眼:「我沒什麼意思……」
裴箏恨恨瞪了她一眼:「你和你丫鬟最好安分守己點,上次你和我爭執,我娘還沒收拾你呢!」說完,跺了跺腳,慌不擇路地跑了。
一旁的翠玉撫着胸口道:「姑娘,這大姑娘委實太大膽了,她竟然……」
翩翩面無表情,看着裴箏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她才淡淡道:「咱走吧。」
但是回到房間後,翩翩卻死活也睡不着,腦海里亂糟糟的。
她想,她聰明的話,就應該當聾子作啞巴。
那裴箏處處和她過不去,要是東窗事發了,丟臉的是她,自己何必趟這渾水呢?
何況,她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裏還能管得了他人。
可是,腦海里出現了另一道聲音,竟是她的爹爹燕鳴城,他含笑看向翩翩:「我的女兒,做人當懂得知恩圖報,方能無愧於心。」
是啊,國公府里除了李氏和裴箏,其他人對她算得上和善,尤其是太夫人,那樣尊貴的一個人,竟然將她當孫女一般看待,她為了太夫人,也不能對此事無動於衷呀。
裴箏和這男子也許沒有進展到最後一步,一切都還有挽救的可能。
那男子身材長相俱是上佳,但翩翩覺得那男子氣質輕浮,不輕浮能這樣勾搭未婚的小姑娘?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裴湛,那男人倒是看起來沉穩周正,氣勢奪人,可誰知道他私底下是那種欺男霸女的人呢?
這就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翩翩搖了搖頭,將裴湛甩出腦海,她從床上坐起,來到窗前的書案旁,執筆在素白的紙上匆匆寫了幾句話,折起來交給翠玉:「你務必親自將此信交給二公子,他一看自然就知曉了。」
翠玉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黃昏漸近,夜幕低沉,翠玉去就近的廚房端晚飯去了。
這時,恰好聽見守着院落的粗仆來報,有人找她。
翩翩詫異走出院門,就見二公子裴瀟立在外面。
平日裏俊俏寫意,見人就帶三分笑的風流人物,此刻眉心緊蹙,嘴角微抿,面色發冷,見到翩翩,他臉色稍緩。
翩翩一時摸不清他的來意,心中略顯忐忑。
但裴瀟卻鄭重地給她鞠了一躬:「燕妹妹,此事多虧了有你,幸未造成大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翩翩嚇了一跳,忙避開了這一躬:「二公子,你太客氣了,我知這事很嚴重,所以才讓丫鬟通知你,我吃住在國公府,若不是有國公府的收留,我至今還不知道淪落在何方呢,但願箏妹妹不會怨我才好。」
裴瀟直起身,見她無措,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為避免打草驚蛇,我這就帶裴箏下山回府,燕妹妹莫受此事影響,好好玩幾天吧,此處有大哥護着,定無事的。」
翩翩垂着眼,點了點頭。
裴瀟也掉頭走了,斜陽灑在他的背影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翩翩瞧着瞧着,竟是有些痴了……
端着吃食而來的翠玉,瞧見這一幕,囁嚅道:「姑娘,你……」
翩翩沒有回頭,依舊望着那個方向,她輕笑一聲:「有個阿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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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裴筠着急忙慌地跑來對翩翩說:「燕姐姐,你知道嗎?下午有場女子擊鞠賽,大家抓鬮決定陣容,周芷西抽到了和楚姐姐對陣。」
翩翩正在吃着一片甜瓜。
這迷鹿山里種的瓜果都比別處要甜些,因為氣候冬暖夏涼,地下又有溫泉水滋養着,養出來的甜瓜和涼瓜格外香甜。
裴筠見了,也抓起一片來吃。
翩翩聽完她的話,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那好啊,一會咱去看。」
裴筠吃了兩口,說道:「整個京都誰人不知,周芷西可是擊鞠的高手,楚姐姐那組哪裏是她的對手?」
翩翩好奇道:「那楚姐姐應戰了嗎?」
裴筠點點頭:「不應戰也不行呀,周芷西明顯是有備而來。」
翩翩不以為意道:「就當玩樂吧,你都說周芷西是高手,輸給她也不算丟臉。」
裴筠又低聲對翩翩說道:「我聽她們說,下午大哥會過來呢,你發現沒有,只要有大哥在的地方,那周芷西的眼珠子就粘在大哥身上了,她的心思太明顯了。」
翩翩放下手中的甜瓜,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我都沒見過周芷西幾回。」
裴筠也抿嘴笑:「不過呀,有楚姐姐在,她再是心儀大哥也是沒用的。」
翩翩沒有答她,裴筠又道:「燕姐姐,那下午咱一起去看擊鞠賽,給楚姐姐加油。」
翩翩點點頭。
下午申時初,比賽開始的時候,翩翩還躺在床上睡午覺。
這幾日最愜意的莫過於每日睡眠自由,無拘無束的日子真是棒極了。
等到她睡好了,升了個懶腰起了床,翠玉見她臉紅撲撲的,神情慵懶,整個人像一朵吸飽了汁水的嬌花,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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