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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燕翩翩在崔大夫的幫助下,偷偷摸摸地幹了一件大事。
眼見天色變暗,翠玉擔憂道:「姑娘,咱該回去了,看這天氣,是要下大雨了。」
翩翩手裏提着一個小包袱,看形狀裏頭是一個小匣子,外頭用一塊不起眼的布包着,就連翠玉都不知道裏面是啥。
聽到翠玉如是說,翩翩點頭:「現在回去,能趕在戌時前到府里。」
二人坐上馬車,翠玉給翩翩梳回了少女髮髻,一路顛簸,翩翩只緊緊抱住手中的包袱。
行至半路,下起了雨,翩翩掀開帘子一看,天色暗得厲害,少頃,雨越下越大,伴隨着狂風。
翠玉看着外面瓢潑的大雨,喃喃道:「這京都的天氣,也太令人捉摸不透了,今晚朱雀大街上的人會淋成落湯雞吧……」
正說着,伴着一道「轟隆」之聲,雷電撕破了天空,主僕二人嚇了一跳,忙拉上帘子。
雨大風急,路上積水越來越多,青油布馬車在道路上行駛得頗費勁,速度明顯慢了不少,照這個樣子下去,猴年馬月才能回到府里呀。
正暗自着急,忽然馬車重重地歪斜了一下,二人受到驚嚇,翠玉忙扶穩翩翩,又怒氣沖沖地掀開帘子,大雨毫不留情地迎面打來,翠玉一個不妨,「啊」了一聲,又探出腦袋衝車夫喊道:「怎麼回事呀,冒冒失失的!」
那馬夫被翠玉一喊,在風雨里吼道:「姑娘,對不住,馬車陷入坑裏了,我得下去瞅瞅!」說完,跳下了馬車。
那馬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推動馬車,翩翩透過帘子看向外面的雨世界,「耽擱不得了,咱一起下去推馬車吧。」
翠玉忙道:「姑娘,你在車上坐着,奴婢下去。」說完,拿起雨傘,掀開帘子跳了下去。
馬車在翠玉和馬夫的齊心協力下,總算被推上了坑,翠玉一陣欣喜。
馬夫低下頭檢查了,立馬又哭喪着臉在風雨里喊道:「馬車的輪轂已經鬆動了,掉了些零件,怕是再走一會馬車就要散架了。」
翠玉立馬變臉,氣得直跺腳:「那怎麼辦?」
馬夫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道:「兩位姑娘就在車廂里等着吧,實在對不住,我去臨近的村裏的冶煉鋪買零件去。」
說完,一身濕漉漉地跑了。
翠玉傻眼,正要上車,就見翩翩剛掀開帘子,她忙上前:「姑娘,你別下來了,不然就淋成落湯雞了。」
翩翩四處望了望,見這路上半個人也不見,也不知那車夫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她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此刻真是寸步難行了,若要是遇見了壞人……她心裏也打起了鼓,七上八下起來。
就在她們身後,一輛馬車朝着相同的方向駛來,駕車的是玄影,他眼尖地發現前方停着一輛陷入泥坑裏的普通馬車,不普通的是馬車上的人。
他一眼就發現那探出頭來的不正是二房幽竹軒的燕姑娘麼?撐着傘的是她的丫鬟……
他緩緩剎住了馬車,扭頭對着馬車裏人稟報。
裴湛訝異,過了半晌才發聲道:「讓她進來。」
主僕二人正焦急着,翩翩就見到撐傘走過來的玄影,心裏十分意外吃驚,翠玉倒是驚喜。
玄影撐着把傘,因着風大雨大,他的聲音也變大了:「燕姑娘,請上馬車吧。」
翩翩看了看他身後寬敞的馬車,玄影和裴湛形影不離,那馬車裏有誰不言而喻,心裏的慌亂一時放大。
翩翩攥緊了手中的包袱,搖了搖頭:「車夫一會就回來了。」
玄影想了想:「這雨看樣子一時半會也不會停,天色已暗,你們二人在此不安全。還請燕姑娘現在上馬車,莫讓公子久等了,不然屬下也不好交差。」
翠玉也忙點頭,看向翩翩。
玄影頓了頓:「上馬車吧,其他的我自會安排好。」
翩翩還能說什麼,現在的確不是矯情的時候,她其實應該慶幸碰上了裴湛。
想到這,她輕輕點了點頭,抱着那個包袱下了馬車。
玄影一邊給她撐傘,一邊領着她往馬車而去。
她的手剛扶着馬車邊緣,忽然想到什麼,「我的侍女,不和我一起嗎?」
玄影面色平靜,眼色無波,幫她打開馬車門:「我會安排好她,燕姑娘請吧。」
翩翩咬了咬唇,吸了口氣,打開馬車門鑽了進去。
她用餘光瞥見一道人影坐在一側,於是她往另一側坐去,還未坐穩,門就關了起來,徹底隔絕了外面的狂風暴雨。
這馬車本來就是裴湛定製的,寬敞高大的馬車,內飾低調奢華,充斥着一股濃濃的男子氣息,車廂壁角垂着一盞掛燈,散發着瑩瑩光線。
馬車的座椅也比平常的馬車要大上不少,翩翩一坐上去,好似一朵軟綿綿的雲被冷硬的鋼鐵包圍,愈發顯得嬌弱楚楚。
她努力抑制心裏微妙的不安,緩慢轉頭迎向那一道視線。
二人對視了一息,翩翩掀着嘴角道:「多謝世子……」
裴湛的前方是一張小几,上面擺着一套茶具,他收回視線,提起紫砂壺,往一青瓷蓮瓣茶盞中慢慢倒茶,然後執起杯子送至唇邊:「你怎麼會在這?」
翩翩眨了一下眼睛,下意識用手抱緊了手中的包袱:「我的嬤嬤眼睛不好,總是目澀畏光,我聽說這青石鎮有賣治眼睛的特效藥,所以特來此購買的。」
這倒不是假話,她的確也買了治眼疾的藥。
裴湛笑了一下,見她頰邊貼着髮絲,衣角都有些濕了,他往另一個杯盞里倒了杯茶,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喝杯熱茶吧。」
翩翩倒也沒有客氣,她身上被雨絲氤氳濕了,不是那麼好受,於是接過茶喝了幾口,瞬時感覺舒服多了。
裴湛見她緊抱着那小包袱,隨意問道:「你手裏抱着什麼寶貝?」
翩翩心口似乎被蟄了一下,覺得手裏抱着的那個盒子極其燙手,她不斷安慰自己不要緊張,不要緊張,越緊張越露餡,努力平復呼吸道:「沒什麼,除了嬤嬤的藥,也就女子用的東西。」
話一落,她覺得自己說的又不對了,不由得想起上次給他誤送裏衣的事情,那也是女子用的東西……
她都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裴湛自然也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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