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大將軍 第一百零五章:面賈啟 暫避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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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州刺史石選被害時，正遇洛陽政變，隨即各路諸侯進洛陽勤王，多有紛亂，以至於暫無主代。陳禹攜天子遷往北都時，唯見揚州與荊州皆勢分兩地，也就不任州牧，如此牽制雙方，好讓他在收復北方時，南方這些諸侯難以增援。

    賈啟入主荊州已久，在此地威望頗高，且兵精糧足，謀士猛將眾多，但卻故步自封，胸無大志，於是讓王淼有了可乘之機，從而佔據荊南四郡。亂世是個讓英雄可以大展拳腳的年代，是那些身懷理想抱負的下九流之人能夠平步青雲的大好機會，所以王淼的出現，能讓他們看到希望，於是荊襄之地的人才紛紛來投，導致荊北的軍力日漸下滑。

    南陽有主戰者，建議賈啟稟明天子，冊封刺史之位，以此收復荊州；有主和者，建議休養生息，屯兵積糧，北擁林廣，南附王淼，共治荊州，以抵北方之禍。賈啟不能主張，於是找來兩位兒子，問其意見，長子賈和主戰，以立聲威，以壯其勢，如此，在陳禹向南方用兵之時，方有可戰之力；次子賈宵主和，是言父親以仁德主政，方有今日之安定，若主動起兵殺伐，致使荊州陷入戰火，百姓流離，豈有失民心。賈啟本就無意爭雄，所以主和者，更加深得他意，這才有了讓次子承業的想法。

    府衛來報賈啟：「張將軍到。」

    賈啟披衣整裝，在賈宵的攙扶下，這才托着病軀前往正堂，氣色倒不會很難看，就是近日來比較悶熱，有些中暑，加上年已五十有七了，腿腳不免有點不利索。

    在去正堂的路上，賈宵不解道：「父親明知道張徹這次來，肯定是想借荊襄立足，以圖江東，為何還要留他？」

    賈啟輕斥道：「不得無禮，當年我有難時，是黃執老將軍幫的我，如今張徹有難來投，豈能將人拒之門外，待會見面切不可胡言亂語。」

    賈宵道：「孩兒知道了。」

    到了正堂，張徹已立堂下久侯，見賈啟來，趕忙跪拜行禮。賈啟走下扶起張徹，上下打量了一番，頗為感慨，想當年他見黃執時，張徹才七歲，如今二十年過去了，已是英姿挺拔。雙方分席而坐，賈啟首位正中，右側乃賈和、賈宵兩位公子，右側則是張徹、夏侯欽、吳瑁三兄弟。

    各飲三杯罷，賈啟痛斥道：「這宇文習世居江東，也算是名滿天下者，不曾想竟做出如此齷齪之事，也敢妄稱英雄？」

    張徹道：「宇文習虎視揚州已久，一直沒有機會兼併江西三郡，只怪我資歷尚淺，技不如人，不僅不能為黃老將軍討回公道，反而還失了基業，切心之痛，猶如夢魘，令我終日難眠。」

    賈啟道：「我與黃執年少交好，你又是其一手提拔之人，情同父子，若不嫌棄，我稱你一聲賢侄如何？」

    張徹起身拜道：「在下不甚榮幸。」

    賈和同賈宵相視一眼，皆有所思。吳瑁提杯飲酒，將其二人表情盡皆收入眼中。

    這賈啟大喜，同張徹共飲一杯罷，道：「賢侄若有何需要，盡可隨時向我來提，兵馬、糧草、器械、城池、武將、謀士，我一應俱有，大可不必謙虛，但說無妨。」

    張徹不驚不辱，面不改色，於眼底閃過一絲思慮，作揖道：「侄兒此番前來荊州，是想借伯父之威望，暫避宇文習之鋒芒，並非要挑起荊、揚兩地兵伐之事，如今北方才是大患，陳禹跟吳奉二者，不管誰輸誰贏，都將有兼併天下的可能，大凌岌岌可危，現下當以國事為重，個人恩怨暫且不提。」

    賈啟感嘆道：「賢侄有如此之覺悟，真乃大凌之幸，蒼生之幸啊。」望下兩個兒子，訓道：「你們兩個以後多跟張將軍好好學學，多開開眼界，別老是窩裏橫，讓人看了笑話。」

    賈和、賈宵二人起身敬了張徹一杯。

    賈啟年邁，又有病在身，久坐不支，便就先告辭回屋歇息去了，吩咐兩個兒子好好招待張徹。期間有歌舞相伴，四人酣暢淋漓，唯吳瑁借着不勝酒力，在旁察言觀色。三巡酒罷，醉意熏天，雙方互相拜別，各自離去。有賈府下人來帶張徹三人到安排好的客房休息。

    吳瑁跟夏侯欽二人攙扶着張徹到房間後，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張徹瞬間跟變了個人似的，當即就精神了過來。

    張徹揉了揉太陽穴，道：「看來以後得少喝點茶啊，酒量都退步了。」

    吳瑁問道：「大哥，你剛剛酒席言語，似同二公子一條戰線，如此豈不得罪大公子，今後當如何與之相處？」

    張徹笑了笑，道：「如果他沒有喝醉，並且知道我也在裝醉，那他過兩天自然會來主動找我。」

    吳瑁擔心道：「那兩人拼命的給大哥你灌酒，就是想讓大哥酒後吐真言，我怕大公子當真了，視你為敵。」

    張徹躺在床上，擺了擺手，道：「如果他真的有那份雄心壯志，就不應該在酒後聽我的胡言亂語。」

    這時，有人輕叩敲門聲，道：「張將軍，我家大公子特地差我送來了醒酒湯。」

    吳瑁開門接過，感激道：「代我大哥向你家大公子告謝。」

    那下人瞥了眼屋內，應了聲是，然後退去。

    吳瑁回到榻前，道：「看來這個大公子當真不簡單，大哥你以後如果同他合作，可得提防着點。」

    張徹輕輕點頭，旋即道：「夜深了，你們兩個也快回去休息吧。」

    夏侯欽和吳瑁兩人告辭離去。

    兩天來，張徹除了去拜見賈啟之外，就在屋內同吳瑁對弈解悶，偶爾上街閒逛，賞南陽美景，食當地美味。後來賈啟給張徹安排了處府宅，自此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藏於家中澆花種菜，悠閒自樂。

    夏侯欽見其不解，問吳瑁道：「大哥這是作甚，難道這府中缺少伙食？」

    吳瑁笑了笑，反問道：「二哥難道不覺得自己家種的菜，吃起來更香嗎？」